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亮瞎眼的射擊

「報告連長，有！」蔣超扯著嗓子怒吼道。

「好！這才像鐵鎚團的兵！」徐成滿意地點點頭后，便讓胸有成竹的蔣超去換彈匣。

其實他也在賭，萬一輸了，只能認命。

然後，蔣超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地方繼續讀研了。

白團長等人則默許了徐成的命令，只是一言不發地看着蔣超，都在等着他上演一出好戲。

包括大部分新兵也都在心裏質疑蔣超的槍法，雖然是敢怒不敢言，但也在靜靜地等待他出糗滾蛋。

反觀三班的戰友，和抱着子彈殼的蔡班長，卻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包括二排長、胡指導員，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起風了。

普通士兵想打掉不停搖擺的空酒瓶，難度不是一般大。

蔣超重新換好新彈匣后，便面無表情地走向射擊點——距離十幾個空酒瓶200米的地方站立好。

此刻的他，心裏比誰都明白徐連長的用意，而且也知道白團長的心思，只要一分鐘之內完不成任務，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而一舉打掉所有的空酒瓶，也是最有力的解釋，同時也能繼續留下來！

他有信心，並且發現今天的視力和准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在這之前，81杠是自己的噩夢。

但從今天起，自己將是所有人的噩夢。

不過這個噩夢是褒義詞。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蔣超的身影在移動。

東南方向的微風漸起。

在兩根竹竿的中間，用細長的繩索吊著一排空瓶子，時不時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聲。

這原本是老兵們，或狙擊手們平時訓練用的，新兵蛋子們，還達不到這個檔次。

「呼」

蔣超深呼吸一口氣后，左手拖槍，右手大、中、無名小指握住握把，食指第一指節輕放在扳機上，兩腳與肩同寬站立好，小腿稍前傾拉伸跟腱，重心落於腳掌，然後有意識地瞄準左邊第一個晃動的空啤酒瓶。

「風速3.4-5.4m/s偏東南風向，距離200米，空氣濕度30%……」

測速完畢。

「砰」

隨着一聲刺耳的槍響，左邊第一個搖晃的啤酒瓶應聲爆開。

「……」

全場愣住。

「砰、砰、砰」

又是一連串的槍響，蔣超快速移動步伐，準確無誤地將剩下的空瓶全部擊碎。

「！！！」

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只有風聲在耳旁呼呼作響。

「報告團長，空瓶已全部擊碎！」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蔣超已拉上保險，跑步到目瞪口呆的白團長面前怒吼道。

「報靶員！」

白團長回過神，沖一旁的報靶員怒吼道。

「……，團長，我、我忘記計時了。」

報靶員收起驚訝的表情，尷尬地看向手中的計時器。

該死的，剛才只光顧著驚訝，忘記摁時間了。

「團長，是52秒鐘！蔣超只用了52秒鐘就擊碎了17個空瓶子！這成績，算不算新兵連第一？」

徐成舉起手腕，戳著軍表激動的大吼道。

他甚至比蔣超本人還激動。

這小子不用滾蛋了，他最後一次帶新兵的生涯里，也將會被划傷光彩的一筆，想想就激動。

「52秒，準確無誤地擊碎搖晃的17個空瓶，這成績，確實可以拿出來說三年。」

白團長點點頭，喜笑顏開地讚許道。

好苗子，他倒是見過不少，像這種在新兵連就特別突出的列兵，確實是頭一回遇見。

內心的激動，也絕不亞於說話都在顫抖的徐成。

「列兵，好樣的，是個好狙擊手的苗子。」

一旁異常興奮的郭政委，更是贊口不絕。

聽到白團長和郭政委這麼一說，胡指導員等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蔣超在射擊之前，他們全都緊張得額頭都冒汗了。

「報告團長、政委，我還要被退回地方嗎？」蔣超最關心的則是這個問題。

「什麼？是誰說要把你退回地方的？徐成，是你嗎？」白團長聞言，濃眉一挑，沖徐成大吼道。

「啊？不是你……團長，我沒有啊！」

不是你親自簽字並堅持要把人退回地方的嗎？怎麼就賴我了？

徐成有點懵，沒想到會被白團長突然將一軍，差點反應不過來。

「老徐啊，好苗子必須得重點栽培！列兵，我看你的入伍檔案上寫着湘城醫學院，你是搞中醫的學生？」

白團長覺得節奏帶夠了，為了避免徐成說漏嘴，趕緊岔開話題問道。

「報告團長，我出生於中醫世家，本人亦就讀於湘城中醫藥大學，是新生研究生入伍。」蔣超昂首挺胸的低吼道。

白團長又問道：「那你說說，為什麼來當兵？」

蔣超一臉正氣地低吼道：「保家衛國，守護和平！」

「說人話……」白團長發現自己嘴快失言了，趕緊乾咳一聲道：「說重點。」

「因為男人穿上軍裝很帥，在部隊里又能打槍，打炮，出去了還能跟靚妹吹牛皮，感覺特別酷！所以我就來參軍了！」

蔣超思考三秒鐘后，扯著嗓子大吼道。

「嗯，說得很有道理。一聽就知道沒有撒謊，哈哈哈。」

白團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現在你和我說說，是怎麼將山坡上那棵歪脖子樹射倒的。」

