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賣藝(3)

第十七章 賣藝(3)

人生就是由許多偶然的場景銜接起來的,沒有火車站的鬧騰就沒有慌不擇路的逃亡,沒有逃亡就不可能發生坐錯火車,而不坐錯火車又怎能跑到這麼一個和少林寺發生瓜葛的地方從而和少林寺新一代有為青年大打出手。這些偶然的事件在當時誰又會知道會對後面的人生造成多大影響?

王一正對於挑戰躍躍欲試,綽號「不倒翁」的青年胸有成竹。同一個年齡段,同一檔次的切磋瞬間拉開。面對王一正微微含笑的一個「請」字,青年感到氣勢上落了下乘。一個掂步,蘊含三分力道的一記長拳當胸擊出。青年存了試探之心,一怕出手太重重傷了這個賣藝的,二來腳下使出的是少林入門功夫「練步拳」,「練步拳」講究腳步的靈活,所以縱使那一記「通臂奔山」落空,腳下也有退路。而一正和他的心思不同,出於對自己手上功夫的自信,兩腿略分,重心下移,左手剛猛擊出,以拳對拳,來了一記生猛對抗。一個存三分力道出拳試探,一個蓄勢發力,所以出現了詭異的一幕。體型壯碩,渾圓,號稱不倒翁的近二百斤壯漢一拳擊出竟被硬生生彈回,左腳邁出的掂步由跨前一步變為後退一大步支撐重心。而相對偏瘦的王一正卻如釘在地上一動未動,還保留着擊出姿勢並未收拳。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圍觀的大多是普通百姓,看不出其中的巧妙,以為那個賣藝的有多剛猛,一擊之下竟能擊退體型大於自己很多的雄壯青年。平民百姓心中大都有一種理想化的俠義情節,都喜歡看到以弱勝強,看到體弱的反而擊退體型巨大的「不倒翁」,齊齊喝彩,還一浪高過一浪。

「不倒翁」收腳站定,心裏的估慮徹底放開,改換拳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使出了自己擅長的防守型打法,穩紮穩打,步步緊逼。牽線手,又名猿手,左右手作迴環互攔勢,一旦敵方被自己近身只有拼體力纏鬥。在以往的比賽中,靠自己強壯體魄,出色抗擊打能力,一般被青年近身的只有被虐的份。

一正也收起了第一拳出拳時那種雄霸無匹的剛猛,改為以身法靈活迎戰。起、落、進、退、反、側、收、縱,始終遊走於青年身側。或一擊即閃,或避而退讓,大山中實踐出來的身影堪比猿猴,讓周圍圍觀群眾大開眼界。

「不倒翁」不愧為少林寺新一代有為青年,大小洪拳,羅漢拳,七星拳,金剛拳無不走的剛猛路子,大開大合,霸氣無匹。一正的步伐也同樣犀利寸步、踮步、過步、快步、前步,步步都與青年拳影堪堪擦過,讓圍觀的人群無不捏了一把汗。中間兩人實打實對抗了幾記,平分秋色。

現實生活中,並不是事事都要分個勝負高低。給雙方一個台階,互留一步退路,好多事往往就是握手言和,皆大歡喜的場面,英雄兮兮相惜應是由此而來吧!

除了青年剛開始一拳失利,加之一正開門見山挫了青年銳氣。心中滿腹惱怒的青年和一正力拚之外,後面兩人就有了互相考較的意思,想見識見識對方的底線,越打到後面出手越留有了分寸,反而給圍觀群眾表演了一場精彩的視覺盛宴。

時值青年一套梅花拳就要打完,一正剛剛退到場邊,一個單獨的掌聲在外圍突兀的響了起來,兩人順勢收手,相視含笑。

鼓掌的人信步走了出來,一個白白凈凈的老者,戴一副金邊眼鏡,大背頭,穿一身得體的西裝,大紅色領帶,金色領夾閃閃發光,文質彬彬的學者形象。身後跟了三人,兩個相當彪悍!八十年代初流行的墨鏡黑西裝,高腰陸戰靴,名副其實的黑社會保鏢形象。還有一個明顯是個跟班,跑腿的角色,尖嘴猴腮,留着山羊鬍,腋下夾着公文包。幾個人走路很有層次感,學者形象的老人走在最前面,落後半步是跟班,兩保鏢和老人呈四十五度夾角,距離三步。

看到一正和雄壯青年握手言和,老人邊繼續鼓掌邊笑眯眯的走到兩人身前:「兩位小哥都是少林寺的?」一口濃重的港台腔。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位兄弟應該是的。」看到老人這麼磅礴的氣場,一正知道肯定是大人物,連忙應聲,心底同時在判斷著對方身份。港商?老闆?教授?看着都像又都不像。

