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你們在……做什麼?」

密閉的治療艙蓋被驟然開啟,晏又玦那張白森森的臉幽幽出現在治療艙上方。

仰面浸泡在紅色的透明修復液之中,游己一面吐著泡泡,一面與滿眼震驚的晏又玦逆光對視了三秒。

第四秒,游己一把摟住付予還堅實的背闊肌,在水裡來了個乾坤大挪移,瞬間翻身將自己和付予還的位置上下對調。

趴在付予還身上將他的上半身擋得嚴嚴實實,游己嘴裡還不忘呵斥:「關上關上,你這人怎麼回事,基本禮貌都不懂?」

晏又玦翻了個白眼:「付哥身材誰沒見過似的,你緊張個什麼勁?」

「那是你還沒暴露你企圖掰彎直男的時候,現在你已經被踢出鋼鐵直圈子了!」游己反唇相譏。

……

晏又玦抱臂背對著付予還,與某位渾身濕淋淋的「鋼鐵直男」對面而立。

「就你?鋼鐵直?」晏又玦扯了下嘴角。

甩了甩一頭悶青色綠毛上的水珠,游己理直氣壯道:「就我!鋼鐵直!有什麼問題?」

「所以,敢問您這位『鋼鐵直』先生為什麼會半夜偷偷摸摸和另一個男人躺在水裡摟摟抱抱?」

摟摟抱抱四個字,晏又玦咬得極重。

「要你管。」游己故意氣晏又玦,嘚瑟道:「付神和我關係好,就不帶你玩兒。」

「……幼稚。」

初來乍到沒兩天的晏又玦冷不丁被噎了下,最後不得不吐出兩個字終結了這場小學雞鬥嘴。

付予還換好衣服,見游己貼在身上的衣物還在淅淅瀝瀝向下滴水。

「換上。」哨兵號上沒有存放游己的衣服,付予還便拿了套自己的軍裝遞給游己。

剛還介意晏又玦看付予還的游己,自己倒當著人面脫起了濕衣,晏又玦剛挑眉「嘖」了聲,付予還輕皺了下眉頭:「去裡面點。」

「哦。」

游己乖乖往暗處挪了挪,中間隔著付予還還不忘向晏又玦吹噓:「怎麼樣,哥身材也很好吧。」

可晏又玦還沒來得及回話,他和付予還的通訊器便同時響起。

游己沒在意,但付予還在看過一眼聯絡器后,迅速返回了駕駛艙操作台,游己一邊扣軍裝扣子,一邊好奇地問:「出什麼事了?」

付神轉身的表情,怎麼有點嚴肅?

「說是有架昨晚執勤的偵察機失聯了。」晏又玦滿不在意道。

游己穿付予還的軍裝其實稍微偏大了點,但他肩寬腿長衣架子在那兒,哪怕是頂著頭一言難盡的綠毛,臉上俊逸的五官依舊無可挑剔,軍裝筆挺的模樣倒也毫不違和。

整了整衣領,游己隨口問:「那昨晚執勤的是誰?」

「好像叫汪山。」

-

游己跟著付予還瞬移到萬米高空之上的偵察機內前,一句「我恐高」卡在嗓子眼愣是沒來得及出口。

「讓開。」付予還直接現身,對疑似坐在駕駛位上發獃的汪山命令。

汪山猛地轉頭:「……付哥?」

「讓開。」付予還聲音極冷,重複道。

汪山下意識起身,怔怔問:「你怎麼上來的?」

偵察機在輻射區附近海域巡邏了整晚,能源即將耗盡。付予還沒回答汪山,直接繞過汪山接手了偵察機的駕駛。

游己想著付予還都不在意暴露異能了,他突然出現一下應該也沒什麼大事吧,於是撤了精神障眼法,輕「咳」一聲。

「來來來,別打擾你付哥開飛機了,咱倆聊聊去。」

見付予還面色冷淡並不搭理汪山,游己心裡小小的幸災樂禍了下后,又故意偽裝成正直好青年的模樣,主動打破了偵察機上幾乎凝滯的尷尬氣氛。

付予還在哨兵號上搜查到偵察機位置后,就差不多可以斷定這台飛機不是失聯,而是駕駛室里的人主動切斷了與控制總台的聯繫。

它的位置距離無人區很遠,不存在強輻射迫使機體失控或解體風險,儀錶盤一切正常,除了能源顯示不足,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三人目前所乘坐的這架偵察機體量很小,除了駕駛位旁邊有個副駕位,後排連個座椅都沒。

游己十分自來熟地拉著汪山在機艙門邊席地而坐。

沒辦法,站著他腿軟。

「兄弟,有什麼想不通的跟哥哥說說?」

汪山18歲入輻射區志願軍服役,至今已有三年,而剛滿十八沒兩天的某人卻硬要在21歲的汪山面前自稱哥哥。

汪山不知道游己的真實年紀,此時也沒心思在意這種小細節。

「是你?」

「是我。」游己假笑頷首。

這是他和汪山在星曆200年的第二次正式會面。

第一次是他剛穿越錯時空那天,汪山躲在雷電號支援艦里,瘋狂攻擊哨兵號甲板上的游己。

「你不是非法闖入者?」

汪山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駕駛位上的付予還,狐疑道:「我是接到哨兵號發出的外來入侵警報才去支援的。」

