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那你相信我嗎?

相信什麼?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拋出來,雁歸秋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靜默了片刻之後,江雪鶴笑了笑,很溫柔的樣子,說:「我相信。」

像是在哄孩子。

雁歸秋想爭辯一二,但這會兒那股子意氣已經散得一乾二淨,又擔心說得太多叫人尷尬,只得將剩下的話咽回去。

江雪鶴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雁歸秋時常在思考這個問題,每一次思考的結果都無一例外,她不想江雪鶴為難,也不願意輕言放棄。

所以只能在江雪鶴願意鬆口之前去到她面前刷存在感,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我送你回去吧。」江雪鶴說。

她是開車來的,來回自然更方便一些。

到雁歸秋家樓下的那條路,江雪鶴這段時間走得已經很熟了,連導航都不用。

江雪鶴將車停在樓下,在雁歸秋下車之前叫住她。

「今天……」江雪鶴做了短暫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那樣溫和而包容的模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也想跟你說——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雁歸秋心涼了幾分——這算是拒絕嗎?

江雪鶴看穿她的想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覺得你態度輕佻,亦或是對你感覺到不耐煩。原因在我。」

雁歸秋轉過頭去看她。

近距離注視著的時候,江雪鶴臉上的柔和更能感染人——當她刻意放軟語氣神態時,很難有人去拒絕她什麼。

雁歸秋後知后覺地想,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江雪鶴其實很少做出那種神態,笑的時候更多,但看起來就是會更隨和一些,刻意軟下語氣反倒更像是在哄人一般了。

「我並不是傳聞中那樣的大好人,或許也不像是你想象中那麼好。」江雪鶴說,「我怕你太過草率地做出決定,以後真正了解到我是什麼樣的人,會覺得後悔。」

她注視著雁歸秋,能叫人輕易感受到她的真誠。

雁歸秋想說,我知道。

但話到嘴邊又沒有任何依據可說。

劇情是最重要的佐證,但無法言說,況且劇情里大多都是還未發生的事,又怎麼說得出口?

於是剩下的也就是這不到一個月的實際相處。

雁歸秋最後反問:「這段時間你與我相處覺得討厭或者礙事嗎?」

「當然沒有。」江雪鶴坦誠回答:「我覺得很開心。」

而且是很少有的想起來就會忍不住笑的開心。

雁歸秋問:「那你對我笑的時候是裝出來的嗎?」

江雪鶴微微怔了怔,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雁歸秋說:「那就足夠了。」

江雪鶴沒有來得及再說些什麼,雁歸秋已經推開車門下車,動作乾脆利落到似乎壓根不想留給她深入思考的餘地。

下了車之後,她才在車旁停下,微微俯身,越過車窗看了眼江雪鶴,朝她笑了笑,擺了下手。

「明天見。」

「好。」江雪鶴點了點頭,把剩下的話咽回去,說,「明天見。」

江雪鶴目送著雁歸秋上樓。

往常等到雁歸秋走進樓道,她多停一會兒便會離開了,但今天她一直等到雁歸秋家的那層燈亮起來。

今晚的道路上格外冷清,路邊的燈剛剛亮起來,樹影在車前微微搖曳著。

江雪鶴仰頭看著面前的樓,眼底映著昏黃的光影,最後幽幽地嘆了口氣,重新啟動了車,慢慢開上了外面的大路。

該怎麼辦才好呢?

