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山雨

167 山雨

賀舒發現現在很不對勁,可能時間到了會好起來。賀舒失笑,眼神微冷。

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的生辰。

深夜裏的溫情陡然間變得索然無味起來,被迫要過別人的生日真不是什麼令人覺得舒服的感覺。他剛要隨便說點什麼應付過去,就聽周壑川又說:「原本還搞不准你過陰曆還是陽曆,後來一查,巧的是今年四月初五正好是四月二十五號,陰曆陽曆竟然重合了。」

賀舒瞳孔猛縮。

四月初五。

那是他的生辰,是他真真正正的生辰。

「你……」賀舒想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後來又覺得這問題傻的可以,憑周壑川的能耐還查不到他的生日嗎,他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眼角眉梢多了點真心實意的笑意,「謝謝。」

周壑川看着他,輕聲說:「不吹蠟燭嗎?」

賀舒怔了下,從善如流地走過去,伸手捧著蛋糕,指尖若有若無地搭在周壑川微涼的手背上。

周壑川抿了抿唇,手背一緊,他看着賀舒微闔雙眼,羽睫在跳躍的燭影間輕輕抖動,突然福至心靈般想到一句情話。

——你蝴蝶翅膀似的睫毛輕輕一顫,就能相隔萬里在我心口掀起巨浪滔天。

賀舒吹了蠟燭,抬頭看他,「幹嘛這麼着急,明天白天不能來嗎?」

周壑川回過神來,「明天白天就來不及了。」

賀舒不解,「什麼意思?」

周壑川笑而不語。

五分鐘之後,賀舒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他眼睜睜看着五六輛警車呼嘯著開過來,停在幾米外,一群警察呼呼啦啦下車,為首的秦熙秦隊長端著一張冷臉走到周壑川身邊,「周先生,我們想向您詢問一下4月20日槍擊案的事情,您能跟我們走一趟嗎?」

周壑川點點頭,「當然可以。」

秦熙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一點,他目光一錯,看到旁邊端著蛋糕「傻」站着的賀舒,眉頭一挑,「賀先生?賀先生這麼晚怎麼會和周先生在一起?」

他似笑非笑地說:「難道是在串供?」

賀舒抽了抽嘴角,心說自己也是夠倒霉的。

周壑川面不改色:「今天是賀舒的生日,秦警官應該先和他說句生日快樂。」

隨行的警察們:「……」

秦熙敬佩地看了眼周壑川,覺得這位真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代表人物,在這個節骨眼回國,下飛機第一件事不是找律師,而是連換三輛車甩開在機場盯着的眼線來給小情人過生日送蛋糕……是該說他痴情呢,還是該說他小情人魅力無限呢?

「生日快樂,」秦熙向賀舒點點頭,這才笑着對周壑川說:「周總,這下可以走了吧?」

周壑川鬆了松領帶,「稍等。」

他轉身把從兜里掏出車鑰匙,遞給賀舒,「車我暫時是開不走了,先放你這。你明天有時間嗎?」

饒是賀舒臉皮厚過天也有點受不了周圍一圈人民警察的注目禮,他輕咳一聲,「應該有。」

「好,」周壑川旁若無人地繼續說:「今天中午一起吃飯?我定了一家私房菜館,主廚祖上是皇宮裏的御廚,我吃過一回特別好,去嗎?」

賀舒:「咳,行,好啊。」

深夜加班還被強行餵了把狗糧當宵夜的秦熙在一旁幽幽提醒:「周先生,今天中午之前,您還未必能出的來呢。」

周壑川神態輕鬆,「我相信秦隊的效率。」

秦熙皮笑肉不笑:「……所以二位依依惜別完了嗎?」

……

賀舒目送周壑川跟着秦熙走了,目光落在手裏的蛋糕上,輕輕挑了挑嘴角。

回到家裏,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賀舒是被李勝的電話叫醒的,剛接起來,就聽李勝活力四射地在電話里大喊一聲:「賀舒!!生日快樂!!!快說!我是不是第一個親口祝福你的!」

