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亂象
這是時隔一個世紀之久的復仇之戰。
聖龍凋零的血脈；冥界中痛苦徘徊的枉死英靈；第五紀元末尾因為追隨聖龍而被清算的種族後代……
太多深入骨髓的仇恨。
太多背負着先輩之恨復仇者。
他們在等待黎明時刻即將吹響的戰爭號角。
天馬馬車上。
李艾莉從馬車車窗俯瞰地面嘆了口氣，「哎……」
亞瑟原本坐在她身邊，分心處理騎士團的軍務，聞聲看了過來，牽起她的手在唇邊輕輕一吻，「怎麼了？」
李艾莉搖了搖頭，「我就是沒想到，戰爭又來的這麼突然。」
上一次，阿爾伯特以風火雷電之勢滅掉了龐塞厄。
這場帝國之戰全程，李艾莉跟亞瑟都在地下城忙着『掏』蜘蛛老窩，所以感觸並不深。
「我總以為，打過一場戰爭后，世界會和平很久……」
亞瑟沉默片刻，道：「父親跟母親的結局教會我一個事實，退一步，並不能與敵人共同走向和平。」
「相反，懦弱只會讓所愛之人流盡鮮血。」
如果說命運之神沒有發瘋，亞瑟也許願意徐徐圖之。
他甚至會願意為了顧慮這世界上大多數生命，而再次選擇父輩們引以為傲的『聖龍意志』——守護這個世界。
但命運瘋了。
作為命運的『眼中釘』，亞瑟不得不考慮最壞的情況。
如果，命運成為新的神王，會怎麼對待他？
「有的認為，戰爭起源於貪婪。但我認為，戰爭起源於恐懼。」
亞瑟攥緊李艾莉的手。
有的話，男人不習慣說出口。
最後只有一句：「艾莉，我不能失去你。」
李艾莉是心疼的，因為她見證了一千年前被戰火燃燒殆盡聖龍，所以明白丈夫這句話的重量。
飛馬緩緩盤旋下降。
車廂內的氣氛沉重得令李艾莉感覺到鼻酸眼脹。
李艾莉看向窗外，試圖用什麼事轉移一下話題，緩解一下沉重的氣氛。
「啊……這？那不是費舍南基的車架？誒誒誒！他怎麼會來這邊？？」
費舍南基每次提起不死者，都一副恨不得立馬劃清界限的樣子，怎麼想他都不可能主動踏入克拉克王都吧！
亞瑟看向窗外，倒是不覺意外。
「坦卡爾精靈曾是木精靈的皇族。」
李艾莉：「？？？」
「因為，坦卡爾精靈曾是聖龍最親密的同盟者。」
「有綠林的地方，聖龍就可以安心把後背交給精靈盟友。」
當初，遇到少年費舍南基，聖龍已經危機重重。李艾莉還真沒有時間去細究坦卡爾精靈當時的社會地位。
李艾莉的大腦飛速運轉，但亞瑟先一步說出自己的判斷。
「費舍南基在那場大戰里，也失去了父母跟兄妹，追隨坦卡爾的木精靈族系悉數戰死。」
李艾莉嘴唇囁嚅了一下，「……所以，他也是『復仇者』，但愛麗絲才剛生下孩子……他，不，愛麗絲知道他準備參戰嗎？」
亞瑟看着那輛雕刻着坦卡爾皇室紋章的車架，放輕聲音道：「艾莉，讓長生種遺忘仇恨的辦法，只有殺掉他。」
馬車停穩，亞瑟先一步走下馬車，然後回身溫柔紳士地扶妻子下車。
那馬車落地之時，維多利亞已經帶了一隊死亡騎士等候在此。
克拉克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陰雲密佈。
但維多利亞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
今日，變形怪恢復了女性形態，但一身幹練的男裝。
「很高興在這個時候見到您二位，亞瑟殿下，李艾莉王妃殿下。」
「我相信，阿爾伯特殿下看到二位，也一定會非常欣喜。」
今日不同往日。
李艾莉挽著亞瑟的胳膊，踏上迎接貴賓的紅毯。
她以翡翠城之主的身份，她的丈夫則代表着冷翡翠公爵領。兩人前來締結盟約受到了克拉克最高規格的接待。
兩列高階亡靈騎士整齊列隊，當公爵夫婦走近時，亡靈騎士們齊齊拔出長劍，搭建起『劍橋』。
李艾莉已經不是第一次走這樣的『劍橋』了。
不像第一次那般心情澎湃，這次，她的目光會停留在一些細節上。
比如，亡靈騎士胸前銀光閃閃的勳章。
很奇怪，這些勳章的款式並不像聖龍的風格。
聖龍素來鐵血，信奉實力至上。所以，軍功章這類小物件，款式不會偏重奢華、美觀。
但五大帝國體系不同。
他們的貴族更注重奢華的生活，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就連軍功章也做得無比誇張。
察覺到李艾莉的視線，維多利亞立即放緩腳步，繞過亞瑟，走到李艾莉身邊道：「這些都是那五個叛徒家族的先祖哦。」
李艾莉：「？？？」
維多利亞理所應當道：「啊，阿爾伯特怎麼可能讓聖龍的英靈做這種事。」
維多利亞掰着手指頭給李艾莉細數，「最忠心的，比如謝恩他們，是統御一方軍隊的大侯爵。
其次，是聖龍歷代駐守大陸犧牲的英靈。
阿爾伯特為了這次報仇，把這些英烈也請了出來。但放心哦，殿下他很尊重這些英烈們的意願。
但這些復活的英烈有自己的意志，參不參戰，何時參戰啊，這樣的問題阿爾伯特是不會過問的。
最後，是單獨率領一支不死者騎士團的將領，他們都是振國之柱的後代，在最後的大戰役中英勇犧牲。
也是殿下在冥界最忠實的部下，哦，這個是我後來聽殿下說的。」
李艾莉：「……」
維多利亞的語調很歡快，但李艾莉看向一個個筆挺的亡靈騎士，總覺得有些違和。
那些被刻意擦亮的奢華勳章，亡靈騎士的聖龍制式鎧甲，以及搭起劍橋的迎賓工作……
阿爾伯特的善惡一直是李艾莉最擔心的問題。
當初，亞瑟選擇將兄長轉化成巫妖，便做好了背負一切的準備。
如果阿爾伯特變成邪惡的巫妖，憎惡生者……那麼無論如何，亞瑟都會拿起劍，結束掉自己犯下的錯誤。
哪怕，那過程將他的心臟撕碎第二次。
但萬幸，復活的阿爾伯特跟他們記憶中，那光彩照人的聖龍大殿下別無二致。
但，沒過多久，阿爾伯特突然發動戰爭，毫無徵兆。
好吧，亞瑟都不曾忘記過仇恨，李艾莉覺得自己也不能要求一個巫妖吃齋念佛。
但……安妮亞娜的死，令夫妻倆『千錘百鍊』的心臟再次遭受考驗。
好在，神燈藥劑回答了李艾莉的問題。
的確是神界又出問題了。
阿爾伯特還是那個阿爾伯特，雖然，可能有一點小腹黑，格外在意權力，但他並沒有拉着全世界一起毀滅的想法……吧？
李艾莉心裏還是打鼓，她拉住亞瑟的手，「在簽訂盟約之前，叫萊昂戈勒過來一趟吧。」
聞言，亞瑟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