江雪鶴突然生出一些為難。

就是意識到了雁歸秋想說什麼,她才一時衝動給出了那樣的回應。

並非拒絕。

反而是越來越認真地思考未來。

江雪鶴喜歡雁歸秋應該是比雁歸秋喜歡上江雪鶴更早、更久,甚至更深,她也從不敢否認所謂仰慕之中夾雜著許多傾慕愛慕之類的成分。

但那時畢竟只是隔著文字圖像的認知,因為對能力的敬佩自然而然地會生出一層朦朧的濾鏡。

她是為了雁歸秋來到雲華市,不拒絕對方的接觸,既是給對方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

不貿然答應,也是因為她擔心那層濾鏡碎裂之後,自己會對錶象之下的真實感到厭倦。

雁歸秋對她說過很多次喜歡,她最初還能遊刃有餘地回應,到這一刻,竟然有些心慌起來——

雁歸秋是個無私的人,但江雪鶴並不是。

江雪鶴有自己的私心,潛藏在溫柔大度的表象之下,也有人類天然的劣根性,她有野心,也有醜陋的欲|望。

即便藏得再好,擺在雁歸秋面前時,越見她的無私,也覺得自己的欲|望不堪。

阿欒說,雁歸秋會對江雪鶴更好的。

江雪鶴信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好」,反而讓她覺得擔心。

她怕以後再也捨不得放手。

她怕雁歸秋以後會討厭她。

原先即便雁歸秋更為熱情積極,但主導權都牢牢地握在江雪鶴手上,就這片刻的一晃神,江雪鶴又自己把主動權推到了對面。

但她卻沒有生出半點懊惱或不甘心的感覺。

車停在樓下時,她獨自靜坐了很久,腦袋壓在胳膊上,閉著眼睛才敢真正面對自己的真心——

這回是真的栽了。

江雪鶴苦笑了一下,感覺緩過力氣,才推開車門下車,獨自往家走去。

推開門是一室昏暗,陽台上的窗帘間打進來一點光,比平時還要暗一些。

都是平時見慣了的景象,這會兒看著卻空蕩得叫人有些難受。

要是能再多一個人就好了。

江雪鶴倒在床上的時候,閉著眼睛卻睡不著覺,腦海里全是雁歸秋的影子。

這會兒她突然又有些後悔跟雁歸秋說了那句話。

因為她發現,比起以後被雁歸秋討厭,她更害怕對方因為這一兩句話而動搖,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床頭柜上傳來「叮咚」一聲,江雪鶴驚醒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手機提示音,伸手抓過來看了一眼,是雁歸秋髮來的一條消息。

「我不會後悔的。」

江雪鶴看著那條信息微微出神。

很快下一條又隨之跳出來:「晚安。」

江雪鶴又想起雁歸秋最後那句「明天見」,心底那點動靜徹底平歇下來,也慢慢敲著鍵盤,回了一個「晚安」。

手機屏幕的亮光打在她臉上,映出一點淺淡的笑意。

-

第二周的時候,江雪鶴說有事要出去一趟。

宋安晨差不多跟她前後腳來雲華市,最近正好假期,便過來找雁歸秋玩,順帶也準備聊聊。

不過來了之後她才知道江雪鶴最近不在。

雁歸秋坐在沙發上翻書看,一邊用餘光打量著宋安晨的表情,一時也看不出那是慶幸還是不滿。

宋安晨多問了一句:「她幹什麼去了?」

看來是不滿多一點,雁歸秋收回了視線,說道:「聽說是去接朋友,其他的我也沒問。」

宋安晨拖長音調「哦」了一聲。

雁歸秋又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最近對她意見這麼大?」

還是從阿欒到訪的前後才開始的。

明明當初在接風宴上剛碰見的時候,宋安晨還挺積極地想幫她出謀劃策來著的。

宋安晨神色糾結,像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一邊時不時偷瞄著雁歸秋的反應,像是怕她受到傷害。

雁歸秋嘆了口氣,收起書坐直了身子,說:「你直說吧,我承受得住。」

宋安晨這才說:「你知不知道江雪鶴找人調查過你?」

雁歸秋「哦」了一聲,看起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知道我身家清白不是能更放心些么。」

宋安晨微微皺了皺眉:「那可不是單純調查身家清白的事!」

那是乾脆把一個人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翻了個底朝天,只差連祖宗十八代也摸清楚了。