賀舒:「不是。」

「我就說——啊?不是?我竟然不是第一個?那誰是啊?」

賀舒:「周壑川。」

李勝:「……」

「嘖嘖嘖,」他震驚過後,自欺欺人地悵然感慨,「周總真是好老闆啊,獄中都不忘祝旗下藝人生日快樂。哎,你知道周總被抓了嗎?」

賀舒心說我當然知道,還是在我眼前被抓走的呢。

「算了,知不知道也不是咱們能管的事,」李勝說,「今天你生日,別在家吃外賣了,哥請你吃大餐。」

賀舒冷漠道:「哦,不勞破費,我有約了。」

李勝:「又是跟誰啊?」

賀舒:「周壑川。」

「……」李勝忍無可忍,「周壑川,周壑川!你不用再提醒我了好嗎!我跟你說過幾遍了!離周壑川他們那群人遠點!你看李敏慧都什麼奶奶樣兒了?你還敢往上湊?!」

賀舒懶懶地抻了個懶腰,「可是我想睡他啊。」

「睡你麻痹!」李勝讓他氣得聲調都劈叉了,「想睡周壑川的人能繞地球兩圈!輪得到你?」

「不巧,」賀舒笑吟吟地說,「好像他也很想睡我。」

李勝半天沒說話,良久他才語氣淡淡地說:「你如果決定了,我會和公司說給你換經紀人——」

「李勝。」賀舒冷冷截住他的話,「我不是常玉,周壑川也不是齊凱,你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李勝猛地一窒,他惱羞成怒地大吼一聲:「你胡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心裏清楚,」賀舒沒什麼溫度地笑了笑,「常玉和齊凱當年是有感情基礎的,很不巧,我和周壑川之間沒有。他想從我身上找別人,我想從他身上找自己,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你完全不必擔心我重蹈覆轍。」

李勝一時啞然。

賀舒繼續道:「至於你想替常玉討個公道,我不會攔你,只會幫你。禮尚往來,你也別攔我,如何?」

李勝沉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賀舒一笑,「我知道就行。」

「隨便你,」李勝冷笑一聲,「不怕死的話,你儘管摻和進來。」

賀舒聽着耳邊急促的「嘟嘟」聲,頗感無趣地聳聳肩。他拿下手機,打開微博,發現自己的微博突然多了幾千的粉絲,幾百條回復,還有幾條艾特。

他一一打開,發現陳定、趙昀磊、林梓和李丹丹都發了微博艾特他,祝他生日快樂。他笑了笑,這才明白今天他為什麼沒戲放假,原來除了他自己,大家都知道自己過生日。

他逐條回復了謝謝,又退回自己微博主頁,僅有的一條微博還是李勝用他手機發的偷拍他看劇本的側顏照,在晨曦的微光里帥的一塌糊塗。他默默看了一會兒圖上面那個傻兮兮的剪刀手錶情,搖頭笑了笑。

不管怎麼說,李勝對他還是很盡心了,剛剛不該對他那麼凶的。

——嘖,肯定把那小慫包嚇壞了。

他百無聊賴的從首頁退出去,刷了一下熱搜榜,立馬被熱一的標題吸引了。

——#川神你還缺腿部掛件嗎?#

他手指一動,點進去查看。

宇宙八卦團v:周壑川回國后就被警方帶走了……然而這不是重點……我只想說,川神你還缺腿部掛件嗎??【視頻】

賀舒點開視頻。

視頻里的場面很亂,十多個記着舉著話筒不要命一樣往上撲,全部被一群黑衣保鏢結結實實攔了下來,其中一個記者以其聲嘶力竭的喊聲和破釜沉舟的架勢力壓群雄,成功吸引到了混亂中央?倘徊歡?鬧苒執a

「周總!!!!您對網上說您買|凶|殺|人怎麼看??!!!!!」

周壑川腳步一頓,他往那個記者的方向瞟了一眼,剎那間幾乎所有的記者都屏息凝神等着他的回答。

「沒什麼看法,」周壑川語氣淡淡,「我犯不上為了份八千萬的合約就買|凶|殺|人。」

場面詭異地靜了一下,下一秒記者們瞬間爆發出了百倍的熱情,繼續瘋狂地撲上去,拍視頻的人估計被擠得站不穩了,劇烈的搖晃一會,無奈地關掉了。

就是這麼短短不到半分鐘的視頻,網友們就各種意義上的受不了了。

周壑川中國後援會v:川神啊!!!!一年沒看到你,你怎麼還是這麼帥啊啊啊!!!舔屏啊!!!!

