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閹割與養蠱

「可惜了，他們還是押錯了『火種』，真正能被稱之為火種的東西，只有人類的情感與智慧。」

阿卡迪亞微微嘆息，似乎在等待秦熙的回應，「你不問我第三個目的嗎？」

秦熙：「……」

「好吧我直接說了。」阿卡迪亞無奈道：「不給老師倒杯茶嗎？」

秦熙連忙起身到一旁的櫥櫃里拿出一套茶具，阿卡迪亞的辦公室非常簡潔，但櫥櫃里擺放着許多精緻的茶具，大部分都是艾晴的浪漫風格。

茶杯上的紋樣非常精緻，他曾觀察到過，阿卡迪亞很喜歡用手摩挲茶杯的紋樣，似乎在腦海里描摹著這繁複的花紋。

「紅茶嗎？」秦熙隨意問到。

「前些天九州的代表送來了一點普洱，就在櫥櫃下方。」

秦熙打開櫥櫃下層，找到了一盒精緻的茶葉盒，盒子並不大，表面是金色與紅色相配的標誌，看起來非常金貴。

能在這種情況下送茶，看來九州對神跡合作非常重視。

花了一些功夫泡茶，秦熙又坐回了阿卡迪亞的對面，女人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微微蹙眉，微笑道：「是茶的問題，還是吉祥物太笨了呢？」

秦熙默默翻白眼：「我的錯，我的錯。」

「第三個目的，與火種計劃的執行兵有關。」

阿卡迪亞放下茶杯，繼續之前的講述。

「利用火種計劃對現有兵種進行提純，不是所有的軍人都胸懷大義，九州深知這一點，將一些不合格的軍人遣去當執行兵，剩下的都進行培訓，也就構成了現在的救援隊和後備軍。」

秦熙回想起之前在他家裏橫行霸道的執行兵槍支走火的事情，明知道這群傢伙不配為軍人，還要繼續任用他們，甚至給配備了槍支。

「後備軍會加入改造戰士的計劃，配備最先進的軍事武器，與異能者共同對抗災難。不過這些都是保密的，你出門別亂說。」

「現在你也知道了改造戰士的計劃，有什麼想法嗎？」阿卡迪亞面向秦熙，眼睛依舊在蕾絲帶下緊閉着。

一口氣得知了這麼多消息，秦熙努力消化了一下，上一世九州並沒有管避難所內的地下犯罪以及秩序混亂，大概是覺得他們是劣質人類，厭棄他們了吧。

他還記得，九州給救援隊的要求是，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救回來，或許當時國家還對拯救平民抱有希望。

但宣佈異能真相之後的高犯罪率和高強姦率又怎麼可能讓人去提起希望。

聽完秦熙的想法，阿卡迪亞一反常態，笑出了聲：「你把你的國家想的太壞了。」

「不然呢？」秦熙皺眉，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因為什麼而笑。

「優質基因計劃實施的兩種選擇只是我的猜測，我只是一個外人，其實九州的計劃做了第三個選擇。」

「第三個選擇？」秦熙低聲重複，沉思良久。

「這第三個選擇，哪怕優質基因計劃失敗了，也可以實施。」阿卡迪亞緩緩站起身，金色的長發如流水一般滑落在胸前：

「拯救所有倖存者，為人類創造新天地。弱者在這一方天地里生產活動，為社會提供食物、服務，保證社會的正常運行，強者參與改造計劃繼續面對更大的災難。

官方與我們進行合作，將人類的智慧與技術公之於眾，讓每個人都有能力為新世界做建設。」

女人輕輕抬腳，黑色的裙擺微微流轉晃動，她走到秦熙身前，在他有些錯愕地目光中抬手摸向縛眼的黑色絲帶。

「但這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優質基因不會犯罪，所以一開始避難所就沒有設置監獄。末世災難的打擊下，人類骨子裏的自私越發猖狂，暴力與罪惡容易在暗處滋生。」

「未來的日子裏，強者會參軍進行集中訓練，避難所選拔警衛隊的標準會一降再降，強大的力量都用於對抗災難，警衛隊無法管制暴力，甚至會與暴徒同流合污。」

黑色的蕾絲帶落下，卷著金色長發微微飄蕩，深紅色的眼睛裏彷彿有着無盡的深淵，靜靜地望着秦熙的雙眼。

預料之內的恍惚感並沒有傳來，女人迅速將縛眼帶再度遮住雙眼，微微嘆息：「還是看不到。」

「看不到……什麼？」男人獃獃地問。

「你的未來，看不到任何具體的事件，非常混亂。」

「你的過去，看起來非常平平無奇，又非常奇怪。」

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長發，聲音透著一種獨特的清靈，彷彿深林中悠遠飄蕩的溪流，平緩中暗藏着壯闊波瀾。

