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落定
剛經歷過驚心動魄搶劫的學生們突然又遇到了這種情形，紛紛為秦熙鳴不平，凌致上前想要解釋些什麼，卻看見秦熙看著他，用口型示意他不要衝動。
如果事情鬧大了，難免會把大家都扣下，到時候就更麻煩了。凌致前去交涉，被要求留下來作為目擊者還原事件全情，同時又留了兩個學生。
凌致交代好帶班老師和司機，讓他們一定要把秦可安全送到忒萊市，然後又將一封信塞進秦可手裡。
看著女孩有些擔憂的表情，凌致有些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哥會沒事的。」
然後附在她耳邊，輕聲交代道：「把這個交給你們軍校的一個學姐，她姓蘇，名字寫在信封上了，謝謝你。」
說完，他叫老師把學生們和秦可都帶走，目送著他們遠去。
幾人留在了關卡站，由於秦熙之前的傷人行為，他的手被銬住了，不能動彈，凌致一臉從容坐在他身邊。
被留下的兩個學生中其中一個就是王琦軒，另一個是之前差點被寸頭男帶走的一個瘦弱學生，叫張謙。
王琦軒還是以前的樣子，嘴巴就沒停過，喋喋不休地跟面色嚴肅的安保人員講述剛才發生的一切，並讚頌秦熙的壯舉，甚至連內向的張謙也一直附和。
凌致拍了拍秦熙的後背，思索了一會兒，開口：「我們算是正當防衛，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秦熙扭頭看著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擔心我妹妹。」
凌致：「我理解，我給她的那個手環不是偽造的，是我一個去世的患者的，只要不進行人臉比對，就不會出問題。」
秦熙：「去世的患者？去世以後手環不應該直接回收嗎？」
凌致：「特殊原因，它不能被回收。」
秦熙表示瞭然，但還是有些擔憂：「他不是因為什麼傳染病……」
凌致挑眉：「當然不是，我是醫生，不會做出這麼危險的事的。這個手環在他生病以前就摘下來了，你不用擔心會給你妹妹造成什麼影響。」
秦熙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過了一會兒，警察來了，公路上那堆小混混也被帶了過來，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件還原，最後判定為打架鬥毆把秦熙拘留了起來。
王琦軒不滿於這個判定，還想用他那正直的小嘴為秦熙辯論，卻被凌致攔住了，警方看了眼凌致，根據小混混們的證詞，按損壞他人財務的名義也將他帶走了。
另一邊，大巴車開走後又經歷了幾道關卡到達目的地，帶班老師在學校借了一輛車把秦可送到了忒萊市。
到達忒萊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雖然周圍的人一直安慰她哥哥會沒事的，讓她不要太過擔心，但她明白這種程度的暴力事件肯定會對哥哥進行懲罰，即便他是為了保護大家才動的手。
一旁開車的老師也看出了她的憂慮，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將思緒藏在心底，但黯淡的眼神和緊縮的眉毛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小姑娘，你哥哥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送到忒萊市，不管怎麼樣，你先安定下來，才能讓你哥哥放心。」
秦可明白他的意思，努力微笑著點頭。她在忒萊市市中心下了車，與老師告別。
目送女孩遠去的身影，老師擦了下眼鏡，深深地嘆了口氣。
曾經他也有一群眼底閃爍著璀璨光芒的女學生，她們的未來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有些無數種光芒。
許多醫學院的老師怒批「火種計劃」的愚昧，也有許多老師表示讚揚。