做夢都相當土豪:這種裝逼到極致的話恐怕只有配上周壑川的臉才不會被罵。

大表哥:這個富炫的我給滿分。

啊哦哦哦:心疼周壑川的粉絲,一年到頭摸不到男神的影子,接不到機,買不了周邊,用不上應援。命好的時候三五年能碰上一回財經雜誌封面;命不好只能偶爾在兇殺案里找自己男神了。

……

賀舒來回看了兩遍,忽然覺得自己劫富濟貧的癖好又要發作。

翻了個身,他繼續在被窩裏刷評論。

雞乎雞乎:搞不明白周壑川,幹嘛在這個風口浪尖回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身正不怕啊影子斜?

賀舒眨眨眼,想起昨天周壑川站在車前托著蛋糕的樣子,挑起嘴角笑了笑。他退出手機界面,給周壑川撥了過去。

周壑川好一會才接起電話,聲音低沉沙啞,無線電都攔不住的性感一股腦地衝進賀舒的耳朵里,「……賀舒?怎麼了?」

賀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電話好像是打早了,他昨天半夜讓警察帶走,視頻說他凌晨才被放出來,折騰下來應該沒睡幾個小時……賀舒毫無愧疚心地趴在床上托著下巴笑了,「沒事,就是想問你怎麼樣了。」

周壑川顯然是沒睡醒,語氣還是懶懶的,「這件事本來就與我無關。現在幾點了?」

賀舒往牆上一看,頓了一下,「……七點。」

周壑川也靜默了一會,嘆了口氣,「真夠早的。」

說完,他就一手摟住周壑川的脖子,惡狠狠地吻了上去。

……於是,當接到示警的謝綃同半路遇到的常清微匆忙趕到的時候,兩人正吻得天崩地裂,你我不分。

常清微:「……」

謝綃:「老、老闆……」

賀舒猛地推開周壑川,抹了把嘴,眼裏的狠色未褪,「裝什麼假正經,有能耐怎麼不推開我?」

謝綃立馬把剛剛的話噎了回去,她驚疑不定地看着氣氛不對的兩人——這是吵架了?

周壑川閉了閉眼,胸膛劇烈起伏,他剛剛還搭在賀舒勁瘦腰上的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神經質似地蜷縮著,眼前滿是賀舒剛剛盛怒之下漂亮的驚人的桃花眼。他盡量保持理智搖搖欲墜地浮在水平線之上,語氣平淡地說:「你知道我拒絕不了的……」

賀舒冷笑,「拒絕不了你伸什麼舌頭?」

常清微、謝綃:「……」

賀舒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大火氣,結結實實撒了一通,才想起周圍還有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他不欲讓別人看到他失態的樣子,壓住胸腔里亂濺的火星,轉頭問:「常道長怎麼來了?」

就算常清微是個白皮黑芝麻餡的,歸根結底還是個道士,兩個男人在他面前吻的難捨難分,令他無比尷尬,早早就開始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腳面,期待它上面能開出朵花來。聽到賀舒說話,他勉強把目光落在賀舒身前一尺處,謹慎小心地控制它不要落到賀舒嫣紅的唇瓣上,「山上出了點事,掌門命內門弟子一同搜山。我是在路上碰到小師叔的,她說周先生遇險,我就也跟了過來。」

賀舒:「……小師叔?」

常清微迷茫:「是啊,小師叔。」

眾人中臉皮最厚的周壑川在一旁淡淡地解釋:「謝綃曾經是武當第三十四代內門弟子,後來還俗了。」

賀舒默默去看因為起得匆忙,妝都沒化卻依然冷艷俏麗,長發嫵媚的謝綃,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忍不住想:什麼還俗!肯定是因為長得太不清心寡欲被逐出師門了!