「還想回瀚那市嗎？」阿卡迪亞回到之前的問題上。

「如果……如果火種基地的人抗不過末日呢？」

「我把你生殖器割了，又喊你回來給我當奴隸，你是寧願被喪屍吃掉，還是回來被我壓榨呢？」

阿卡迪亞用了一個很氣人的比喻。

「當然是……死也不會回來啊！」

秦熙明白了，或許死亡，才是她們最終的歸宿。

總比被戴上高帽子，還要保護仇人，要更有尊嚴。

而且，他不能保證她們激發異能以後，會不會利用這份力量去毀滅人類。

「心存善念是好事。」阿卡迪亞的聲音變得和緩：

「我很慶幸，你在這個末日之下仍然保持着本心，災難不會擊垮人類，能夠毀滅人類的，只有人類。」

阿卡迪亞坐回了軟椅上，微微靠着椅背，有些疲倦，她喝了一口茶，嘆氣：「你有那閑工夫，不如幫老師想想怎麼降低犯罪率。」

「閹割吧。」回想起上一世避難所的人間地獄，秦熙突然有一個想法。

「哦？」

阿卡迪亞微微驚訝道：「你帶頭先割自己？」

「我的意思是，把強姦犯進行閹割，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秦熙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會兒，眼中升起一分堅定：

「既然改造戰士必然會導致死亡與痛苦，那就利用暴徒進行改造，讓他們當肉盾。」

「我聽說，改造戰士需要後期服用藥物壓制痛苦，那麼我們通過可以控制藥物來控制暴徒，如果他們聽話，就給注射藥物，如果不聽話，就讓他們活活痛死。」

「還是有點缺陷……普通人可不知道改造身體需要利用病毒，這麼做，反而會增加犯罪率。而且改造戰士的力量大大增強，如果他們直接反抗……」

女人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等待他的回答。

「那就養蠱，讓暴徒之間互相殘殺，把最強的暴徒進行改造，加強他對緩解藥劑的依賴性，讓他在反抗時爆發疼痛，必須利用藥物才能緩解。」

「殘殺失敗的暴徒，如果沒有死，就用來做戰鬥的誘餌，接受改造的暴徒做成人體炸彈。」

「然後讓普通人以為，只要是犯罪的暴徒，都會被抓走集中處理，從而害怕暴力犯罪，這樣不會浪費官方的人力物力，還能充分利用他們最後的價值。」

金髮女人聞言，嘴唇弧度上揚：「我收回剛才誇你的話，果然，能毀滅人類的，只有人類。」

秦熙不知道她的話是褒是貶，以他兩世的記憶來看，只有以暴制暴才能避免上一世的混亂。

避難所不能有監獄，人道主義不能運用在罪犯身上，如果監獄和和平年代一樣管吃管住的話，那麼會有一堆人為了安穩的生活而犯罪。

或許這也是上一世避難所不會追加設立監獄的原因，國家把重心放在培養軍事力量上，法律無法管制災難后劇變的人心。

以暴制暴或許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但一定是最快的辦法。

「你覺得，林尚楠當初的選擇怎麼樣？」

阿卡迪亞沒有深入討論他的提議，反而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什麼選擇？」

「當初她們帶領救援隊去解救你們的時候，廢了暴徒的手腳卻沒有殺掉他們，當時總部要求林尚楠放棄所有平民只帶着李霍迴避難所，她拒絕了這個命令。」

「還有這回事？」

前半部分秦熙清楚，林尚楠是軍人，一直接受着軍事訓練，她骨子裏有着守護人民的信念，所以哪怕再生氣，也絕對不會殺害平民。

她不是法官，也不是劊子手，她沒有任何資格去殺害平民，這是她的原則，一個軍人的原則。

「她當然會拒絕，因為她是軍人，她的原則就是守護。」

秦熙有些慶幸，幸虧是林尚楠，也幸虧後來趕來支援的是奧莉嘉，如果不是她們兩個，他們那隊倖存者遲早會被這樣命令下的女武神丟棄。

「你們為什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秦熙質問到。

「和九州一樣，我們是為了人類的未來。」阿卡迪亞放下空空的茶杯，「你能提出這種建議，說明你也是為了人類的未來。」

「但是，秦熙，你要做一個有原則的人，像林尚楠一樣，清晰自己的底線，在此之上，才能真正看透未來。」

女人伸出手，等待秦熙的回應：「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她的手很白、很纖細，這樣嬌柔的手掌與她冷漠沉穩的性格完全不搭，秦熙回想着她的話。

為了人類的未來……

他也有應該遵守的原則，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將暴力的劍尖指向普通人。

阿卡迪亞的手，比想像中的要溫暖輕柔。

短暫握手后，女人微笑着開口：「閹割強姦犯，將暴徒養蠱，都是不錯的提議，我會讓人把它寫成議案交給九州。」

「如果他們不同意呢？」秦熙有些顧慮。

「沒有如果，他們當然不會同意。」阿卡迪亞答道，又在秦熙開口前補充道：「不過有我們在，他們不想同意，也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