他並不在乎什麼人類繁衍大業，他只知道，作為老師，他的學生學會了很多知識，她們渴望保護別人的生命安全，最後卻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無論人類繁衍是否擁有未來，都不能隨意剝奪他人的未來。
秦可按照哥哥給的學院的電子招生簡章找到一個咖啡店，她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反覆確定了地址就是這個咖啡店沒錯，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去想一探究竟。
她剛進去就聽見一陣悠揚的樂聲，咖啡店放著一台老式音樂機，放著一支舒緩的樂曲。
秦可仔細瞧了一眼，那是上世紀的東西了，她只在書上見到過，算是很值錢的老古董了。
咖啡店裡沒有店員，也沒有一個客人，偌大的店內空蕩蕩的，角落裡放著一個三角架鋼琴。
秦可正想仔細打量店內的一切，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清冷平緩的女聲：「客人想要來點什麼？」
秦可嚇了一跳，轉身看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正站在她身後。
她看起來不像九州人，有著一頭靚麗的金髮，發尾微卷，長長的垂到腰際，她的鼻樑高挺，嘴唇泛著些許水潤的蜜色，笑起來有些親和。
奇怪的是，她的眼睛被一條黑色的蕾絲帶縛著，蕾絲帶著透明的黑色薄紗，並不會遮擋多少視線，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的眼睛一直閉著，並沒有睜開。
秦可知道問太多會不太禮貌，於是直奔主題的詢問艾希洛米學院，對方一聽到這個名字，瞬間瞭然，帶著她來到了鋼琴邊，打開一處暗門。
雖然用蕾絲縛著眼，女人的行動依舊沒有任何干擾，她一邊慢慢走進暗門內的通道，一邊向秦可介紹自己的身份。
「我叫阿卡迪亞，是學院的老師。」
秦可跟在她身後，禮貌地喊了一聲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密道太過狹窄，她感覺腦袋有些發暈，呼吸不上來。
走在前邊的金髮女人點點頭，突然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女孩終於撐不下去，倒在了地上。
金髮女人看著失去意識的女孩，微微勾起笑容：「不要怨我，怨阿卡迪亞吧，誰讓她提前更改了學院入口，給了我下手的機會呢……」
她走到秦可身邊，微微附身，看到女孩的手環上還有未發送的訊息：
「我找到入口了，還遇見了一位金髮蒙眼的老師……」
女人想了想，按下發送鍵，然後將秦可得手環摘下，一腳踩爛。
秦熙在被關進拘留所之前收到了訊息，一旁的凌致看到他白凈的臉上露出的笑容，開口：「她到學校了？」
秦熙點點頭，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的妹妹安全了，接下來的十五天拘留也不用提心弔膽的害怕收不到她的消息了。
「金髮蒙眼的老師，他們學校的老師這麼奇怪嗎？」一切都塵埃落定，他也有心情跟凌致閑聊了。
「應該是阿卡迪亞老師，她曾經出過意外，失明了。」凌致回答道。
秦熙：「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凌致：「我愛人是那裡的學生。」
聞言，秦熙有些震驚，他記得艾希洛米學院是女校，大部分學生都是從小就在學校里學習，因為要對異能的保密，她們很少與外界交流，凌致是有什麼能耐居然能跟異能戰士談戀愛？
見凌致並沒有要多加解釋的意思，秦熙也不敢暴露太多自己的已知信息，問了一些很淺顯的問題。
秦熙：「那聽說她們可以不用被火種計劃帶走，是真的嗎？」
凌致：「是真的。」
秦熙：「她大概多久才能聯繫你一次？我近期還能收到我妹妹的消息嗎？」
