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氣血上涌的白羽拎着漁網直接往前面沖,完全已經忘記要聽汐他們的話了。

「快讓開！」他朝前面的人魚大喝一聲，在他們讓開位置后又迅速拋灑漁網，把眼前的變異魚盡數兜住,偶有幾條落網而逃的。

白羽惡狠狠地抓着漁網摔打，兇狠的樣子讓四周的人魚都有了片刻的驚愕。餘光注意到他們都呆住了,白羽扭過頭朝他們吼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出手,等著被咬嗎？」

「盡量攻擊它們的眼睛，眼睛是它們的弱處！」

雖然說眼睛是共通的弱點,但是不管在陸地上還是在水下，幾乎所有生物都不會去攻擊這個要害。不管是爭奪地盤、配偶還是食物,都不會直接攻擊眼睛，這似乎是自然界的一條隱性規則。

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這些變異魚是不可能讓它們繼續存活下去的。有鋒利的牙齒作為攻擊，又有有毒的皮膚作為防禦,而且就它們的數量來看，繁衍的速度也很快。

如果放任它們繼續存活下去,將沒有天敵了。而且現在已經變異出后鰭腿,保不齊還會進化出前腿，到時候可能會從海里跑去陸地，去破壞這個岌岌可危的生態圈。

注意到白羽加入戰鬥的汐緊皺眉頭,用力將手上的變異魚撕成兩半,甩著魚尾游到白羽的身邊,推着他的身體,「快回去！」

然而此時的白羽已經被點燃了戰意，哪會聽他的話，直接拍掉他的手氣狠道：「閉嘴,不然等下我連你一起揍！」

「……」

汐無奈地在心裏嘆息，猛甩著尾鰭把後面追上的變異魚拍掉，而白羽藉著他的動作，掏出□□往那條變異魚射了一箭。

汐：「！」

他看着那條被釘在石頭上甩尾的變異魚，眼裏閃過一絲訝異，回頭看着他手裏的東西，還沒問出口就見身前的小人魚丟下一句「別擔心」又拎着漁網往前游。

見狀，汐也知道此時的白羽已經完全聽不進了，於是便跟在他身邊一邊收拾變異魚一邊小心護着他。然而白羽身上有漁網又有□□，也算是攻防兼備，根本不需要汐多花心神留意他。

隨着他的加入，其他正在奮戰的人魚也注意到白羽的異常，在他狂暴的攻擊下，他們心中燃燒的那股鬥志也被隱隱帶動燃燒的更旺了。

現在他們已經懂得了配合，受傷的人魚退下治療，等痊癒后又換下一批受傷人魚。而身上有穿着潛水服的白羽他們則在替換的時候集中火力全拼，吸引注意力。

幾番車輪戰後，人魚的精神身體還處在良好狀態，反觀變異魚那邊已經潰不成軍，四散逃離。但為了以後的生活，白羽他們必須要趕盡殺絕。

之前已經被活性炭顆粒凈化的水域開始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四周也在飄散著變異魚的碎肉塊，乾淨的水域再次變得臟污起來。

當最後一條變異魚在汐的手下結束生命時，這場人魚與變異魚的戰鬥總算是落下了帷幕。勝利的人魚群沒有發出歡呼的聲音，而是不約而同前往乾淨的水域進行休整，等下他們還要對這片區域進行清掃凈化。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進行如此大規模的戰爭了，如果不是上面投放垃圾，致使那些魚類變異的話，以往善於捕獵的他們根本不會一種魚類痛下死手。

脫下潛水服的白羽無力地癱在汐的懷裏，因為之前瘋狂的摔打變異魚，現在他的兩條胳膊顫顫巍巍，已經完全沒有半點力氣了。

「累死了，等下我拿個凈化禮炮給你，先把水域乾淨了再去收拾那些肉塊殘渣。全部收拾完，到時候再一起去房屋深處看看有沒有遺落的變異物種。」

「好。」

汐垂眸掃過那抹藍色，雖然白羽有潛水服防護著，但魚尾上不免還是留有一些咬痕，他從手鏈里取出魚乾，用海草裹着喂到白羽的嘴裏。

「剩下的你吃吧！」白羽只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他除了魚尾有些痛以外，沒有受什麼傷，吃個海草消痛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治療用的魚乾。

「好。」汐咬着剩下的半截魚乾，摟着白羽又往身上提了提，讓他靠的舒服些。

或許是累狠了，也或許是汐的懷裏太舒服了，白羽竟有些困意了。他耷拉着眼皮，兩眼無神的強撐著從系統里取出禮炮筒。

「這個只要轉動下面這一截就行了……」

汐接過禮炮筒，還在等他繼續講解說明，卻發現白羽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後面只剩下輕緩的呼吸聲了。他低頭一看，就看見白羽兩眼閉合，紅潤的嘴巴微微張開，已然睡着的模樣。