「我也不確定到底最早是在什麼時候,但至少三年前——你還記得我上個月參加了一次同學聚會嗎?好幾個初中同學那段時間都被人問起你的事了,他們還以為你犯什麼事兒了。」

初中的時候宋安晨和雁歸秋已經不在一個學校了,但雁歸秋是換了城市,宋安晨則是從附近的小學直升初中,同學之間大多認識,也有不少人記得雁歸秋。

同學聚會是在雁歸秋和江雪鶴認識之後沒多久,離得近的同學偶然碰見了,便臨時組了個飯局。

那會兒宋安晨也就覺得有些奇怪,卻沒往江雪鶴身上想,回去后想起來又跟雁歸秋的初中同學打聽了一下。

果然不出意料,雁歸秋的同學也被人問起過她的事,還著重問了當時她頻繁曠課時的情況。

就算是調查家底,哪有揪著這種細枝末節的事反覆追問的?

宋安晨這時候才徹底意識到不對。

警察審犯人也沒有這般細緻仔細的,雖說是背著她們調查,也沒拿這些事做什麼,但這種調查本身就足夠叫人不舒服的了。

這也就是她打聽出來的部分,私下裡沒發現的指不定更多。

雁歸秋聽到這兒,神色才有了些變化,但也沒見多少惱色:「還挺厲害。」

宋安晨並不知道雁歸秋初中到高中那會兒到底幹什麼去了,只依稀知道是忙家裡的事,還當對方是查戶口一樣來噁心人的。

雁歸秋倒是真有點訝異——查她初中的事擺明了就是奔著星闌的事去的。

不說現在有沒有人對那些事感興趣,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能聯想到她身上,那也確實有點本事。

宋安晨瞪了她一眼,提醒她:「那人調查的可是你!你還有心思夸人?」

「打聽消息么,又不是違法犯罪,還這麼一個個問過去,也算是很有毅力了。好吧……確實不太好。」

雁歸秋在宋安晨的注視下重新坐好,順著她的話說:「那你怎麼知道跟雪鶴姐有關係的?」

宋安晨說:「有人恰好拍了照片,我看了一下,是江旭宇。」

「江旭宇?」雁歸秋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江雪鶴她堂哥,血緣關係沒那麼近,但他們關係很好,還做過同學,他也一直支持江雪鶴上位。江雪鶴出國之後,他也退出了公司,說不想給江雪陽打下手,江雪鶴回來的時候,他還親自去接人了。」

雁歸秋反應過來,這位劇情里也是江雪鶴日後爭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關係差不多就是宋安晨說的那樣。

但江旭宇跟雁家一點交集也沒有,這些年自己找了個地方搗鼓新科技公司,也沒有合得上的領域,而且據說他本身似乎是個同性戀,自然更不會因為戀愛這種扯淡的理由去調查雁歸秋。

再一聯想到他跟江雪鶴的關係,以及江雪鶴回國后對雁歸秋莫名的親近放縱,很難不讓人發散聯想。

雁歸秋的關注點則在別的地方:「他這麼閑嗎?」還親自跑去打聽她的消息。

宋安晨說:「那段時間他好像是很閑,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是他親自去問……等等,現在是說這種問題的時候嗎?!」

雁歸秋:「那還有什麼問題?」

宋安晨:「她調查你誒!說不定還是別有用心故意接近你,你就不擔心嗎?」

雁歸秋:「然後呢?」

宋安晨:「什麼然後?」

雁歸秋:「既然另有圖謀,肯定得圖我些什麼吧,我身上有什麼好圖謀的?」

宋安晨:「……你的家世?」

雁歸秋:「江家也不差,而且我都基本等於凈身出戶了。」

宋安晨:「但說不定她不知道呢?」

雁歸秋:「她知道啊,她還說就算我什麼都沒有,她以後也能養我。」

宋安晨:「……」

不為錢不為利,還能為什麼?

宋安晨思索良久,顫顫巍巍地猜:「圖、圖……色?」

作者有話要說:剩下的白天發,感謝支持,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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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備胎后,我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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