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人類的未來是美好的嗎？

「真是不容易呢。」

秦熙感慨道，思齊輕輕撩撥自己的頭髮，嘆了一口氣：「但是這次聽寧寧說，九州已經放棄我們了……」

與其說是放棄，不如說是聽信了火種基地已經淪陷的消息，把巨嬰的母親當成了與巨嬰和吞噬者一樣的怪物。

秦熙記得上一世根本沒有對火種基地實施任何救援，就連路上碰見了巨嬰，也要無條件的連母親帶巨嬰都要殺掉。

因為她們不可能站在人類這邊。

思齊也知道，她們的處境很尷尬，有的姐妹想要去報復人類，因為巨嬰雖然可以吃喪屍，但是更喜歡活人，它們肯定不願意吃掉別人的媽媽，所以只能出去找一些男人給它們當零食。

也有一些姐妹擔心自己的家人，於是帶著巨嬰離開了火種基地，她們想要回家看看。

一提到這裡，秦熙不禁想起臨走前荀舟眼睛里的那份期待，以及那個本應該被他藏起來的桔梗花手環。

「那你呢？你屬於哪一方？」

秦熙問，思齊尷尬的笑了笑，思索了許久，眼中水色蕩漾，似乎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你會不會也像別的男人那樣，以為我們在基地里的條件很好？」

她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一個問題給秦熙。

「有時候人們並不能透過假象去觸摸真實，我對火種基地的認知也都是來自新聞報道里的那樣。」

秦熙非常客觀的給出答案，讓她完全抓不到可以批判的盲點。

女人輕輕笑了笑，她的臉本身就帶著哀愁與睏倦，笑起來更顯苦相，似乎永遠都無法真心地開懷大笑。

「你會因為我們不願意集中在基地生孩子，不願意為人類繁衍大業做貢獻，而感到憤怒嗎？」

「不。」秦熙搖搖頭，這哪裡算是貢獻，想到上一世自己妹妹的慘死，這簡直就是沒有人權的折磨與屠殺。

「能決定身體使用權的只有你們自己，你們的家人、朋友、國家、乃至世界都沒有資格替你們做決定。」

對秦熙來說，這樣泯滅人權的行為是對所有人類的侮辱，不論男女。

思齊似乎從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她獃獃的望著桌上的甜點，仔細回憶著男人的話。

「其實我，一開始也抱有希望，雖然自己被人類推出的火種計劃搞得身心俱疲，但還是相信世界上有許多和你一樣的人……」

「所以我當初帶著寶寶離開了這裡，我們回了家，發現那個一直愛我等我回家的丈夫變成了喪屍，然後，我就回來了，但我還是不同意和寧寧她們一樣，去殺人……」

思齊緩緩講述自己的故事，提到丈夫和家人時，眼裡露出和荀舟相同的光芒，是被愛的人所擁有的光。

但是愛她的人都在災難中離世了。

「直到有一天，寧寧帶回來一群人，他們都是大男人，姐妹們怕不安全，先把他們帶進隔壁房間，結果他們拿著之前打喪屍的工具，直接把我們全打了一頓，讓我們把食物都交出來。」

「寧寧帶他們去了基地里的儲藏室，後來……」

思齊沒有再說下去，秦熙也猜到了，想必這些人一看到那些壓縮營養物，氣得不行，畢竟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

「後來被巨嬰吃了？」

思齊輕輕點頭：「因為在他們打人之前，我本來去拿了一點食物給他們，結果我剛回來，就……」

「可是如果不殺他們，死的就是我們，原本我們這裡有一個很漂亮的姐妹，當時被他們扒衣服，她反抗了一下，就被拿著棒球棍直接……」

不用再說下去了，王茜寧真是一個聰明人，引來這群惡徒，造成了這場事故，讓基地里那些像思齊對人類恨意不明顯的女人發現人性的惡。

尤其是當一個活生生的同伴死在面前的時候，人怎麼可能不憤怒？

聽思齊所講，她本來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是火種計劃讓她與家人分別，她痛恨火種計劃，但不會無條件的痛恨所有人，因為她生來被愛，也也相信愛。

所以她一開始會有些動搖，心裡的道德底線讓她無法殺害同類，而王茜寧的做法，終究讓她與泥沼沉淪。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這個世界變了，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人，誰不是拋棄了家人朋友甚至依靠別人的犧牲呢？真正心存善意的人早就被人利用，葬身於災難了吧？」

「但是一看到你，看到你的同伴和這個小姑娘，我又覺得很慶幸。我已經不配稱為人類了，你們卻可以。」

思齊眯眯眼，想要笑的更溫柔一些，秦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到底是憑什麼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呢？

明明他曾經也是烏合之眾，只是這一世，重新彌補了許多過錯，重新撿起為人類而戰的信念。

「秦熙，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

她好像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聲音也輕輕的，秦熙點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麼多餘的問題。

「真好，或許我們將來是敵人，寧寧說，那個小姑娘是人類的未來，我們都不捨得傷她，等著你們來接她，我們只是想知道，人類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是會像這個小女孩一樣單純美好嗎？還是會像那些欺負我們的人一樣，為了所謂的大業，犧牲別人的一切。」

女人看著糖糖和達莉雅玩耍的笑容，彷彿透過有些臟濁的空氣，追著時間的影子，踏過流淌的河流，看見時光穿梭的漫漫長河中那個憧憬著星空的自己。

未來是什麼樣的呢？她的一生都是那麼的乾淨單純，無論是家人還是愛人，或許會磕磕絆絆，但愛總在身邊流淌，最後卻消逝於災難之中。

她從未想過自己這雙白凈的手上會沾染鮮血，可如果不這麼做，她就活不下去。

每一支前往火種基地的倖存者隊伍都看上了電視里所報道的優質生活狀態，以及豐富的食物儲存。

他們想要搶奪資源，那她們只能反抗。

於是，王茜寧開始出去吸引附近有可能給她們造成危險的倖存者隊伍，並提前消滅。

她們也會在走廊外圍留一些喪屍，來抵擋外來的侵入者。

「不，並不美好……」

知道將來五年走向的秦熙給出了確切的答案，不管她們信不信，未來並不會變得特別美好。

明年會出現世界上第一隻異獸，當然現在他知道了，異獸其實早就出現了，那麼情況肯定會更加糟糕。

異獸會遍佈於世界各個角落，女武神們會奉命去消滅它們，在那之前，人類早就公布了男性無法激發異能的事實。

世界陷入大亂，產生了性別矛盾，年齡處在可以激發異能階段的女性可以無條件進入艾希洛米學院，收到這個人類最大科技組織的庇護。

而不能激發異能的婦女……會因為某些人對只有女性能激發異能的不滿而受到生命安全的威脅。

就像思齊所說的，現在能活下來的一些人，還不一定都是什麼樣的人，而這樣的人將來在避難所會有許多。

他們學會了活下去的真諦，那就是自私自利，甚至會有許多孩子也會學著他們，去偷東西，去搶劫弱者。

因為避難所沒有法官。

甚至不需要過幾年，就是現在，在避難所里，擁有治癒異能而為人類治療的女武神，會因為無法治癒新芽病而被人惡語相向。

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災難來臨以後，最先受傷的，永遠是心存善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