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且跪下聽完吧
「講到底還是衛所里的暮氣太重了些……」駱粥望著依舊跪倒在地磕頭不止的一眾老人道喃喃。
「算起來,」
「諸位叔伯如今年歲也不小了。」
駱粥彎腰扶起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老者道繼續道:「張叔,如今你這身子骨都顫顫巍巍的了,只恐握不緊刀子,最後反倒是傷了自己。」
「下官,確實是老邁了些。」
後者聞聲如遭雷擊,
可最終還是認命般長嘆道。
「嗯,這般年紀回鄉含飴弄孫倒是合適,若是在老些,只恐路途遙遠,有所不測。」
駱粥看著從善如流的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我等明日上朝便向陛下請辭!」
「還望大人留條生路……」
一時間眾人紛紛開口道,依照此子的行事風格,若是在拖下去恐怕就連請辭的機會都沒了。
「如此!」
「本官便謝過諸位叔伯了!」
駱粥滿意的拍手道。
「王伯倒是不必如此,畢竟如今錦衣衛僅剩一位指揮同知,總得有個人把這個架子撐起來吧?」
「況且,本官交代的差事還沒辦完。」
駱粥看著鬆了一口氣的王如齡笑道。
「下官,領命!」
王如齡咬牙將地上的名冊揣入懷中道。
「噠,噠,噠……」
街頭有馬蹄聲傳來,駱粥的目光也隨之落到當值歸來的丁修身上。
「丁修,何在?」
「下官,在!」
丁修翻身下馬行禮道。
「你隨在本官身邊已有一年有餘,立下諸多功勞,本官也不是吝嗇之人,你想要何等封賞,直言便是!」
「大人,我………」
後者剛剛出宮還沒緩過神楞楞的答道。
「本官記得你曾說過這身官服緊了些,不太合身,如此便給你換上一身衣裳吧!」
駱粥揮手打斷道。
「丁修,聽令!」
「本官命你暫代南鎮撫司鎮撫使一職,監察本衛法紀,軍紀,如遇陽奉陰違,私通犯官之人,可就地格殺!」
「想來這從四品的官服是夠寬大的了。」
駱粥命道,今時不同往日,天子已經將錦衣衛的大權交到了駱粥手中,自然沒有任何人置疑。
「大人,這……」
話音落下,
丁修眼中全是恍惚之色,要知道自己四品的修為雖然放到江湖中也算是一把好手,可距離這錦衣衛鎮撫使的身份還是太過遙遠,而今確是自己短短一年便坐了上去。
身後那些年輕的百戶,總旗聽后更是直喘粗氣,除了滿身戾氣之外,眼中還多了幾分對權柄渴望。
「本官給你的東西,你接著便是!」
「只是切莫如之前一般。」
「讓那南鎮撫司成了個空架子!」
駱粥不容置疑道。
「下官,領命!」
丁修聞聲不在推遲跪地行禮道。
「丁鎮撫使,聽令!」
「你即刻隨王同知前去拿人,」
「另外,你且留意下各位大人的動向,記得提醒,切莫耽誤回鄉的時辰,順帶從庫房裡抽出些銀兩,該有的體面還是要的。」
駱粥說罷轉身道:「這趟的差事,便有勞諸位了,結案之後,本官自會依照諸位的功勞,論功行賞!」
「屬下,必然肝腦塗地!」
「爾等且隨本官走一趟。」
「也瞧瞧錦衣衛是如何辦案的!」
駱粥安排完錦衣衛中的事,招呼一聲后翻身上馬帶著眾人往上京城內的衙門趕去。
那裡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要拿。
「盧府尹,何在?」
駱粥策馬到上京府衙門的牌匾前高聲問道。
「我家大人尚且公務繁忙,煩請駱指揮使改日再來吧。」不多時一位通判走出,看著駱粥身後趾高氣昂的一眾錦衣衛皺眉道。
「你是何人?」
「上京府衙通判齊方!」
齊方昂首道,作為天子腳下上京府衙門內的官員自然是有挺直腰桿的底氣。
「幾品官職?」
「從五品!」
齊方不卑不亢道,眼前這些錦衣衛官員中,被自己罵得狗血淋頭的也不在少數。
眼下對這指揮使,
也難改輕怠之心。
「哦?」
「從五品嗎?」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本官這個指揮使是正三品來著。」
駱粥牽馬往前喃喃自語道。
「難道就沒有人教過你規矩,」
「見了上官不知道要行禮嗎?」
「啪……」
就在對方愣神的時候,
駱粥手中馬鞭猛然往那人身上劈頭蓋面的抽下,後者瞬間皮開肉綻,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時候,摸了摸發現臉上已有一道鞭痕從額頭斜著貫穿到嘴角。
「你……」
齊方撫摸著臉上的鞭痕獃滯住了,於文官而言,有時候臉面比姓名還要重要,何況是當眾打臉。
「豈有此理!」
齊方擼起袖子往前衝去。
「錚……」
駱粥手揚了揚,身後隨行的上百名錦衣衛官員一同拔刀而出,冷冽的刀身晃得那人險些睜不開眼。
「你有本事便殺了本官!」
齊方望著抽刀的眾人震驚得無以復加,可一想到自己身為朝廷命官,在這京城光天化日之下有何懼之,心中陡然升起幾分膽色,硬挺著脖子叫囂道。
「哦?」
「那便如你所願吧。」
駱粥聞聲微微有些錯愕,可動作卻是不慢,腰間的綉春刀往前輕輕一抹,一道血線便出現在他的脖頸處,不打折扣的滿足了他的要求。
「嗬,嗬……」
後者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血液已經堵住氣管,只能發出些許血泡冒動的聲響。
「嘶……」
外面的衙役見狀不敢出聲,只是捂著嘴連滾帶爬的往府內跑去。
「駱大人,總得給老夫個說法吧!」
片刻后,一位頗有氣度的老者走出,望著倒地的屍體,強壓著怒氣問道。
「抽他,是因為他目無尊卑,殺他,是因他阻攔本官查案!」
「盧大人,不知這個說法夠嗎?」
駱粥低頭看了一眼刀口上的血,旁若無人的在屍體的衣衫上擦了擦,直直刀身明亮,這才收刀入鞘直視著眼前的老者道。
「不知你們錦衣衛查案和我這上京府衙門又有何關係,他又如何阻攔駱大人辦案了?」
盧守成見狀雖然氣得吹鬍子瞪眼,可仍舊沒有貿然發作。
「本官查案還急需借衙門裡的一樣東西用用,可他卻遲遲不肯通報,延誤了案情的進展,怎麼能說沒有干係呢?」
「這麼說,駱大人是有事相求?」
盧守成聽完駱粥的話詫異道。
「嗯!」
後者毫不避諱道。
「本官的確實有事相求。」
「你且跪下聽著吧!」
駱粥手執馬鞭理所當然道,正計劃著如何扳回一城的盧守成聽完愣了愣,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你……你……」
盧守成揉了揉眼睛看著馬背上端坐著的少年郎,想起他那不似玩笑的口吻,氣得七竅生煙,踉踉蹌蹌倒地后猛然吐出一口大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