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第二百五十二章 關心則亂
太后和康熙心中感慨,太皇太后比年輕的時候，好哄多了。
哪怕是往前十年，太皇太后也是少有退讓的。
康熙孝順的陪着太皇太后說話,看到她老人家精神不濟，還硬撐著詢問他雲南和吳家的事情，心裏又有些愧疚。
太皇太后終究是為了他和大清好。
荷葉雞是今兒的主菜，菜一做好,就呈了上來。
康熙扶著太皇太后坐到桌前，又親自為太皇太后倒好茶水。
太皇太后慈愛的笑着：「今日辛苦皇帝了。」
「只是為皇瑪嬤倒茶，哪裏就辛苦了。孫兒還記得，小時候您教孫兒讀書、騎馬，哄著孫兒睡覺。」康熙道。
太皇太后拍拍康熙的手：「你從小就乖巧聰明。保成像極了你。」
康熙道：「所以,有了保成以後,皇瑪嬤您就更疼他了！」
「你還要吃自己兒子的醋不成？」太皇太后打趣道。
「該吃醋，還是要吃的。」康熙道。
太皇太后心情大好的笑出聲來,笑聲平緩后,蘇麻喇姑輕輕拍著太皇太后的背。
年紀大了，連大笑一會兒，氣都有點兒喘不上來。
康熙見過後宮不少老太妃的去逝,生老病死，乃是輪迴註定。
可是,落到自己的親人身上時,他多麼希望能夠跳出生死輪迴之外。
「朕希望您能長命百歲。」康熙道。
若天子真的是上天之子,就保佑太皇太后的身體健朗吧。
太皇太后比康熙看開的多。
「皇上,用膳吧。」太皇太后道。
第一筷子的菜，自然是夾給太皇太后。
康熙使喚著宮人，給太皇太后和太后,一人加了一塊雞肉。
荷葉包裹蒸出的雞肉，清香撲鼻。
而且，蒸的久了，雞肉也軟爛，入口十分容易嚼爛。
「這個荷葉雞，味道不錯！和宮裏做的菜，風味不同。」太后讚賞道。
康熙等著太皇太后的評價，太皇太后慢慢吃完，也點點頭：「確實很不錯。不油膩，雞肉也蒸的易入口。」
「賞今日做荷葉雞的劉御廚。」康熙高興道。
在慈寧宮小廚房，等的焦急踱步直轉的劉師傅，等了又等。當看到一位太監過來，他緊張的攥著系在腰間的圍裙。
「太皇太后、太後娘娘，對今日的荷葉雞口感很滿意。皇上賞做荷葉雞的劉御廚，五兩金。」
劉御廚是誰？
還有別的人也做了荷葉雞？
劉師傅過度緊張之下，一時沒把御廚這個身份，及時安到自己頭上。
「還不快謝恩。我讓你帶的碎銀子，準備了沒有？」林御廚搗著劉師傅的胳膊。
「恭喜劉御廚啊。皇上金口玉言，您從今兒起，就和咱們一樣，都是慈寧宮的御廚了。」在慈寧宮小廚房當差的御廚，恭喜著未來的同僚。
劉師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咧嘴大笑：「同喜同喜。」
「多謝公公。太皇太后和太後娘娘，可有對小民所做的荷葉雞，有要指點的地方？」劉師傅給送賞的太監，塞了兩碇碎銀子。
原本，林御廚讓他準備的時候，他還有點捨不得。
現在，別說是兩碇碎銀子，就是十碇八碇。十碇八碇還是多了，三五碇銀子，他也捨得給。可惜，沒準備那麼多。
送賞的太監，習以為常的收下劉御廚塞給自己的銀子。
廚房裏的其他人，這時候都眼皮垂下，盯着地面或者腳背。
「這奴才就不知了，得劉御廚您自己琢磨。不過，太皇太后和太後娘娘，都誇了荷葉雞味道清香，不油膩，又有滋味。」送賞太監道。
「劉御廚，您如今是在宮裏當差的御廚，可不能再自稱小民了。」送賞太監又道。
劉御廚接下兩碇金元寶，一時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
御廚是佔了個御字，但也不是官啊。
還是林御廚挺身而出，道：「皇上待太皇太后、太後娘娘孝心，劉御廚初進宮，規矩還沒來及學，就被叫來了慈寧宮小廚房。御膳房總管擔心劉御廚的規矩出錯，特意安排我來幫忙。等今日之後，劉御廚的規矩立馬安排學起來。」
「也不着急。主子們極少會宣見御廚。做好主子們喜歡吃的菜，才是第一要緊之事。」送賞太監道。
慈寧宮小廚房的御廚，端著兩個盤子走出來道：「知道公公您要急着回去復命。剛做好的紅棗餑餑，蒸的鬆軟，又不燙口。您就著爽口的菜，吃兩口墊墊肚子。」
伺候在主子身邊，起的比主子早，吃的比主子晚，還要幹活。
難免時常餓肚子。
送賞太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胃的地方確實有些微抽的疼。
「雜家謝過御廚的好意了。吃一塊紅棗餑餑就夠。」送賞太監道。