謝綃被賀舒的目光看得直發毛,礙於老闆在旁邊只能裝作看不見,她側了側身,問常清微:「山上出了什麼事?」

常清微對這位曾經的「小師叔」還是很尊敬的,自然知無不言,他語氣微沉,「經閣失竊。」

謝綃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難以置信地道:「怎麼可能?!經閣丟了什麼?」

常清微略一猶豫,才說:「一本武功典籍。」

在一旁聽着的賀舒驀然想起剛剛出現的戊土和他那明顯高於自己的內功,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前踏一步,對看過來的常清微說:「我這裏倒是有點線索。」

……

常清微聽了賀舒的話,明白其中關係重大,不敢耽誤,立刻帶着其他三人上了山。此時,玉虛宮內燈火通明,武當內門長老們坐了一排,個個面沉如水,大殿裏氣氛凝滯。

四人從殿門口進來,掌門鄭元通看到他們怔了一下,趕緊迎上去,「賀先生周先生怎麼來了?」

賀舒把碰到己土戊土的事挑挑揀揀說了一遍,等他說完,周圍的長老們早就忍不住了,紛紛大怒表示定不能放過這兩個竊賊,只有掌門聽后長嘆一聲,「竟是日本的忍者。」

換作旁人一定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自己知道的告知就算仁至義盡了,可偏偏碰上這事的是賀舒,是這位致力看正道樂子三十年的魔教教主,他勉強掩蓋住自己快要溢出來的幸災樂禍,盡量保持嚴肅地問:「其中可是有什麼淵源?」

這話一出口就像拔了在座所有長老的充電插頭,讓他們齊齊消音坐回椅子上沉默不言。

「你可能不知道,每五年會舉行一次世界性武術比試,明年冬天就是賽期。而一年前,集我武當全山之力,將三清太極劍的殘缺古籍給補充翻譯過來,本想藉此重振門威。沒想到就算我們保護的再好,還是被人發現了。他們應該是不希望武當憑藉太極劍——唉。」鄭元通搖頭嘆息說。

賀舒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麼個比賽,他滿頭霧水地問:「你們武當讓別人摸得透透的武功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了,就算拿不了第一,第二第三怎麼也是保得住的吧,為什麼這麼——」

他剩下「如喪考妣」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周壑川都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隻口吐人言的大狗熊。

鄭元通老臉一紅,「真是愧對祖宗,近幾年武當越發青黃不接,已經好幾屆墊底了。」

賀舒:「所以……」

鄭元通:「所以本來這次是打算用三清太極劍作為殺手鐧,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的。」

賀舒震驚,萬萬沒想到過去了幾百年,正道竟然衰微到這個程度,連出去跟人比個武都要靠投機倒把了?

平時賀舒雖然不正經,三觀也不正,但提到武學,他的態度恐怕比大多數的人都端正。他皺了皺眉,神情嚴肅起來,「恕我直言,武學一途是斷容不得投機取巧,好高騖遠的,諸位這等想法怕是非長久之策,長此以往,若還是如此不思進取,武當危矣!」

周壑川臉色複雜:「……」

寶貝兒,你在人家地界上這麼詛咒人家真的好嗎?

除了他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番話給震在了當場,面露羞慚,鄭元通的嘴唇顫了顫,還未等說話,就聽到殿門口長劍出鞘,有人提着一把銀光湛湛快步走進來,劍尖一指賀舒,怒氣外露,「你少在那裏危言聳聽!武當如何還輪不到你個外人來評價!」

鄭元通大急:「季玄臻!你給我——」

他話音未落,賀舒身形一晃,出現在季玄臻面前,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賀舒一擒一放,已經將他的劍卸了下來。長劍在手,賀舒手腕一抖,劍走游龍,竟是使了太極劍中的一式。賀舒本意也不是窮顯擺,而是為了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他不緊不慢地使完這招又動作順暢的把劍推回了季玄臻的劍鞘。

包括季玄臻在內,武當的道士們都被他這不動則已,動輒雷霆萬鈞的一手給驚掉了下巴。

大殿一片死寂,只有賀舒站在中央淡淡道:「你連劍都握不住,跟我抖什麼威風?」

鄭元通突然拔高聲音,一聲暴喝:「孽徒!」

正擺世外高人譜兒的賀舒差點讓這老頭中氣十足的一嗓子給震齣戲,不過下一秒,他就徹底綳不住了,終於明白什麼叫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鄭元通:「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了!明日你就下山,跟在賀先生身邊,他讓你往東,你不準往西,賽前不準回山!你若是敢陰奉陽違,我就把你逐出師門!」

賀舒目瞪口呆:「……」

等等!這是什麼神展開!

