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背叛者與代價（中）
「我……還活著！」
從槍膛里爆射而出的火焰，把科恩垂掛在臉龐一側的黑色捲髮灼燒得微微蜷曲了起來。
同時，在耳邊激發的槍聲，也震得科恩的耳朵一陣蜂鳴。
但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科恩卻沒顧得上自己耳膜的劇痛，而是不可置信的在自己周身上下亂摸了起來。
看著他的這副模樣，程阿龍的嘴角微微撇了撇。
先前從他槍里射出的那枚彈頭，此刻正鑲嵌在科恩腦袋一側的地板上。
「說吧，你到底做了什麼？」
程阿龍沒和他廢話，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科恩，手裡依舊握著槍把，並沒有半分想要鬆開的意思。
「我……想要把手裡的貨物賣給他們。」
掙扎片刻，科恩還是將話說了出來。
「把我的貨物賣給那些人？你的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聽著他的這句話，陳阿龍也是微微一愣神。
他想過萬千種可能性，但就是沒想過，這傢伙竟然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我的選擇是對的！絕對是對的！我選擇的那些人現在把持了所有的中國貨物的銷售渠道！我派人去的每一個市場里！都有他們的固定攤位！現在也只有他們！能夠吃下如此多的貨物！按照我給他們開出的價格！他們絕對能賺到不少錢！但他們拒絕了我的交易！還把我趕了出去！這些毫無契約精神的傢伙！」
科恩掙扎著站起身來，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大聲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按照你給我的計劃去辦不好么？我對你的計劃可是非常看好啊！而且，如果我打定主意，要把手裡的這些貨物賣給其他的中國人，我為什麼不能親自去談呢？」
聽著他的解釋，程阿龍倒是有些詫異。
畢竟，最開始的時候，科恩向自己承諾的方式，並不是這樣子的。
至於他為何要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去解決，程阿龍完全沒有辦法理解。
「還是說，你的計劃出現了什麼問題？事情不順利？」
程阿龍皺了皺眉，繼續問道。
「算不上順利，但也不算失敗……一天下來，貨物成交的數量絕對不少，但要在一個月內銷完這些貨物，是絕對不可能的！」
科恩捏緊了拳頭，把實情告訴了程阿龍。
「呵，你好意思說別人沒有契約精神，你覺得自己就很有契約精神嗎？」
聽著他的回應，程阿龍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這是商業！商業上講究隨機應變！只要我能把這些貨物，在一個月內銷售完畢！我就達成了契約！這怎麼能說我沒有契約精神呢！」
自幼接受商業的道德教育的他，自然不能容忍程阿龍如此指責自己嗎，急忙爭辯道。
「你的承諾，是要在一個月內替我，在各個市場上，銷完這些貨物。但你的處理辦法又是什麼？把所有的貨物都一次性低價賣出去？假設你的計劃完成了，任務完成了？然後呢？那些被你聘用的水手們呢？他們只需要拿這幾天的錢，然後滾蛋？這就是你的信譽？契約精神？」
程阿龍冷笑著，絲毫沒把他的解釋放在眼中。
「那不然呢！拜託！阿龍先生！我是來替你賺錢的！可不是來幫你花錢的！我能用最小的代價幫你處理這批貨物，難道不是好事嗎？」
科恩替自己爭辯道。
「好事，的確是好事，那你讓那些水手可是吃了大虧！他們可是跟你一條船上待了足足大半年的人，你就這麼急不可耐的要把他們一腳踢開？」
程阿龍也明白，科恩的這種做法，在商業程面上是絕對的沒有問題。
畢竟節約的成本，那都是自己賺到的錢。
但從道德層面上講，科恩的這種選擇，和那些無良資本家沒有半毛錢區別。
甚至他這種一腳就把曾經一條船上工作的同事踢開的選擇，還要更惡劣一些。
而且，別忘了。
這些水手，可都是看在布洛特的份上，才來替他工作的。
就這樣一腳被踢開，那他們會怎麼看布洛特？
對於手上的這批貨物，程阿龍同樣還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在最開始，他沒有準備將這批貨物，交給其他的華人勢力，也是為了避免在早期就給自己的身上貼上某一個勢力的標籤。
這樣的標籤對於他而言，可不是一種好事。
畢竟他也明白，現在都板街上的情況有多糟糕。
能在這個年代，跨洋越海來到美利堅討生計的，除了勞苦民工外。
就是些在國內不被待見的三道九流。
這些傢伙們，哪個不是餓狼。
自己哪怕加入其中最強的一方勢力，也有被一口吃乾淨的風險。
同時，他若是加入了某一方的勢力，更是有可能被這一方的敵對勢力所盯上。
被自己人吞乾淨結果或許還是好的，甚至連命都有可能交代在這裡。
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而科恩今天辦的這件事，無疑是犯了程阿龍心中的禁忌。
雖然是由他出面來將手上的貨物交給西關商會的人。
但只要這項交易達成，自己就必定會被其他的勢力打上西關商會的標籤。
這樣，他們也就有了正當的理由，對自己動手。
這樣的情況，是他絕對不願意看見的。
而且，今天在與西關商會李振龍的交流后，程阿龍也明顯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企圖。
自己之所以被西關商會盯上，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因為科恩暴露了自己。
要不然，自己怎麼會剛解決陸清同的麻煩，他們就能馬上到場！
一時之間，程阿龍對科恩的討厭程度，又是上了一個台階。
但眼下，要如何處置他，程阿龍心下卻是沒有打算。
畢竟，這傢伙也已經實話實說了，若是再殺他於情於理也有些說不過去。
但不殺他……也難以服眾。
但就在他遲疑之際，一道纖細的身影卻是從人群中猛地走了出來！
【作者題外話】：還有六千，甚至四千，大家可以明天起來看。
今天被編輯催更了，這段時間的更新的確有些拉胯。
又要來鞭打作者的，可以加群，群號在簡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