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晚,《歡聲笑語》Twinkle專場在眾望中準時上線。
而就在節目播出一小時后,Twinkle官博緩緩上線,發了條微博。
@Twinkle官博:您收到一份演唱會邀請函,請簽收!
所有人都以為官博只是上來發個宣傳物料,誰也沒想到華鼎會一點風聲不露,就直接官宣了Twinkle的全國巡迴演唱會。
一時間,兩波熱度直接把Twinkle推上風口浪尖。
粉絲在狂歡,對家在跳腳。
像她們這樣橫空出世的女團,擋了多少人的路,讓多少人眼紅。
從黑夜到白天,數不清的營銷號湧出來,想要攪渾這池水。
不過這些,南瓷根本無暇去管。
巡演在即,加訓在所難免。
她看著手上排得滿當的時間表,認真地看向李璨,「姐,現在還能解約嗎?」
李璨被逗樂了,伸出三個手指在南瓷眼前比劃了一下,「解約金先付一下。」
「三十萬?」
南瓷在心底算了算,好像還能付的起。
李璨笑得露了齒,「是三百萬啊,我的姑奶奶。」
南瓷:「……」
高嘉曼在旁邊也笑出了聲。
訓練了半天,南瓷早悶得不行,趁著休息時間去了天台透透氣。
卻沒想到那裡已經有了人。
高嘉曼聽聞動靜,回頭看到是她,手上動作沒停,從盒裡抖出一根煙,熟練地點上。
南瓷微訝,走到高嘉曼身邊,問:「什麼時候學會的?」
「上個月。」
南瓷左手肘支在欄杆上,偏頭笑得輕佻,「我怎麼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
高嘉曼勾了勾唇角,猛吸一口,然後慢慢吐著圈。
南瓷俯視著腳底的景色,慢悠悠地開口:「看樣子,你爸媽的事還沒解決?」
「怎麼解決?只要我不死,他們不會停的。」
高嘉曼的聲音帶了點苦笑意味。
南瓷沉默片刻,冷笑道:「是你不捨得放手吧?」
高嘉曼身體一僵,繼而搖搖頭,「不是……」
「你雖然恨他們把你當搖錢樹,但你覺得是不是只要你滿足了他們,就能得到一點點愛。」南瓷的聲音很淡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朝高嘉曼剖去。
高嘉曼夾著煙的手在抖,半晌沒出聲。
南瓷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傻了,及時止損吧。」
-
到家已經是晚上六點,南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懶得燒飯。
點完外賣,她往沙發上一靠,盤著腿隨手翻了翻微博,入眼的是十分鐘前好友圈裡被轉瘋的一條微博。
她整個人滯住。
@楚傾工作室:「肆」年等待,一觸即發。楚傾「肆意」全國巡迴演唱會準備就緒,我們不見不散。
南瓷眨了眨眼睛,反覆看了兩遍,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最近是捅了演唱會的窩嗎?
評論里早已沸騰。
—!!!告訴我不是夢!
—終於等到你!!!你一個人的大舞台!
—台下不一定有我,但看你的一定有我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門票我要搞到手
—求個藍光DVD[流淚]
—信女願意用身上10斤肥肉換我成功搶到演唱會門票[祈禱]
—樓上姐妹想的挺美
……
南瓷往沙發背上一仰,捧著手機笑意漫上眼角。
是菩薩聽到了她的祈願吧。
四年時間,她曾跟很多人約定個巡見面,但是這趟旅行就像坐了一班長途火車,有人倦怠了,有人中途下車。
她看過太多粉絲爬牆、脫粉,粉圈換血不止一次,卻始終沒能等來楚傾的個人演唱會。
好在今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她們都得償所願。
-
在半個月的集訓之後,Twinkle迎來了她們的全國巡演。
第一站就在A市。
南瓷被許樂領著從後門進入場館的時候,迎面碰上三個女孩從洗手間走出來。
手上的水珠還沒擦乾,懷裡抱著個粉色燈牌,興奮地談笑著。
女孩們幾乎是同時注意到南瓷,先是愣住,緊接著激動地直跺腳。
其中個子偏矮的女孩試探地往前走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可以簽個名嗎?」
許樂如臨大敵,把南瓷拉到身後。
南瓷朝許樂輕輕搖頭,然後摘下口罩,笑著回應道:「可以。」
那女孩開心地扯了扯同伴的衣袖,麻利地從斜挎包里翻出一張南瓷的海報和一支筆,遞給南瓷。
南瓷低頭認真地在照片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還給那個女生,依舊笑著,「注意安全。」
女孩捏著海報,聲音都有些顫抖,「嗯嗯,姐姐巡演順利!」