他將手上的禮炮筒輕輕放在身側，又摟了摟白羽，扭過頭朝不遠處的沂招手。沂一過來也發現白羽睡著了，便噤聲下來張著嘴巴用口型詢問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汐把目光轉到身側的那個禮炮筒，用空出的手做了個轉動的動作，並用口型告訴他等白羽醒來再用。禮炮炸開的那片花海很美，他覺得白羽是喜歡的，並不想讓他錯過。

沂點頭，輕輕地拿走那個印着各種花朵圖案的禮炮筒。

睡夢中的白羽並不知道兩兄弟間進行了什麼交流，獨自沉浸在夢境中。他罕見的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經常去的那片海灘，海邊的景色依舊是原來的樣子，沒什麼變化。

而夢裏的他不再是人魚，而是恢復了人類形態，能夠再次利用雙腿行走。兩隻腳一前一後交替著，明明很正常卻有種生疏感。

光.裸的腳掌踩在濕潤的沙灘上，前面泛白的浪花一陣接一陣的撲在沙灘上，浸濕了白羽的褲腳，習習的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一隻白色的海鷗闖過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沙灘上，兩條細細的腿在濕潤的沙灘上留下一排小小的腳印，在浪花即將來臨時，又伸展着翅膀翱翔於天空。

白羽看着那隻離去的海鷗看得入神，直到耳邊響起了那個久違的聲音。

「羨慕嗎？小飛鳥。」

回神的白羽轉過頭看向身邊的海神，此時他身上的那件藍白漸變長袍已經被一件通體發黑的長袍取代了，看着有些陰鬱。

他傾身側目想要看看海神的樣子，卻發現他有着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白羽一驚，不禁退後了一步，「你怎麼……」

海神收回前方的視線，落到白羽臉上，將他所有細微的表情動作都看在眼裏，緩緩咧開嘴：「我沒有自己的樣貌，都是用看見的人臉來幻化的。抱歉嚇到你了，或許你會喜歡這個？」

說着，那張淺笑的臉開始發生了變化，從臉部輪廓再到眉眼，都在向汐的那張臉靠攏。

「……」

白羽深吸一口氣，嘆道：「別了，還是用我那張臉吧！」用汐的臉怎麼看怎麼彆扭，總是會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還不如看自己呢！

「你問我羨慕嗎？不羨慕的。」白羽的視線再次轉向遠處那一望無際的海洋與天空，聲音又輕又柔，「飛鳥也好，人魚也罷，都是一樣的，只不過被困的地方不同而已。」

人魚被困於深不見底的海底中，飛鳥被困於這無邊無際的天空下，左右都是逃不出這方天地的。

海神笑問：「怎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難道不是你起的頭？」

「呵呵……」

兩個身形一樣，模樣一樣的人佇立字啊海邊，靜靜看着遠方。白羽呼吸著咸濕的空氣，瞥一眼身邊的海神，問：「怎麼突然跑進我的夢裏來？」

「表示感謝吧，雖然等下又要陷入沉睡了。」語氣平緩，但還是能聽出裏面的不甘。

白羽愣了一下，垂眸看着腳前一隻正在快速疾走的小螃蟹，沒忍住用腳尖輕踢了一下，迫使它改變方向行走。半晌，才開口佯怒道：「力量沒恢復全，就別老是出來晃悠，多少攢點留給我急用。」

「好的。」

一時間，兩人又陷入沉默，白羽倒是有一堆話要問，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於是乎，站得腿酸的他蹲下身仰頭看着海神，問出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

「為什麼選擇我？直接找汐他們不是更直接？」

海神低頭看了他一眼，也學着他蹲下，修長的指尖划拉着剛撲上岸的浪花，「我是大海的化身，身為海中生物的他們是看不到我的。在垃圾開始被投放於海底的時候，我就試過了，可是不管我怎麼嘗試，他們都無法看見聽見。」

「我不忍看着他們一次次被垃圾傷害，於是利用自己的力量一次次清除那些垃圾。」海神頓了一下，直接盤腿坐下看着眼前的這片大海，「但是人心的陰暗我是消除不了的，長久下去因為海水污染，我的力量開始減弱，到最後連清除垃圾也做不到了。」

在海浪的嘩啦聲下，海神的聲音就顯得特別輕，那種無能為力的輕讓白羽的心頭驟然一疼，不由地握緊拳頭，也跟着一屁股坐在濕潤的沙灘上，環抱着雙膝靜靜聽着海神講述。

「那時候的我想過很多辦法，恍惚間想起了幼年時期的你，想着那個小小的你或許能幫我，至少能幫我告訴那些脆弱的生命要怎麼規避那些垃圾。」

「所以那次出海事故是你弄的？」

「是的，我很抱歉給你以及你的同伴帶來驚嚇。可我別無選擇，我不能離開海邊，也不能讓你突然間人間蒸發，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海神的視線落在眼前一條正在甩著尾巴的小魚，那是剛剛不小心被海浪卷上來的。他伸出手把這條小魚抓在手心，隨後朝眼前的大海拋去。那條一指長的小魚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弧線，最後回歸到它生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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