應該是後來才過來的,要不不可能不知道開始的插曲。雄壯青年好似對老人的問話不怎麼感冒,沖他笑了笑便轉過頭,注意力還在一正身上。這時,隨青年一同過來的幾人也往跟前湊,卻被老人兩個保鏢攔住不讓接近,那三個看着也不是易於之人,沒兩句話就有動手傾向。青年斜眼睥了睥幾個同伴,見兩方沒有動手便沒有理睬,走上前拍拍一正肩膀:「兄弟!我叫鄧鑫,能告訴哥哥你的名子嗎?」一正歉意的沖老者笑了笑,對鄧鑫道:「我叫王一正,剛來登封兩三天,剛剛我那位小兄弟的吆喝冒犯了少林寺,我替他給你們陪不是了。」反手握了鄧鑫的手,這個時候兩人還有點考較的意思。「呵呵!行!我走了,有空到少林寺找我,這兩個月我都在那裏,提我的名就有人帶你上去。」偏著頭看看老者又看看一正,高深莫測的對一正笑了笑,對三個同伴擺了擺手,有了走的跡象。

老者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他兩寒暄,直到看到鄧鑫要走才出聲挽留,提出去坐坐,吃個飯的要求,鄧鑫笑笑拒絕了,擁著三個同伴離開,臨走還不忘再次邀請一正去找他。

人群看過熱鬧后四散開來,空地僅留有老者四人以及一正和傻傻杵立的朱家兄弟。老者再次提出去吃個飯,坐坐。反正也沒什麼事,一正招呼兩兄弟收起攤子,一行人向鎮上新開的第一家賓館走去。

一頓酒宴酣暢淋漓,老者的話很少,吃的也少,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一正和朱家兄弟狼吞虎咽。一正是真餓了,也不管別人怎麼着,什麼順口就撈著吃什麼。兩保鏢始終未入席,標槍般站在老人身後,那個跟班的倒是熱情,很會搞氣氛。幾杯酒下肚朱家兄弟和一正的底細就被他繞了出來。

有了七八分飽,一正抹抹嘴,端起酒杯向老者敬酒。不管怎麼說老者沒有惡意的請你吃飯,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蒙先生看的起,請我兄弟三人吃飯。我嘴比較笨,不會怎麼說話,都在酒里,先干為敬,先生您隨意。」聽到一正叫他先生,老者露出一臉古怪笑意,小鬍子似要站起糾正什麼被老者搖搖頭壓下。

站起身,一正一杯酒見了底。在山上,別的不多,可酒是沒的說,因為便於存放,基地小倉庫里碼的滿滿的。從小在魏志軍和許爺對酌時就開始沾酒,到現在雖沒酒癮,可平常的幾杯幾瓶都像喝水似的。倒是秦嶺沾不了酒,一杯就上臉,到現在還沒學會喝酒。

「小哥姓王,我就倚老賣老叫你一正吧!」老者也端起杯子小酌了一口。「你叫我先生,呵呵!挺有趣的!還沒人這麼稱呼我呢!嗯......我姓李,叫我李叔就行。」見一正含笑點頭老者又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請你們喝酒什麼的,你們心裏是不是有些顧忌,怕我有什麼企圖?」仰起頭,看似沖着三人的問話,眼睛卻盯着一正,老者笑眯眯的問道。

「呵呵!李叔醉了。」一正不好回答,打起了馬虎。

「我吧!就喜歡結交英雄好漢,從嶺南到東北,一路就想多認識幾個利索點的後生。可跑了小半個華夏,愣是沒碰到幾個上眼的。少林寺是華夏武術正宗,這才跑到登封來,沒想到剛下車還沒到呢就碰到你了,緣分吶!」李叔的話說的很慢,不說其心中的真正意圖,就這股四平八穩的尋常家常,就讓人親切,透着實誠。

瘦子朱傳德仰著頭,愣愣的聽着李叔的家常,再瞅瞅兩個保鏢,在摸不清李叔底細的情況下可能心中發怵。桌底下用腳碰碰一正,有點吃干抹凈跑路的意思。一正輕輕搖頭,自己有什麼,一個光腳的能讓別人惦記些啥?看李叔那樣子,說不凈是真想結交幾個年輕人,他知道自己的斤兩。

李叔放下杯子說要去下洗手間,兩個保鏢跟着去了。桌子上小鬍子開始倒酒。「李叔看上你了,大造化呀!多少人求着想讓李叔高看一眼都不能,可他獨獨對你這麼上心。」小鬍子的話透著股打賞的意思,一正不怎麼愛聽,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急着擺攤賺錢,先走了,呵呵!李叔出來替我謝謝他的宴請。」一正起身,朱家兄弟兩也趕忙起身,踢踢踏踏的一陣凳子響。小鬍子一下急了,出聲挽留。一正不置可否率先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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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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