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車禍
兮然越哭越是傷心，她似乎在往不好的方向幻想，想著伊凡有一天徹底地離她而去。
她心中的苦澀又多了一分，而伊凡心中想的卻是不同。
想不到在另一個世界，竟會被富家小姐看上。
以前和兮然講的《灰姑娘》，她竟然把自己代入了，只是我變成了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而她變成了「王子」。
伊凡勉強露出笑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果拼盤，微微說了一句，「兮然，這一次你又買了哪裡的水果。」
昏黃的燈光映襯出一種別樣的美，短暫的沉默也帶來不同的感受。
兮然見伊凡轉移話題，小聲啜泣兩聲，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這是拉莫果，產自南方。」
一說起南方，兮然的思緒便飄向了自己的家鄉。
科靈是自由者的天堂，是藝術家的聖地，是流浪者的樂園。音樂家在那裡譜曲、歌唱；詩人在那裡寫下優美的詩篇；畫家在那裡留下絢麗的壁畫和雕塑……彷彿一切美好的藝術都在那裡輝煌地展現。
「你說過，你是一個來自南方的姑娘，你的家在南方的科靈。我也從老爹的口中得知，科靈是聯邦最為著名的藝術之都。」
從藝術之都出來的女孩，不追求那高雅的藝術，進入那些繁華的都市，而是選擇聯邦東北部這塊貧瘠的土地。
伊凡望著遠處的牆角，不自覺地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那時的兮然，穿著碎花的衣裙，一雙看似柔弱的眼神，卻透露著非凡的堅毅，她嘴裡嚼著口香糖，總說北邊的高樓與荒涼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不會因為眼前的頹廢，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你還記得你的夢想嗎？你說過要成為聯邦最好的醫生，去救治每一個被戰爭傷害的人。可你卻偏偏遇見了我，是我耽誤了你……」
可能這就是夢想吧，但這樣的夢想有時候又如泡沫一樣易碎。
伊凡說得非常誠懇，像是完全在為兮然考慮。
他知道他自己不過是兮然生命中的過客，就如流星劃過天空，僅僅是擦出一道閃亮的痕迹，但這痕迹很快便會被時間所抹平。
「伊凡你就不曾想過我的感受嗎？」兮然很是不甘心，她繼續說，「你也知道我的家鄉是在藝術之都，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愛情的權力，理想與生活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不會因為理想而拋棄自己的愛情，也不會因為愛情而將理想放置一邊。」
那是兮然理想的生活，也是她的追求，自己是否也要為她的理想而努力。
伊凡又一次被兮然的話所打動，但他的心裡還是生出了一絲疑惑。
藝術之都出來的女孩子都是這麼熱情奔放的嗎？我的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她所追尋的？
他又想著自己有時間、有機會一定要去科靈看看，去看看那裡的藝術與地球的藝術到底有何差別；去看看兮然的家鄉究竟是怎麼樣的超凡脫俗。
「我去一下卧室。」
兮然轉身，快步走入了卧室。
房間里傳出了一陣吉他聲。
沒錯！是吉他的聲音！
原來是兮然把吉他從卧室帶了出來。
她撥弄著琴弦彈奏著一首伊凡熟悉的曲子。
這把雪松色的古典吉他，是去年伊凡送給兮然二十二歲的生日禮物。當時的伊凡想的不多，只是希望兮然能夠在古典的樂器中陶冶情操。
他憑藉自己的記憶，再加上樂理，向垃圾處理工廠的老闆李紳要來了材料，並向老爹借用了機械手臂，經過一個多月的設計打磨，才做成了這把古典吉他。
記得伊凡第一次向兮然介紹這把吉他的時候，兮然那痴迷和崇拜的眼神，他還是忍不住產生了一絲自豪。
這把吉他是作為他這個異鄉人最為浪漫的憑證，也是他存於這個世間最好的思念。
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天狐》。伊凡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很喜歡這首曲子，所以他把這首曲子教給她，但他卻未曾將這首曲子的歌詞告訴她。
在伊凡的心裡，兮然就像是天狐一般的女子，美麗而脆弱、優雅而神秘。他想要追尋，卻顯得無可奈何，可見而不可觸及。
然而一聲清脆的鳴叫打破了原有的吉他聲，兮然的腕錶來了一個消息。
兮然不緊不慢地放下吉他，輕按了一下手腕上的錶帶。
錶帶上的琉璃片發出了一束散光，立體的圖像半浮在伊凡眼前。
「兮然，不好了！老爹出車禍了！」
「什麼！」
「你慢慢說。」伊凡並沒有亂了陣腳，而是問，「嚴重嗎？」
圖像中的護士顯得十分慌張，甚至連聲音也是顫抖的。
「我不知道，只知道老爹被送來的時候，整個人是血肉模糊，他好像是被一輛磁懸浮飛車撞到了。」
「肇事者呢？」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護士不斷地擺著手，「你不要問我了。」
畫面在此刻被中斷了。
「你……」
伊凡剛想說出些什麼，卻被兮然攔住了。
「伊凡，我們趕緊去醫院吧，我有車。」
「好！」
兩人飛快地跑下公寓，只見兮然按了一下手上腕錶的側面。一輛白色的磁懸浮飛車自動地飄到了兮然的腳跟前，車門也自動向上翻起，發出輕微的「次次」聲。
兩人踏上車后，飛車車門一關，自動向醫院駛去。
「伊凡，不要擔心，老爹會沒事的。」
兮然在車上安慰伊凡。伊凡自然明白兮然的好心，「我知道的，我只是在擔心老爹的醫藥費。」
「我可以先墊付的。」
伊凡橫了兮然一眼，「我不需要你的錢，我……」，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他並沒有錢，而老爹的傷肯定需要很多的錢，他一時間產生了一股無力。
「我可以先借你的，老爹的健康更重要一些。」
伊凡不再和兮然爭論，他突然感到一陣迷茫，老爹若是突然離開，他自己一個人又該如何活在這個世間。他連忙甩去這個可怕的念想，老爹一定會沒事的。
磁懸浮飛車停了下來，車門也慢慢向上翻起。伊凡和兮然趕緊跳下車，朝著醫院奔去。
「怎麼樣？」兮然朝剛才圖像中護士詢問。
「我問過手術的李醫生，他說老爹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還沒有從麻醉中醒過來，就是接下來的幾個星期，他的身體不能大範圍地移動，他的骨骼肌肉需要通過藥物、幹細胞進行修復。」
兮然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朝著伊凡一笑，「老爹沒有大問題，我想今天不行的話，明天老爹就能夠恢復意識了。」
「謝謝你，兮然！」
兮然不和伊凡多說，而是將護士拉到一邊悄悄說，「老爹的醫療費用多嗎？」
「你也應該知道大概價格的。」
她從絲裙的口袋中掏出一張磁晶卡，遞給了護士，「幫我替老爹繳一下費用。」
護士接過磁晶卡，瞅了一眼兮然，又瞟了一眼遠處的伊凡。
「你幹嘛對他這麼好。」
「你不會明白的，麻衣。」原來這個護士的名字叫麻衣。
「不就是談戀愛了嘛，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