一問到這個問題，凌致目光一滯，不再說話，就在秦熙以為他要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時，只聽到他用低低的聲音回道：「兩年……」
「什麼？」秦熙有點沒聽清。
「兩年！」凌致加大聲音，加重語氣，原先的沉穩早已沒了蹤跡，反而看起來咬牙切齒還帶著幾分小糾結。
「她已經兩年沒回我消息了！」成熟穩重的凌教授語氣里頗有幾分抱怨：「不過我知道，她才不是不願意理我，她只是太忙了而已。」
秦熙看著凌致這有些不為人知的一面，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無論何時都冷靜沉著的教授居然會因為女朋友不回信息而氣得發飆。
但是兩年沒有任何消息，的確很容易讓人擔心。如果秦可這麼久沒回他消息，他也會很害怕妹妹出意外。
這麼一想，秦熙也瞬間理解凌致的抱怨，畢竟是自己心愛的人。但是他都這麼生氣了還在為對方辯解，秦熙只希望對方真的是很忙，而不是忘了他。
沒過多久，兩人的手環被收走，正式被拘留，凌致因為情節較輕，賠償款繳納完待了幾天就被放走了。
秦熙就不一樣了，他被留了十五天，最後被譴回自己的城市，雖然心有不甘，但免費送回家也省了不少路費。
他為了讓妹妹能夠安全到達學校，把賣模型的錢花了一大半，現在能省一點是一點，他還要在末日中保護母親。
秦熙到家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都舒坦了許多。
昨天剛拿到手環就跟母親報了平安，從通訊中他得知「火種計劃」突然宣布降低年齡標準，開始大量追捕十四歲以上的女孩。
雖然這是意料之內，但他還是有些震驚，暗自慶幸自己已經把妹妹送走了。
回到家，看到有些凌亂的室內，不用說也知道，「火種計劃」的執行兵來過。
看著母親擔憂的樣子，他解釋說軍校的女孩不會被送到「火種基地」。蘇薇瞬間瞭然，也明白了他當初一直執著于軍校的原因。
但這還沒有結束，執行兵來過一次沒有找到人，還會再來一次。他連夜製作了一個能釋放類似於手環定位信息的裝置，跑到了樓下的理髮店裡。
理髮店冷冷清清，沒有一個顧客，店員也只有一個。那是一個瘦高的男生，看起來二十齣頭，頭髮有些長，留在脖子後邊紮成一個小揪揪。
男生面色白凈清爽，眼睛大大的泛著光，鼻樑高嘴唇薄，穿著黑色寬鬆長袖，像個行事利落的清爽大男孩。
見有人進來，男孩一臉期待的看向門口，發現是秦熙，不屑地切了一聲坐回了沙發上。
「白小磚！看我來不開心？」秦熙抱臂，粉唇微勾，嗤笑。
被叫做白小磚的少年瞬間表情陰沉，薄唇吐出一堆與他長相完全不相符的話：「我叫白小篆，四聲篆，不是一聲的磚，你個傻叉。」
秦熙沒有生氣，他已經習慣了，這傢伙看著挺懂事的一個陽光乾淨小少年，其實芯子就是一個黑透透的小混蛋。
「你看看這店，一個客人都沒有，他媽的我的漂亮姐姐呢？那些讓我給她燙法式大波浪、染靚麗青春藍灰色的漂亮姐姐們都去哪兒了！？」
「全他媽被狗東西抓走了！一群傻X提出什麼『火種計劃』，把我的客戶全抓走生孩子了！有個屁用！？一百個裡邊有八十個男的不能生，你們不把自己刀了找找原因，居然拿我的漂亮姐姐開刀！」
「生孩子有用嗎？生那麼多有用嗎？老百姓養得起嗎？」
白小篆憤憤地站起身，在店裡來回踱步，然後指著冷清的街道：「你看看你看看，這街上一個女孩都沒有，我他媽給誰理髮？天天只有幾個大老爺們讓我給他們那幾根毛修造型。」
「修什麼修啊？這都能修造型，佛祖都得叫我去雷音寺開店！」
「我要大姐姐！我要長發大姐姐！」白小篆仰天痛哭。
秦熙靜靜等待白小篆發完瘋，然後拜託他這幾天拿著剛做好的信號發射裝置在附近轉幾天，吸引執行兵的注意。
「沒空。」白小篆立刻拒絕。
「你又沒有客戶。」秦熙毫不留情。
「……」白小篆看了他半天，說不出半點反駁的話，最後決定接下這個任務。
「誒，你可別被他們抓走了。」秦熙不放心地交代到。
「哈？他們一來我就脫褲子，我就不信狗東西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