再鬆軟的餑餑，吃的急還是會有點兒噎。
劉御廚這時候，機靈勁兒也回來了。
他提來一壺溫茶，給送賞太監倒上一盞。
茶水不僅能解渴，還能涮走嘴裏吃過東西后的味道。
送賞太監眼中露出滿意，臨走前道：「太皇太后和太後到底都是蒙古人，喜用油葷肉類。但是，太醫叮囑過，太皇太后的身體，不能吃油鹽過重、味道刺激的食物。因此，太皇太后的胃口，愈發的差。皇上費心讓劉御廚進宮，獻給太皇太后，想必就是因為荷葉雞，不僅有着肉類的鮮美，也有着荷葉的清香，能味道和健康兼顧。」
看看，這就是伺候好了這些宮人的好處。
他們在主子身邊，對主子的心思喜好，把握的極好。
透露出一星半點，就能讓他們少走許多彎路。
「宮裏的御廚，不容易啊。」送走了送賞太監后，劉御廚感慨道。
林御廚道：「那你想回承德？若是想回去，也不難。太皇太后總不會一直要吃荷葉雞，貴人們的飲食，大多是克制的。你過個一年半載，請辭回鄉也不是不可以。」
林御廚挑挑眉，暗示劉御廚，反正他也會做荷葉雞了。就算劉御廚走了，也影響不大。
劉御廚哼了一聲，腮幫子的肉都顫了顫。
「不回。到了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誰回誰傻子。我還要把家裏人都接過來呢。我雖然是個廚子，但子孫晚輩未必沒有能讀書的。實在不成，在京城開個酒樓，也比在承德賺的多。」劉御廚道。
到時候，把承德的店，交給忠心的徒弟。京城在開一個酒樓。豈不是兩邊都有入賬，賺個盆滿缽滿。
林御廚道：「那不就得了。光想得了好，不吃苦，哪來那麼美的事兒。宮裏規矩森嚴，也有它的好處。咱們只要看好自己的鍋灶，就不用怕出事。」
康熙這一陪太皇太后，就在慈寧宮呆了半天時間。
午膳后，太皇太后睏倦了，要去午憩。康熙便被趕到五阿哥住的宮殿去。
「皇上也許久沒見五阿哥了。五阿哥性子好，愛笑不愛哭，太后喜歡的很，也把這孩子養的很好。」太皇太后道。
康熙聞音知意：「朕去看看五阿哥。」
五阿哥又白又胖，眼神里透著和太后如出一轍的憨厚敦和，看着就是個好脾氣的孩子。
他養在太後身邊，學的也是蒙古話。
康熙隔了幾個月，和五兒子碰面，兩人面面相覷。
五阿哥坐在他的小床上，抱着布老虎，茫然的打量著康熙。
這個人是誰？
康熙只能坐在五阿哥對面，耐心的陪着他玩了一會兒，再自我介紹。
五阿哥點着小腦袋，看似是記住了。
但是，康熙的直覺告訴他，他這個兒子肯定沒有記住自己。
罷了，孩子還小，能和太后親近，伴在太后和太皇太后膝下，就夠了。
宜嬪也常常過來。她那個聰明勁兒，總會教好兒子的。
今日無所事事，阮酒酒摟着兩個兒子，在永和宮裏遛孔雀，逗著狗。
如意長大了許多，流暢健美的身型，看起來十分兇悍。
但是，在養着它的主人面前，它傻乎乎的繞着人直轉，尾巴快搖成了螺旋槳。
胤祚手裏拿着逗狗的玩具，搖搖晃晃的走向如意。
「額娘別擔心，如意很乖的，不會咬人。上次，兒子走路差點兒摔倒，還是如意撲了過來，給兒子當墊子。」胤禛道。
阮酒酒立馬抱緊胤禛，摸着他的胳膊和腿道：「是哪兒摔著了？什麼時候的事兒。信里居然沒有和額娘說。」
胤禛是想讓阮酒酒別擔心胤祚，如意是個很護主人的狗，機靈又彪悍。沒料到，居然把自己瞞的事情，漏了底。
胤禛心虛的靠着阮酒酒，不敢說話。
阮酒酒嘆了口氣：「你啊。胤祚是小孩子，你就不是小孩子？你雖然是他的兄長，但一樣都是要額娘照顧的孩子啊。」
「別不敢說話了，額娘就那樣嚇人？方才也是關心則亂。你要真是哪兒受傷了，雅蘭和你娜仁姨母一定不會瞞着我。她們也疼你疼的緊。」阮酒酒道。
胤禛甜甜一笑：「額娘別擔心，胤禛沒事，連皮都沒有破，也沒有磕碰到。」
「額娘才不嚇人呢。胤禛是不想讓額娘在行宮，還要為胤禛擔心。額娘一擔心，就會睡不好覺，身體便會不適。胤禛不適有意要瞞着您的。」胤禛解釋道。
阮酒酒感動的不得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沾濕了睫毛。
「額娘，不哭不哭。胤禛以後再也不瞞着額娘任何事情了。」胤禛焦急道。
阮酒酒擦擦眼睛，帶着點兒鼻音道：「額娘沒想哭。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段時間就是容易流淚。許是秋天到了，有些傷春悲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