第28章

輻射區最中部的無人區,有著與輻射區截然不同的自然面貌。

奼紫嫣紅的月季花盛放在輻射區與無人區的交界處，花團錦簇與腐朽枯敗兩種景象僅一步之隔，對比鮮明而慘烈。

事出無常必有妖，游己先付予還一步跨進無人區,想要摘一朵月季看看究竟,卻被付予還用透明的空間罩阻攔。

游己扭頭表示不滿：「付神！」

「先別碰。」付予還緊隨游己之後順利踏入無人區.

見付予還沒有被傳送出去的徵兆,游己一下子便忘了生氣，揚了揚眉道：「我的辦法果然管用！還是得靠愛情滋養呀~」

「一見鍾情」計劃雖然被付予還突然叫停，但游己離開對方精神海時，付神原本風平浪靜的精神海卻突然出現了暗涌。

游己的「雪蓮船」也因暗涌幾次偏離了原始航向,花了比進來多一倍的時間才離開付予還的精神海。

如果不是精神海主人神思不穩,是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可當游己將全部精神力安全收回,還沒來得及和付神說上話，就被從天而降的空間罩單獨阻隔了開來。

這空間罩很明顯來自於付予還，游己和付予還之間有星曆222年付予還設下的「SSS級專屬空間鎖」制約，連星曆200年的付予還本人都解不開。

空間罩是目前唯一能短暫隔開他們的東西,這玩意兒在衛生間、淋浴池出現的頻率最高。

但游己一直懷疑,這空間罩只能阻隔游己單方面對付予還的感知。

因為按照之前游己數次被強制彈回付予還身邊的經驗——

游己必須要處在付予還隨時能看到他的地方，視線不能受阻，付予還可以不看他,但是一旦他想看，游己就一定要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內。

否則必定被迫瞬移。

由此推斷，游己之所以能待在這個獨立出來的空間罩內而沒有瞬移出去,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空間罩其實是單向的。

對游己有用，對付予還卻不然。

當然,這只是游己的揣測,他從沒找付神問過相關問題,畢竟他倆之間需要使用空間罩的時刻本來就是為了避免尷尬。

游己能做的，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見鍾情」果然好用，游己老老實實地待在空間罩里這樣想。

就連付神都被「媽媽」的美貌迷倒了吧……

哪怕只有一瞬，出來那刻，付神過速的心跳聲，根本沒逃過身為異能者五感發達的游己耳朵。

將自己隔絕進空間罩，大概是不想被發現、被談論？

「無人區的輻射值是輻射區的幾萬倍，這些花能開在這裡長久不敗應該是有異能者專門供養，但也可能是動植物變異。」

付予還道：「你不能流血，最好不要碰它們。」

「我沒那麼容易流血。」游己有些不服氣地小聲反駁：「我從小到大就也就最近流過兩次血。」

付予還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撤去空間罩的意思。

好在這次的空間罩只阻隔了游己與外界的接觸，視線、聽力都沒有受阻，付予還避而不談，游己勸說無效也就隨它去了。

「付神喜歡看這些花嗎？」游己見付予還走幾步就會蹲下細細查看地上的月季花，「我覺得這些花沒有我媽媽精神海里的漂亮。」

「它們的顏色太濃烈了，有點不正常。」游己說。

「嗯，」付予還像是在研究什麼，聞言點了點頭，「你的更好看。」

游己眨眨眼：「……」付神說啥，他沒幻聽吧？

付予還說完自己也愣了下，抬頭與游己的目光相接，游己傻兮兮地問：「付神剛剛說我的什麼更好看？」

「……」

「我的……花？」

游己的精神體是雪蓮花，汪山跳機那次，付予還的確見過，但那次游己被付神訓得特別慘，並不認為付神會特別注意那些小白花是否好看。

「嗯。」

付予還這次沒有沉默，正面回應道：「你在精神海里建的那所房子的花園裡，你的雪蓮最好看。」

「付神記得！」游己一愣。

游己在去到付予還13歲的記憶成像時，建的那所無人區小別墅的花園裡，確實摻雜了他自己的精神體小白花，但很隱秘，結果付予還不僅發現了，而且還沒忘記。

記憶成像的改變過程，付神本人雖然可以看到，但當游己精神力撤離，本尊的這段意識會跟著消失，只會剩下記憶成像里的場景。

也只有這樣，才能使得精神幻象中的經歷同樣真實。

如果13歲的小付予還沒有發現那些花，現在的付予還是不會記得這些的！

付予還點頭承認。

不僅他記得游己在他13歲記憶里所做的一切，17歲的付予還其實同樣記得。

除了游己所改變的那些記憶，17歲剛覺醒異能的記憶成像也並沒有如同真實的他一樣失去「鬼獒」那段記憶。

覺醒的同時，17歲的他便知道了咬死媽媽的那團空氣就是某個高等異能者的精神體。

游己在引17歲的他進入無人區前，付予還猜測記憶成像里17歲的自己應該就沒有被擋在無人區外，只是記憶成像里的無人區不完整，所以17歲的自己查不到什麼。

也就是說，游己進入精神海的所做的第一步改變，就已經讓自己的精神力防護系統放開了「無人區禁制」……

「我找到實驗室位置了。」避開游己目光灼灼的眼，付予還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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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凈化實驗……嗷！」

