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略感古怪
「阿龍哥！剛才李飛那傢伙來找你幹嘛？」
看著李飛離開，先前一隻遠遠觀察著程阿龍動靜的小猴子急忙湊了過來，表情怪異的問道。
「沒事，不過聊聊天罷了。」
雖然他對這些夥伴們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想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他們。
一方面是為了保密。
畢竟越少的人知道這件事，保密工作做起來也就越輕鬆。
另一方面，就算這些消息告訴了他們，也對事情的發展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程阿龍的幾個夥伴們中，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大家都是尚處生長狀態的少年人。
論力量，根本無法與成年人對抗。
論智謀，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程阿龍也有足夠的自信。
即便是有著人數優勢，在面對熱兵器時也依舊起不到半點用途。
自己就算把這些消息告訴了他們，也不過是給他們徒增困擾罷了。
小猴子也看出了程阿龍不想把實情告訴自己，但相處多年，他也明白程阿龍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抿著嘴唇，對程阿龍說道。
「阿龍哥，我也希望能幫到你。」
「兄弟之間哪有什麼幫不幫忙的。」
程阿龍捏了捏他瘦削的肩膀，笑著說道。
「放心吧，若是真有情況，我會告訴你們的。」
聽著他的這句話，小猴子用力的點頭，懸著的心安定了下來。
一個上午的時間，足夠這艘老掉牙的蒸汽貨輪從港口附近駛離。
十九世紀的蒸汽輪船，大多依靠燒煤或木材為鍋爐提供動力，雖然對空氣不那麼友好。
但不得不說，木料燃燒的煙熏味道，比起前世船上的燃油味，還是要好聞上不少。
程阿龍和幾個夥伴坐在貨艙一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但太陽爬升到頭頂時，貨場最外側的房門被推了開來。
幾個海員拖著大袋小袋的食材和水罐來到了眾人面前。
雖然早在一個世紀以前，罐頭就已經被發明了出來。
但為了儘可能的節省成本，亞細亞琥珀號給眾人提供的食物，只是最廉價的黑麥乾麵包。
黑麥乾麵包，沒有任何口感可言。
吃進嘴又干又硬的同時，還有幾分酸味。
咀嚼時，沒有徹底去除乾淨的雜質，甚至還會磕傷牙齒。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麵包確實非常頂餓。
程阿龍就著水，強塞了小半塊麵包下肚。
剩下半塊麵包，他沒打算繼續吃完。
他不知從哪翻來了一塊帆布，將這塊沒吃完的麵包包裹了起來，藏進了附近的貨堆裡面。
「阿龍哥，你為什麼不吃了？」
看著他的動作，一名身形微胖的夥伴不禁好奇的問道。
「先留著，等到以後再吃。」
程阿龍耐心的解釋了起來。
「現在船上的食物還算是充足，每天都能分到麵包。但我擔心等到航程末期，沒有東西吃。」
「所以，我就先留一部分起來，打算等到日後再吃。」
聽著他的話，眾夥伴都覺得有道理，紛紛學著他，將吃剩的麵包包好藏了起來。
黑麥乾麵包因為酸度較高的緣故，不需要任何特殊條件，就能保存很長的時間。
按照他的計算，若是食物分配得當的話，憑藉自己在航程初期積攢的這些食物，也能讓自己撐到下船的時候不至於餓死。
雖然程阿龍明白，李飛這個傢伙絕對會搞些事情，但風險總是不小。
在一切還未塵埃落定前，做兩手準備總是沒錯。
幾人剛把面包藏好后沒多久，貨艙的門便被敲響了起來。
一名亞裔面孔的水手站在貨艙門前，用彆扭的漢語，對著眾人大聲說道。
「歡迎弗朗哥船長和杜克大副！」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力的鼓起了掌。
看著他有些荒謬的動作，船艙的一眾華工們皆是一愣。
但他們看著蘇阿倫也帶頭鼓掌，眾人也稀稀拉拉的拍起了手。
程阿龍遙遙望著那邊的情況，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下來幹什麼……」
但不容他多想，杜克和弗朗哥兩人便一前一後走進了眾人所在的貨艙當中。
走在前頭的杜克，前腳邁入貨艙門，下一刻就把自己的鼻子給捏了起來。
「他們的，這些中國佬在這裡面幹了什麼！怎麼會這麼臭！這才多少天！難道他們就開始死人了嗎？」
儘管雙方語言不通，但看著他的動作，聽著他嫌棄的語氣，眾人也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一時之間，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躲在角落處的李飛，遙遙的看著兩人，眼神銳利，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些黃皮猴子是這樣的，我們隨便逛兩圈就上去好了，看他們哪像是能掀起半點風浪的樣子。」
杜克身後的弗朗哥，輕蔑地看著面前的一眾華工們。
「這倒是事實，這些黃皮猴子比起那些黑奴可要乖多了，不吵也不鬧，以前我聽那些傢伙吹噓自己搭著一船黃皮猴子去古巴，一船人竟然才死了四分之一，我還以為他們在吹牛呢。」
杜克一邊朝前走著，一邊和弗朗哥交談了起來。
在他們的心中，船上的所有華工不過是被他們隨意販賣的貨物罷了。
更何況雙方之間語言不通，他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四分之一，我的天哪，這可真是個神奇的數字！」
弗朗哥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也有些震驚，他在大西洋上做的也是人口販子的生意。
只不過，和這一次不同，往時他販賣的都是從非洲大陸掠奪而來的黑奴。
而且，因為大西洋海況糟糕透頂的緣故，黑奴在船上的死亡率也就高得離譜。
「我還記得去年，我那條船剛過好望角的時候，船上就已經死了一半的人了，他媽的那群該死的黑鬼，不就是少給了點吃的喝的嗎，竟然死的這麼快！」
「你知道嗎？杜克，那一趟我們到古巴的時候！船上還活著的黑鬼，就只有四十幾個了！艹！那一趟可真是虧慘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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