三人走後,許樂不放心地朝四周張望了下,嘀咕道:「南瓷姐,能進後台的,也許是私生,你當心點。」
南瓷不置可否,含糊地應了聲。
她怎麼會分辨不出。
眼裡的歡喜,做不了假啊。
演唱會在晚上七點開始。
南瓷從升降台出場時,一束光剛好打在她頭頂。
台下尖叫聲經久不息。
南瓷目光所見。
是粉色連成海,在漆黑的場館里熠熠生輝。
她的心有幾分悸動。
原來被熱烈地愛著的感覺,是這樣。
有人願意不遠萬里,為她赴約。
演唱會前半段是《以夢》里的歌,而當她們換完衣服,重返舞台準備新歌首唱的時候,演唱會氣氛到達了最高點。
南瓷在前奏響起的那一秒抬頭。
濃烈的眼影鋪滿眼窩,卧蠶的亮片反射著頭頂的燈光,紅唇恣意勾起。
男伴舞給她遞了一枝玫瑰,她伸手勾了過來。
性感又冷艷。
Rugosaroseisbleeding
yourloveisfaded
南瓷開口是一段沒有伴奏的清唱,然後是子彈上膛的混音,她對著鏡頭做出開槍的動作,腰肢發力,乾冰升起的時候,她的髮絲在空中綻開。
玫瑰都黯然失了色。
這段killingpart被粉絲傳到網上后,有網友把這段視頻和以夢時《夜光曲》的前奏表演混剪在了一起,當晚直接衝上熱搜。
整場演唱會結束后,南瓷靠在車背上一句話不想說。
許樂給她遞水,她沒接,歪在一旁的車窗上,半闔著眼。
袁暢嘖了聲,取笑道:「瞧你這出息樣兒。」
南瓷懶洋洋地坐起身,不客氣地回道:「我這麼出息,您可偷著樂吧。」
許樂在旁邊掩嘴笑了笑。
「看來還不是很累……」袁暢的話還沒說完,南瓷的手機響了。
她眼皮一跳,在看到來電顯示后,心倏地涼了半截。
袁暢和許樂都噤了聲,看著南瓷臉色變僵。
「喂。」
那頭默了會,由吵轉靜,才開口:「你奶奶……」
南瓷握緊了手機,「奶奶怎麼了?」
她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在抖。
「情況惡化,可能撐不過今晚,你來一趟醫院吧。」
「啪嗒」一聲,手機砸落在車座前腳墊上。
袁暢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向南瓷,「怎麼了?」
南瓷垂著眼,好半天才抬頭,「袁哥,麻煩你去趟二院。」
許樂剛想問什麼,被袁暢眼神止住。
時間接近十點,路上很空,不到半小時車就從體育館開到了二院門口。
南瓷跌跌撞撞地拉開車門,下車時差點摔跤,還好許樂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南瓷姐,我陪……」
南瓷緩了緩,說話的聲音竟有點啞,「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說著,她朝駕駛座上的袁暢頷首,「不用等我,你們先走。」
袁暢來不及勸,南瓷纖瘦的身影就消失在急診門前。
許樂拿著南瓷遺落的手機,和袁暢大眼瞪小眼。
南瓷看著電梯數字往上跳,咬著唇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直到電梯在28樓停下。
邱玉珍的病房在走廊盡頭。
南弘燁和王倩薇坐在邱玉珍床前,南弘驍站在窗邊,病房裡靜得只能聽到呼吸機的滴答聲。
邱玉珍就躺在那兒,像是睡著了。
南瓷突然沒了走過去的勇氣,連指尖掐進手掌都不覺得疼。
最後南弘燁打破了這般沉默,「你奶奶,沒等到你。」
南瓷終是紅了眼眶,她很輕地走到邱玉珍床邊,像是怕吵醒她。
可在場的誰都知道,邱玉珍再也不會醒了。
南瓷握住邱玉珍冰涼的手,單膝跪在病床邊。
「奶奶,上個星期你還答應我,要給我做桂花糖吃的。」
「奶奶,我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小瓷啊……」
「奶奶……」
說到最後,南瓷潰不成軍。
南弘燁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拍了拍南瓷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奶奶應該也不想看你這樣。」
王倩薇在旁邊冷嗤著嘀咕:「人家演唱會開得風光,哪裡顧得上別人?」
南瓷忍住眼淚,冷懨地看向王倩薇,「你說什麼?」
「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王倩薇一副雍容華貴的富太太樣,揚著臉看南瓷,「這裡又沒記者,你惺惺作態給誰看?」
南弘燁就在一邊冷眼看著。
南瓷突然想笑。
她用指腹拭了拭眼淚,朝王倩薇走近幾步,「你說的對,這裡沒記者。」
頓了頓,她伸手用力推了王倩薇一把。
王倩薇沒站穩,向後仰去。
但南弘燁立馬反應過來,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