「咚」的一聲，由於跟付予還跟得太近，黑燈瞎火的，游己東張西望一個沒留神就磕到了付予還的後腦勺上。

付予還第一時間轉身想查看游己的額頭，而游己似乎也同步想幫付予還揉揉被自己撞到的後腦。

結果就是，游己的手還是沒有付予還轉身快，一下子摸到了付予還的臉上。

「……」

付予還反應奇快，猛地後撤。

游己訕訕地收回手指：「對不起啊付神，我沒注意你停下來了。」

付予還站在一片花團錦簇中說他找到實驗室所在了，游己在下一刻便跟著瞬移進了這裡。

一個據說是「凈化實驗室」，卻怎麼看怎麼更像座地下宮殿的詭異地方。

「這裡好冷。」

游己簡直無法相信，開得那樣燦爛熱烈的月季花之下竟然掩藏著一座如此寒冷的「凈化實驗室」。

付予還與游己的夜視能力都極佳，雖然這座地下實驗室沒有開燈，或者說他們甚至沒有發現這間實驗室里有電燈開關這種玩意兒，但並不算太影響他們的行動與觀察。

至多只是目視距離比在有光的情況下低。

游己剛打了個寒顫，一件軍裝外套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游己：「？」

捧著還留有付神體溫的外套，游己差點在風中凌亂，試探著問：「給我的？」

「嗯。」

「……」

游己默了默：「為啥啊？」

「不是說冷？」付予還見游己的額頭沒事，便打算轉身繼續走，卻被游己攔住。

「我不冷！」游己哭笑不得地解釋說：「付神，我是異能者啊，身體素質好得很，我說這裡冷，是這間實驗室的溫度低！」

「你抖了。」付予還卻無情戳穿。

「……」

好吧，游己是抖了，但那是因為……

「這裡怪怪的。」

游己執意將外套還給付予還，他們異能者雖然不怕冷，但也不自己找凍受。

付神把外套給了他可就剩一件單衣了，而他們目前所處的這間地下實驗室溫度，體感至少在零下十到二十度之間。

「我感覺不太對勁，所以抖了下。」幫付予還把衣服重新披上整理好，游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付神要不牽著我走吧？」

付予還一頓，擰眉問：「你怕鬼？」

「不不不。」游己否認三連，「我也不是怕，就是覺得這裡陰氣很重，一個人走路瘮得慌。」

游己並非為了面子逞強說謊，他不怕黑、怕冷或者鬼神，但這些東西加在一起總讓人感覺馬上要召喚出什麼「大驚喜」等著他了似的，弄得他有些一驚一乍。

出乎游己意料的是，付予還居然沒再多問，便直接握住了游己的手，甚至在握他手之前，還刻意調換了個方向，用溫暖的右手牽的他。

游己正稀奇不已，付予還讓開了一個身位，道：「這裡的確陰氣重。」

原本被付予還擋住的視線豁然開朗，游己不經意瞥了眼，驀地瞳孔微縮。

——是，棺材？

用棺材來形容這間地下實驗室里的銀色冰棺其實不太準確。

游己跟著付予還上前，看了眼冰棺中央躺著像是睡著了的人，眉目疏朗身量頎長。

即算是閉著眼睛毫無生氣的模樣，游己也能想象出對方活著時該有多麼風神俊逸，奪人眼球。

悄悄鬆了口氣，棺材里的人還好不是付予還的爸爸。

游己在記憶幻境中見過付神的母親，是一位很好看很端莊雅緻的女子，但付予還長得並不像她，游己猜想，付予還應該長得更像爸爸。

而這個躺在冰棺中的人，顯然和付予還的長相沒有半分相似之處，要說起像……游己覺得這人倒和星曆222年的晏又玦在氣質上有幾分重合。

不過也說不好，對方閉著眼睛，而晏又玦最令人記憶深刻的就是那雙笑眼，游己對比不出。

付予還此時卻道：「我見過他。」

「付神見過？」游己瞪大了眼，忙問：「他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他——」付予還眉心微微起瀾，「我見過他的照片，在我爸爸送給我的那本書里。」

「他是……你爸爸的朋友，照片不小心夾在裡面了？」游己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想著這年頭還有人用相紙的嗎？

付予還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游己：「你在核心區上學，用過紙質書嗎？」

游己搖頭：「沒有的，核心區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沒有紙質書了。」

「我在十三歲前，也生活在核心區。」付予還緩緩道：「我的爸爸卻在我十歲生日的時候送了我一本紙質書作為禮物。」

游己呆了呆，不明白付予還說這個的目的。

「而這本書上，印著這個人的照片。」付予還的目光像是釘在了冰棺中的男人臉上，語氣漠然又悲涼：「這本書的作者是這個人，這本書是專門為輻射區兒童而寫的音標書。」

「……」

游己感覺到他與付予還相握的手掌被收緊了些，這不是付予還有意為之，而是對方不自覺用了些力氣在手上。

「付神是說——」游己同樣看著冰棺中躺著那人俊朗的面容，有些難以置信：「你媽媽不願意讓付叔叔回輻射區見的人是他？」

「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啦~下章已發，繼續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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