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畫面轉換。

是夜。

皓月懸起，星海閃耀。

林慕白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立於宗門外遠處古林。

他正在懵逼時，卻見人影一閃，一臉疲倦的江辰出現在古樹下。

「一日千里奔波，先休息一下。」白衣江辰大口喘息，背靠古樹盤膝而坐。

心神一動，一枚散發著濃鬱氣息的丹藥，出現在手，細細觀看的同時，他喃喃低語道：

「嗯，雖丹質中乘，但也不錯了。」

「丹古塔那群老傢伙，明明數日前就已成丹，卻故意拖延，擺明是針對我。看來傳聞不假，那丹峰長老馬吳，與丹古塔果然關係匪淺！」

「也罷，略作休息后，我便去找清檸師妹。前前後後，她已找我索要了玉瓏靈草四次，若再不給她，哪怕是她也會對我徹底失望吧？」

「哎，想做個真正且讓人敬佩的大師兄，怎麼就這麼難呢？」

「……」

從這些話中，林慕白聽出了無奈，聽出了苦澀。

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江辰后，他舒心一笑。

此刻他已確信。

眼前的白衣江辰，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雖飽受誤解，但確實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大師兄！

再回想夢境中自己的那些言語，林慕白又氣的不行。

與現實不同，眼前的江辰處處為師弟、師妹考慮，怎麼這夢中的自己，就不懂得諒解呢？

如此大師兄，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哎，還好是個夢，否則我都想揍自己一頓。」林慕白嘆息。

說來也奇怪。

明明是個夢，卻真實的過分。只要稍不留神，便讓他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不停搖晃腦袋，林慕白低語：「只是夢而已，我讀的是聖賢書，不可能像這夢境中的自己那樣，如此過分。」

真的嗎？

他又有些不確信。

這種感覺很莫名，且沒有任何道理。但那濃濃的負罪感，卻已開始在心中蔓延。

「沒事，只要大師兄將玉瓏丹給清檸師妹，所有人都會看到他的改變。這種遭受誤解的情況，應該也不會再發生了。」林慕白安慰自己。

他突然有些佩服蕭紅衣和清檸了。

至少在這夢境中，蕭紅衣對江辰仍舊是偏袒的，而清檸也沒像自己這般，對江辰只有濃重的厭惡。

想到這，林慕白心中一松，唏噓道：「不可否認，這確實是個美夢，因為在這夢中，我的確有個正直的大師兄。」

「江辰——！！」

一道憤怒的咆哮聲，驟然響起！

聲音之大，如陽光刺破黑夜，瞬間驚起無數熟睡鳥獸，聲音中所蘊含的元氣，更是如波傳來，驟然撼動古樹，讓枯葉飄零而下。

循聲望去，林慕白瞳孔一縮。

只見一身穿儒服，左手持劍，右手拿壺的少年，正帶著濃重醉意，徐徐走來。

此人，正是他自己！

而在看到自己的剎那，林慕白心臟「咯噔」一跳，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慕白？你喝酒了？」白衣江辰見狀，也是眉頭一皺。

「嗝——」畫面中的林慕白打了個酒嗝，面色微紅，身體左搖右晃道：「喝酒又如何？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若不喝酒，如何消愁？若不喝酒，豈敢來見你這大師兄？！」

「……」

此話，讓江辰面色凝重起來。

虛空中的林慕白也是如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酒品確實不咋嘀啊！

都說讀書人愛酒，林慕白也是如此，可他喝醉了就撒酒瘋！

剛拜師時，他過於激動下，曾飲酒兩壺。當夜，他一路高歌，吟詩千首，足跡逛遍九峰，甚至還讓趕來制止的蕭紅衣倒酒！

結果，面壁百日。

看透自己的大師兄是個人渣時，他飲酒三壺，闖入江辰住處，怒罵聲響徹宗門。

結果，若非蕭紅衣及時出現，他絕對會被打斷腿。

得知自己父母過世，已是孑然一生時，他飲酒五壺，闖入九衍宗掌門住處，非要人家還他的爹娘！

結果掌門大怒，準備強行將他趕走，可誰知他竟動用體內浩然正氣，以作抵抗！

掌門不願傷了他，左右為難。

若非又是蕭紅衣及時出現，恐怕整個宗門都會以為，林慕白父母真是掌門所害！

也是自這件事後，蕭紅衣就給林慕白下了嚴令：飲酒不得超過一壺，否則便燒了他的書！

林慕白視書如命，自然不敢違抗。因此發酒瘋一事，已有許久未發生。

「大師兄可知，清檸師妹心境不穩，剛才練功時險些入魔？」帶著一身酒氣，畫面中的林慕白問道。

「怎會如此？！」江辰大驚！

「怎麼如此？好一句怎會如此！」醉酒林慕白氣急，舉劍而問：「無論旁人如何勸說，清檸師妹始終對你信任。可你不顧同門情誼，奪她玉瓏靈草，她三番四次索要，仍舊不還！竟問我怎會如此？！」

「這事有些誤會，我正要……」江辰連忙解釋。

「多說無益！」林慕白大手一揮，醉聲打斷：「今日，我就要清理門戶！江辰，我忍你夠久了！！」

「哎。」聞言，江辰嘆息，無奈道：「二師弟，你我之間有些誤會，但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我們先行回宗，一切待你酒醒后，我再和你細細解釋。」

「解釋？大師兄，我此來可不是聽你解釋的。」醉酒林慕白搖頭。

又往嘴裡灌了口酒，他舉劍向天，體內元氣運轉，一股浩然之氣由體內而出，匯聚劍尖后直射雲霄。

霎時間，天地變幻。

數道身著儒服，白髮白須的聖賢虛影現身雲間。虛影們負手而立，那直視江辰的目光，似能穿透靈魂。他們嘴唇張合，發出陣陣古道賢音：

「惡人巧諂多，非義苟且得！！」

轟——！

聲音落下的瞬間，霄雲雷光乍現。

「古道存心公道顯，惡人鉗口善人歌！！」

風驟起，雲涌動。

數條雷龍在雲內翻滾涌動，隨著每一次的翻轉，便有悶雷傳出，那頻現的雷光將大地照的宛如白晝，

「住手！！」江辰高聲制止，急切道：「寒窗苦讀十餘年，你好不容易才修出一絲浩然正氣，豈可在此消耗？」

「哈哈！」畫面中的林慕白放聲狂笑，毫不在意道：「我能忍你至今，一因師尊不想看到同門自殘，二因浩然正氣得之不易，我確實不舍。可若能用這一絲浩然正氣，能換我九衍宗九峰從此祥和，倒也不虧！」

「……你想殺我？」江辰面色一沉。

「殺你？」醉酒林慕白搖了搖頭，「我不想殺你，也不願殺你。你雖不配，但仍舊是九峰大師兄。再者，大師兄背靠封陵江家，豈會沒底牌？恐怕我也殺不了你。」

「那你要如何？」江辰又問。

「簡單！廢你修為！」手中長劍緩緩揮下，畫面中的林慕白眼燦白光，聲音與古道賢音重疊：

「人惡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大師兄，你該回頭了……」

轟——！

聲音落下，沉悶雷聲再響，震耳欲聾。

剎那間。

雲中雷龍匯聚，形成一條碩大紫色雷龍，紫龍受天地浩然正氣牽引，聖賢虛影加持，挾天地之威，徑直朝江辰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