「團長，其實原理很簡單，那棵樹是往左邊傾斜的，我只要測准風速、距離、歪脖子樹偏離的重心，用30發子彈足以讓它倒地。」

蔣超看向山坡上的樹林，粗略解釋道。

「合著你以前都是裝的？」

白團長並不相信他的鬼話，他一個弱雞，居然打出了好狙擊手的成績，這不科學！

「嘿嘿……差不多吧。」蔣超撓了撓頭，咧嘴一笑道。

「團長，師部來電讓您過去一趟……」郭政委突然湊到他的耳邊說道。

「你和師長說，我馬上過去！」

白團長沖政委點點頭，轉身捶着他的胸膛道：「列兵，好好訓練！等你新兵考核成績出來，我親自給你換肩章！」

「謝謝團長，保證完成任務！」

蔣超喜出望外，敬禮，扯著嗓子怒吼道。

「老徐，這可是狙擊手的好苗子，給我好好訓他！哈哈哈！」

白團長一掃之前的抑鬱，大笑着和郭政委等人乘車離去。

「你小子挺能的啊，居然深藏不露。剛才的射擊真是讓我們亮瞎眼！」

徐成抬手就是一拳，又打在蔣超的胸口上。

心中壓了二個多月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

「連長，您輕點。」

蔣超揉了揉打疼的胸口，齜牙咧嘴的說道。

「臭小子！」

徐成的激動溢於言表，扭頭沖隊伍怒吼道：「一連，原地休息十分鐘！」

「wo～wo」

話音未落，整個一連立刻沸騰起來。

「蔣超，你是怎麼做到的，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快教教我們！」

「超哥牛皮啊！居然打出了300環的成績，還能在起風的環境下做到彈無虛發！這精準度，全團都找不出幾個人！」

「蔣超，你家那祖傳秘製藥丸到底賣不賣？不管多少錢，我統統都要！」

三班的戰士捷足先登，衝過去把蔣超圍住后七嘴八舌地問道。

有些和他不太熟的戰士，為了打聽到亮瞎眼的射擊秘訣，也奮力擠了進去，頓時裏外三圈，把蔣超圍得水泄不通。

「二連的去那邊排隊，然後進行射擊訓練！」

「三連得去這邊排隊。」

二連長和三連長不好意思過去湊熱鬧，只能把自己的兵叫開，以免大家繼續自願吃檸檬。

「哼，僥倖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柳樹路過一連戰士身邊時，嗤之以鼻地在心裏暗罵道。

原本他是想看蔣超丟人現眼的，沒想到小丑竟是自己，真是差點把高血壓給氣出來。

「砰砰砰」

很快，二連、三連的戰士們，都進入了緊張的訓練射擊當中。

因為剛才備受蔣超的刺激，所以每個人都鉚足了勁想表現，想爭取得到白團長的關注。

等考核結束分連隊時，好分去一個好的連，或者在這裏過渡一下，再調去更好的團或者連。

「菜鳥們，差不多得了，過去排隊訓練。咱們晚上再來開個連隊大會，都暢所欲言地分享一下今天的射擊心得。」

徐成扯著嗓子，把一群圍着蔣超說個不停的新兵們喊開，並讓胡斌帶他們過去打靶。

再過兩天就要進行新兵考核了，湊巧又和幾個重大的賽事撞在一起，得加緊訓練這群菜鳥。

說句難聽點的，總得有幾個拿得出手的新兵，在賽事上好讓那幫「大老爺們」刮目相看。

老革命鐵鎚團，並沒有衰落！

「連長，那我過去訓練了。」蔣超換上新的彈匣說道。

「你把這幾箱子彈統統打完后，才能去吃中飯。」

徐成指着腳邊四五個木箱子說道。

「是，保證完成任務！」

「去吧！」

徐成見他走遠，便跑向停在路邊的軍用吉普車。

「上校，請問有什麼指示嗎？」

這位軍官很面生，吉普車像是從師部看過來的，他也在原地靜等二三分鐘了。

「徐連長，師長讓你立刻去師部參加緊急會議。」

儀錶堂堂的中年上校，回禮后說道。

「……，就我一個人去嗎？」

徐成有些受驚，團長和政委剛才也去了師部，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是的。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在車上聊，時間緊迫，請徐連長諒解。」

「謝謝，我服從命令。」

徐成搶先一步拉開車門，回頭看了眼熱火朝天的靶場后，立刻鑽進副駕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