他張了張嘴,徹底不淡定了,「我說——」

鄭元通慈眉善目一笑,「我聽說賀先生還缺個助理?」

賀舒:「……」你特么哪聽說的啊?!

周壑川在一旁看他一臉措手不及的傻樣兒,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

……

又讓老奸巨猾的武當老頭算計了一圈的賀舒當晚氣個夠嗆,差點沒睡着覺,後來可算睡著了,幾個小時后就聽到有人咣咣砸門,賀舒睡眼朦朧地掀開被子,頂着一腦門子的起床氣去開門。他剛一拉開門,李勝那張掛着倆大黑眼圈的臉就貼了上來。

李勝磨牙:「我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你都不回,最後還關機,你是出去打野戰顧不上嗎?」

不得不說,就憑他天天用這張嘴開嘲諷,賀舒還沒把他捅個對穿,就足見賀舒對他是有多「真愛」了。

賀舒:「你怎麼來了?」

李勝:「我是被連劇本帶人一起空郵過來的。」

賀舒的腦子還沒清醒呢,「劇本?什麼劇本?」

「你說呢,老闆娘,」李勝似笑非笑地看他,把劇本塞到他懷裏,「你男人送你的,自己看看想不想接吧。」

賀舒這才明白他說的意思,剛把劇本拿到手,李勝又甩過來一份合同。賀舒茫然地從半空中截住它,「這又是什麼?」

李勝:「贈品。」

賀舒粗略地翻了一下,發現是一份真人騷合同。他突然覺得好笑,周壑川這個人可真是矛盾,嘴上說着看他這張臉就厭煩,推他往上走的架勢倒是半點不含糊,該說他什麼好呢——

口嫌體正直?

雖說他奉行的是「我是老大我說了算,我怎麼舒服就怎麼來」的劇組鐵律,但是有外人的時候,他還是會善解人意地收斂一點。尤其像井仲一這種比監製還像監製的人往他旁邊一杵,每次陳定情之所至,急需用豪邁的動作抒發一下的時候,一看到井仲一就會默默憋回去。幾次三番下來,陳定都覺得自己的靈感就像被西裝褲禁錮的大腿一樣,被殘忍無情地束縛了。

一旁的副導演看着他直着急,心想:井仲一那可是出了名的財力雄厚出手闊綽,這麼一個行走的金庫絕對不能放跑,怎麼也得刮他層油水下來啊!

導演你幹什麼呢!你是打算請大金主看真人版武俠片看到天荒地老嗎?

就在副導演第二十三次向陳定眼神示意的時候,正趕上陳定渾身難受地抻胳膊,成功接收到副導演快要抽筋的眼色。

陳定眨眨眼,偷瞟了下井仲一,見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場內,那態度簡直比他這個導演還要認真。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個需要投喂全劇上下幾百頭嗷嗷待哺小羊羔的領頭羊,陳定搓搓手,輕咳一聲,低聲和井仲一說:「井先生覺得怎麼樣?」

井仲一惜字如金,「很好。」

「哦。」陳定呵呵一笑,正好場內賀舒一個側身躲過迎面劈來的大刀,后發先至地快速在大漢的手腕上連點了十三下,手勢快得幾乎要連成一道殘影。陳定眼前一亮,開始沒話找話,「賀舒的的底子真好,武指跟我說賀舒絕對是受過名家指導,下過苦功夫的,一開始我還不信,帥成他那樣誰能信他是個武術高手啊,現在一看,武指還真沒瞎說。這年輕人不簡單,以後一定前途無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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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頭[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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