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間

在韓琛宣布了對顧家俊的認命后，三合會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頭領便不斷的過來向顧家俊敬酒，嘴裡都說著恭喜之類的，真實的想法卻只有他們自個才知道。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後生，什麼都還沒做，就坐上了頭領的位置，想讓人服氣是很難的，社團本來就是最講資歷的地方，礙於韓琛的面子，他們當下不會說什麼，私底下卻不好說了，整個三合會上下真正真心實意祝福顧家俊的，怕是只有傻強了。

「俊哥，恭喜你，以後我們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跟在他身後的陳永仁也跟著說了句恭喜的話，只是看向顧家俊的眼神卻是越來越怪異了。

別人不知道陳永仁的身份，顧家俊可是清楚得很，對於這麼一個深入社團做卧底多年，依舊沒有變節，甚至還大義滅親的人物，顧家俊心中是極為佩服的，眼下陳永仁明顯就是把顧家俊當成了新的目標，顧家俊看出了這一點，卻無法表明身份。

黃志誠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根本就沒有向他提起過陳永仁的存在，或許心裡是存在著越少人知道越安全的念頭，即使其中一方暴露，另一方還能保存下來。

這卻給顧家俊造成了壓力，如果陳永仁就此盯著他不放的話，那麻煩就大了，不管他有心還是無意，都會引起三合會這個社團注意，一旦不小心暴露了，那就徹底完蛋了。

怎麼解決陳永仁這個麻煩，這是個問題！

顧家俊決定現在言語上稍微警告下陳永仁，別的不說，能讓他收斂一點也好。

於是顧家俊裝作無意的在陳永仁面前道：「對了仁哥，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看電影？」

「俊哥你還是叫我阿仁就好，我還好吧，在家無聊的時候會看一些。」陳永仁道。

「我最近看了一部很有意思的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警察到社團卧底的故事，主角在社團卧底了近十年，好不容易收集齊了證據，卻在案子搞破前遇到了大麻煩，不但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上司死了，自己也被社團卧底殺了，看著還真是可憐。」

「是，是嗎？不知道這部電影叫什麼？」陳永仁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但還是強作鎮定，沒有表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名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最近看的電影實在太多了，對了，阿仁，你說在我們的社團之中，有沒有卧底啊？」

「啊？應該沒有吧！」

「我覺得你就挺像的？」

顧家俊一臉認真的說道，在陳永仁露出一副驚愕的表情后，卻又大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傻強剛才跟我說了你不少事，說你為社團立下了不少功勞，你要是卧底的話，恐怕我跟傻強也有嫌疑了！」

「我就知道俊哥你是開玩笑的，我又不傻，像卧底那麼苦逼的差事，傻子才會去做呢！」陳永仁稍稍鬆了口氣，後背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濕透了，還好有外套罩著。

他說得話看似是說笑，但只有顧家俊這個同為卧底，還知道陳永仁身份的人才知道裡邊夾雜著多少感慨。

卧底啊！不過在哪都是最不受待見的，發現了就會被執行家法，即使有一天回歸正途，恢復身份，也不會受到同僚們的歡迎，做了那麼久的卧底，多多少少做過一些壞事，而且卧底那麼久，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沒變心，保持警惕才是正常。

顧家俊和陳永仁難道沒想到這一點么？

或許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但仍然選擇繼續卧底，就是因為心中有一份堅持，一份對正義的堅持，有些事情，總是需要人去做的，所謂的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你要問他們后不後悔，也許後悔是有的，但再重來一次，他們仍然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卧底警察這個職業，尤其是顧家俊，除了守護正義外，他還有著另一層目的。

這一次的聚餐，顧家俊除了被宣布成為掌管旺角的小頭目外，還認識了很多人，其中陳永仁就是他比較關注的人物之一。

不過顧家俊沒想到的是，他關注陳永仁，陳永仁也同樣在關注著他，甚至第二天一早，他就像黃志誠彙報了顧家俊的存在。

「這個姓顧的讓我感覺很奇怪，他那雙賊眼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樣，我當時差點就忍不住露餡了，你說他會不會也是個卧底啊？」陳永仁擔憂的問道。

「這個我會去調查的，」黃志誠含糊的說道：「你還是繼續你的任務，最近有沒什麼進展？」

陳永仁苦笑一聲道：「我倒是想快點拿到足夠的證據，可韓琛那個老狐狸實在是警惕心太強了，我跟的傻強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了，可連他都不知道韓琛生意的具體操作手法，這塊石頭是在是又臭又硬，讓人無從下手啊！」

「那就繼續跟著吧，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露出馬腳的，不過你自己也小心點，我去心理醫生那邊看了對你的評估，說你最近情緒有點暴躁，我知道干這個本身壓力就很大，只要拿到關鍵的證據，你就可以正式復職了。」

「大佬，你這句話都說多久了？以前你跟我說三年，結果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後又在三年，再混下去我怕我都快成三合會老大了，反正幹完這一次，我打死都不當卧底了！」陳永仁嘟囔道。

黃志誠安慰性的拍了拍陳永仁的肩膀，對於每一個當卧底的人來說，都是拿命在拼，而他也是真真正正的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儘可能的保護好他們。

臨近分手前，陳永仁突然想起了個事，之前顧家俊的話給他提了個醒。

「對了，老黃，我的身份資料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除了我，還有我們重案組的頂頭上司，怎麼了？」

「沒什麼，之前那個姓顧的話給我提了個醒，要是只有你知道，萬一哪天你一不小心出事的話，那我豈不是完蛋？」

「臭小子，就知道詛咒我，也不知道說點好的，放心吧，就算我出事了，也還會有人幫你恢復身份的！」黃志誠沒好氣的白了陳永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