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范陽盧氏盧鴻遠,世家子弟、霸道無比。

如果不是太守之子馬文才壓著,昨日在山門處,他一定會逼著所有新入學的學子認他做老大。

這個從入學起就擺出了囂張姿態的惡霸,此刻竟然對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秀氣小子跪下了?

難道這小白臉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是家世出眾、還是能力超絕、抑或是武力非凡?

眾人或驚或疑的視線起伏不定地向邱玉嬋掃視而來,邱玉嬋臉上經年不變的淡定從容終於不負眾望地僵在了她的臉上。

一片寂靜中,祝英台不甘心地扯了扯梁山伯的衣袖。跟著眾人的目光一致望去並且表現得若有所思的梁山伯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給祝英台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心裡泛酸的祝英台依舊不開心地咬著唇,她小聲嘟囔道,「邱玉嬋這傢伙,怎麼人都到了書院還這麼高調啊?她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啊,這麼愛出風頭,就不怕哪天……」

諸學子視線焦點處的邱玉嬋,還不知道祝英台就在她身後小聲地說著她的壞話。

她無意識地翻轉著手中的摺扇,一雙桃花形狀的眼眸微微眯起,眉目微斂,風流俊俏的長相竟然也生出一絲壓迫感來。

邱玉嬋一直覺得剛進書院、就想憑著武力壓制當上書院老大的行為,是愚蠢至極的。

打不打得過還在其次,萬松書院好歹也算半個官學,本地官員之子泰半會選擇進入萬松書院就讀。

范陽盧氏的名聲再響,倒霉地遇上了地頭蛇,還不是一樣要完?遠水救不了近火不算,如今地方官員早就盤踞一方,那些普通的老牌世家敢不敢跟其叫板都是兩說。

退一萬步來說,當地擁有實權的官員也就那麼幾個,就算沒有倒霉地撞上他們的孩子,有能耐的世家子弟那麼多,你憑什麼就可以壓在他們的頭上?

有可能被打臉不說,那些暗地裡使絆子的才是最可怕的。

當然最重要的,書院可是為朝廷輸送人才的地方,除非你人格魅力爆表,否則如今你靠武力脅迫人家,焉知他們將來會不會用權勢報復回來?

個中隱患,是不守規矩如邱玉嬋都要在聽說了這位盧姓學子的事迹以後,感嘆一聲「好膽!」的地步。

誰知道這個盧鴻遠竟然就是自己在山下教訓過了的那個蠢貨?如今還憑藉著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之處?

他說這句話,是因為蠢,還是因為毒?

邱玉嬋眯著眼睛打量了跪在地上的盧鴻遠半晌,直將盧鴻遠看得瑟瑟發抖,恨不得膝行過來抱著她的大腿,求她饒命!

邱玉嬋這才收回評估的眼神,決定尊重生命,暫時將這傢伙當成是一個蠢貨來看待。

如果只是因為人傻的話——邱玉嬋收回那一絲本就幾不可聞的殺氣,熟稔地露出了一個寬和的笑容。

「盧公子說的這是哪裡話?玉蟾怎麼聽不明白呢?」說著,邱玉嬋放慢語速,力求接下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平緩清晰,「玉蟾今日才知曉,原來昨日大鬧山門的盧鴻遠盧學子就是盧公子您,又怎麼會未卜先知地向你討要書院老大的位置呢?

何況這裡是書院,我們上有山長、再有師長、又有師兄,玉蟾一平平無奇的書院學子爾,又怎麼敢妄自稱大呢?

最後,學子們的品狀排行,自有品狀排行榜來評定。恕玉蟾才疏學淺,實在是不知道盧公子你為什麼、又要怎麼幫玉蟾得到品狀第一的位置?」

盧鴻遠說得「老大」自然同品狀排行無關,可邱玉嬋有意將話題繞往這個方向,倒是讓人覺得她是無知無覺且無辜的了。

眼見其他學子們又逐漸把聚焦到了邱玉嬋身上的目光迴轉到了他的身上,眼神雖然依舊驚疑不定,但是他們驚疑的內容可完全跟剛剛大相庭徑。

剛剛他們懷疑邱玉嬋深藏不露,這會兒只覺得盧鴻遠心思深沉。

原以為是個囂張跋扈的刺頭加莽漢,結果卻是個上來就出其不意、搶佔先機,一旦爭奪老大的計劃失敗就退居幕後、推出一個擋箭牌來承受眾人猜忌和怒火的陰險人物嗎?

邱玉嬋當然沒有像熱血漫主角那樣、一經嘴炮甚至可以將反派人物的執念消除、讓其甘願引頸就戮的神奇能力。

她的一番話只能讓驚疑不定的眾人變得半信半疑,他們依舊會思考會懷疑,她只是多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思考的可能性罷了。

不過這樣的效果才是最好的,眼看著眾人對她殘餘的情緒,從帶著敵意的警惕變成了一種微妙忌憚——想來將來應該不會有那種欺軟怕硬、因為她在諸多男性中顯得不夠強壯的身體而來找她麻煩的人存在了。

反觀盧鴻遠,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已經從囂張跋扈變得了心裡深沉但是不太聰明——畢竟這個陷害計劃顯然不太高明。

外加慫包——就算是為了污衊,做到下跪這個地步,當真是有些過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書院同窗罷了,怎麼能說跪就跪?