聞言,游己摸摸鼻子:「誤會,都是誤會,我和你付哥關係鐵著呢!」

「是吧,付哥?」游己揚聲問付予還。

看似在專心致志駕駛飛機的付予還低低「嗯」了一聲,游己與汪山之間的差別待遇高下立現。

游己得意道:「看吧,哥哥我從不騙人。」

汪山也終於回過了點味來:「所以付哥多要一份的食物,是給你準備的?」

「你是異能者?」

汪山猜測付予還能突然出現在這裡和眼前這個青年應該有著莫大的關係。

游己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快速輕點了會兒,不知在盤算些什麼,他最終點頭承認:「對,我是異能者。」

「說說你吧。」

游己無意暴露太多,將話題拉回汪山身上:「執勤結束為什麼不返航,在天上翱翔上癮了?」

汪山抿了抿嘴,沉默半晌,突然說:「我發燒了。」

「?」

如果游己是土生土長的輻射區人,大概就能明白汪山此刻提「發燒」的意思。

在輻射區,除了突然受到強輻射侵襲而使得人體出現皮膚潰爛、器官衰竭等病症外,還有一種高發的奪命病——統稱免疫系統故障。

而免疫系統出現問題,最常見的癥狀即是發燒。

「我已經斷斷續續發燒半個多月了。」汪山嗤笑一聲,「最近這次,七天都沒退燒,許醫生連葯都不給我開了。」

「就只是發個燒而已?」游己不理解,「你在天上矯情半天,就因為發燒?」

「你們異能者懂什麼?」

汪山梗著脖子道:「你們這種天之驕子怎麼會知道輻射區普通人要經歷的痛苦?」

「輻射區里的每個人一生都在恐懼死亡又只能等待死亡,等一種世界上最慘烈的死法,到底為什麼?」

汪山握緊拳頭,忽然激動地站起身:「爸爸媽媽不想要我,世界容不下我,命運如此不公,我這二十多年又到底在掙扎什麼?」

在恐高的游己沒能第一時間跟著站起來前,汪山缺了一節大拇指的右手猛砸了一下艙門邊某個紅色按鈕。

汪山的身前是緩緩開啟的機艙門,艙門外白雲朵朵,綿軟輕盈,顯得悠閑又自在。

而白雲之下,則是四面環海,被一片鬱郁深藍緊緊擁在懷中的輻射區。

呼嘯的強風瞬間灌入機艙,聽力發達的游己耳邊只剩獵獵作響,他下意識眯眼拒看艙外的萬米高空。

艙門邊的汪山抓著把手,似乎張口說了句什麼?

游己努力辨析,汪山說的是:「我在輻射區生活了二十一年,好像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地方。」

「喂!!!」

對著已然空蕩蕩的艙門,游己愣了一瞬,他棕色的瞳孔猛然收縮成針,沒有任何猶豫的,下一秒跟著消失在了機艙門口。

在空中抓住汪山的一霎,游己鬆了口氣,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無人區迷局未解,汪山絕不能死!

-

付予還閉了閉眼,努力平復胸口劇烈的起伏。

他的面前是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游己和躺在游己腿上不省人事的汪山。

「這落地速度也太快了吧?」好半晌,恐高的某人才懵懵道。

他不說話還好,游己一張口,付予還原本略微平復的呼吸又陡然加重了一瞬。

他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以為異能者不會死?」

游己「啊」了一聲:「什麼?」

「你跟著跳下去幹什麼?」

付予還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坐在地上的人:「他不要命了,你也不要命了?」

「他不要命了?」

游己愣了愣,他到現在都以為汪山是不小心被風吹下機艙的。

「他為什麼不要命了?」在游己的意識里,根本沒有主動死亡這個選項,他後知後覺道:「難怪我抓到他的時候,他還咬我!」

對著付予還展示了手心被咬出血的牙印,游己還在積極賣慘:「我最近可真是犯了血光之災,好可憐啊。」

看著某人一副完全不明白事情嚴重性的模樣,付予還額角青筋忍不住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在輻射區,發燒基本就等同於死亡前兆,免疫系統一旦出現問題,身體的崩盤只是遲早的事。」

付予還頓了頓,繼續說:「命是他自己的,與他的父母,與這個世界如何對他都沒有關係。」

「活著就有希望,死亡才是生命意義的終結。他所活著的每一分鐘都是別人奢求不來的希望,他想不明白要去死,你也跟著去死嗎?」

「問你話呢?」

大概是氣急了,游己第一次聽付予還說話帶髒字:「你他媽跟著跳下去幹什麼!」

「我……」游己縮了縮脖子,有些慫慫地解釋道:「我在地上鋪了花……」

遠目眺望,目之所及之處——島嶼、海面,一朵朵純白晶瑩的蓮花層層疊疊,鋪了滿眼。

付予還站在一片鬆軟的白蓮花瓣之中,怒極反笑:「幾萬米的高空,你鋪這點花有什麼用?留個全屍?」

「誒?」

好吧,游己從不知道,原來沉默寡言的付予還懟起人來也是這樣伶牙俐齒。

「可是,我離開你的視線不是會自動彈回去嗎?」

游己頗為無辜地眨眨眼,仰頭反問:「付神,如果你坐在駕駛艙里不動,我此刻應該也不會落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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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掛件,撒嬌成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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