盧鴻遠見事情竟然沒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心中不由著急。他正想再說兩句,就算不能給邱玉蟾拉到仇恨,讓他和那個太守之子鬥起來也是好的啊!

可是他火急火燎地一抬頭,就看見邱玉蟾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的笑意,正整好以暇地看著他,好像就等著他開口,來辨他是忠是奸了。於是盧鴻遠心中的那股子惡意,就跟被針扎破的囊袋似的,終於晃晃悠悠地癟了下去。

邱玉嬋也終於能夠確認了,這傢伙一開始跪下,可能真的是被她嚇破了膽子。但是之後,未嘗沒有順勢而為,就勢給她拉一波仇恨,讓她成為書院公敵的念頭在。

好在當時的教訓夠重,教會了這傢伙什麼叫懸崖勒馬,不然事後邱玉嬋不介意送給他一個獨一無二的「入學儀式」。

盧鴻遠不知道邱玉嬋已經將他這個人看透了有七七八八,不過恐懼攥緊了他的心神,就算他不覺得邱玉嬋能夠看出他心底的惡意,此刻也不敢再作妖了。

「老大……不不不,邱公子說得是,邱公子說得是!是我蠢人多作怪,是我自作主張,我、我給諸位同窗賠禮道歉!」

盧鴻遠麻溜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不情不願地給在場的諸位學子拱了拱手,敷衍地說道,「大家見諒。」

饒是如此,也足夠其他人震驚的了!

這年頭看重家世等級,對著家世等級高的士族子弟卑躬屈膝並不是一件會讓人看低的事情。

但是能讓范陽盧氏出身的盧鴻遠向在場的所有人都賠禮道歉,就算態度有些敷衍,但也足以令人感到震驚了!

確定了,這個邱玉蟾一定不簡單!

就算他讓人為他取得書院老大的位置又怎樣?就算計劃失敗又如何?

只要他有本事讓人幫他背下這個黑鍋,他就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能不能折服在場所有人不好說,但是凡是位於盧鴻遠之下的人,就沒有一個敢對他不敬!

這是一場隱秘的交鋒,邱玉嬋自然可以看出來,不過這一次,她不會再出聲為自己辯解什麼了。

她折服了盧鴻遠是事實,要是連越過這個蠢貨跟她交朋友的自信都沒有,邱玉嬋自認自己也不會去主動結交這些人。

到這裡為止,一切都還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在書院樹立起自己的權威性,在這個時代、這個環境、這種女扮男裝的境遇之下,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

如果不是夫子提前來了的話——「說得好!」

邱玉嬋眼皮子一跳,親眼目睹了眾人目光第三次的集體變化——穿著雪白的夫子服、小鬍子梳得整整齊齊的小老頭兒,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起進的講堂。

只知道他甫一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眼中就寫滿了對邱玉嬋的滿意和欣賞。

「這邱玉蟾說得好啊!書院,是師者傳道受業解惑的地方,而不是你們學生的遊樂場!

到了書院,你們就得收起那些霸道的作風!在書院,沒有老大,只是學業先者!你們優秀與否,自然會有品狀排行來評定!動拳頭卻不動腦子,只會讓你的仕途變得更加忐忑!」

陳子義很高興,陳子義很激動!他知道這屆學子中,有不少刺頭。偏偏山長此時不在山上,梅文軒那個小滑頭,又只會以關心提醒為名,偷偷躲在暗處看好戲!誰讓他就是他那一屆學子中,最難搞的那根刺呢?

陳子義性格嚴肅古板,其實反而處理不來年輕人年少氣盛的那點事兒。

進講堂之前,他還有點忐忑。

這不說教吧,怕刺頭鬧事;這說教吧,又怕反而激起他們的逆反心理。

可是如今!邱玉蟾可真是給他開了一個好頭啊!

陳子義嘚吧嘚吧地說完話,滿意地看到昨日的那個刺頭不敢出言嗆聲的模樣。他得意地摸了摸小鬍子,覺得這應該是邱學子提前感化了同窗的功勞!

他不是一個吝嗇的師長,所以他決定給好學生一個獎勵!

「邱玉蟾,你勸解犯錯同窗、促進同窗之間的和睦,當記一大功!只要你不驕不餒、不犯錯誤,這個月的品狀排行榜上,你必榜上有名!」

眾生嘩然,邱玉蟾苦笑著行了個謝師禮,「多謝夫子。」

「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陳子義愈發看好這個家世出眾、友好同窗、尊敬師長的好學生,恨不得不加前提,直接把他送上品狀排行榜!

邱玉嬋抽了抽嘴角,心中不由慶幸,還好榜單是一月一公示。不過……今日她出的風頭也實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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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蝴蝶飛飛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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