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科學沒有國界，科學家卻有祖國。

國際關係日趨緊張，作為國家級別的科學家，顏檸的電腦，是國外最頂級黑客光顧的常事，最高峰的時候，一天能被攻擊上千次。

經常交手，顏檸不僅學會了設置高級防火牆，也會攻擊防火牆。

她製作了一個隱藏web數據包測試對方防火牆反應。

顏檸盯着飛速跳動的數據條。

在導演倒計時，「10,9……」

鞠妙微微傾身，靠近顏檸耳邊，壓低了聲音，也掩不住裏頭的咬牙切齒，「怎麼？不凹有知識人設，在這玩手機？」

她們兩人挨的很近，鞠妙眉眼之間又刻意笑的親密，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情深似海的姐妹在耳語。

演播廳內，倏然亮起無數盞明亮的燈，四位主持人穿着華麗的禮服，站在舞台中央。

「8,7」

顏檸不咸不淡的掃一眼她被撕了的裙子，因為沒有收邊，布一端還是毛的。

淡淡道：「你還是多祈禱，一會你這裙子，別被高清攝像頭拍下來吧。」

都是因為顏檸耍了自己，否則她不用去換禮服，早就過來了，也不會累的這件禮服也毀了，鞠妙覺得，顏檸這就是一種挑釁。

在看她笑話。

「6,5」

顏檸又幽幽補了一句，「錢要回來了嗎？」

鞠妙的泣血又朝上涌了一層，看那個女孩的穿着就知道，根本賠不起這上百萬的高定，看她工資，最多五千塊錢一個月，直播要開始了，她也沒法和女孩談，只能先摁下這件事。

這件事，大概率虧的都要吐血。

「4,3」

數據條又往前沖，快到頂端。

顏檸瞳孔縮了一下，語速飛快的懟回鞠妙，「上百萬的損失要不回來，一會上台還要出醜，我要是你，就先擔心你自己。」

兩人頭分開的瞬間，倏然，燈光驟亮。

屏幕上，數據條衝到頂端，屏幕一片黑白。

顏檸蓋上手機，壓到腿下。

一個日活躍度不到一萬的小論壇，防火牆居然堪比國家級別機構。

顏檸壓下心思，百無聊賴的看向舞台。

主持人說了一些喜慶的話之後，第一個節目，是一位當紅小鮮肉，深情獻唱一曲。

化妝少的人，眼皮會很不習慣睫毛膏的重量，再加上顏檸對令她提不起興緻的東西，通常會犯困，於是，她又昏昏欲睡。

恰好，直播鏡頭在觀眾席一掃而過，顏檸本就是c位，在一眾穿着清涼的高定禮服，西裝革履之間，非常顯眼。

網友不淡定了。

【靠！宅男女神今天居然真的這麼接地氣？】

【同上，我是看到顏檸那張羽絨服的照片來一看究竟的，竟然真的沒穿禮服，只是雪紡衫哎。】

【只有我注意到，顏檸這個清新的妝容，簡單的衣服，更符合她的氣質，看着更舒服了嗎？】

細長的手指，捂在唇上。

【顏檸是在打瞌睡？】

【姨母笑，周逸唱的是多難聽？把我們女神聽的都犯困了？】

【我也覺得，周逸的反應石錘了。】

【也許，是因為穿的太多，犯困了？】

骨子裏的素養，不允許顏檸，別人在台上，她在下頭睡覺，兩指捏起搭在扶手小臂一片軟肉，才稍微提起精神。

一晃而過的三秒鏡頭，眨眼，眯眼，打哈欠，捏肉的小動作全然被收進鏡頭裏。

【哈哈，今天的顏檸分外可愛是怎麼回事？】

【像極了我上課時候打哈欠，捏手臂提伸的樣子。】

【那個噘嘴的小表情好可愛。】

一曲結束，開始了第一個頒獎環節。

和所有的頒獎典禮一樣尿性，先從一些次要的獎項頒起。

第二個獎，揭曉的就是年度風雲人物獎項，得獎的有五位，這個環節，有放在網上投票。

到真的是原身憑實力得回來的。

「顏檸」和鞠妙雙雙得獎。

在頒獎嘉賓的恭喜聲中，顏檸和鞠妙同時起身，往台上走。

鏡頭掃過。

顏檸和原身不僅長的一樣，身高也相同，都是172的身高。

顏檸穿着最簡單的復古方扣羊皮蕾絲花邊鞋，黑色的喇叭褲腿，依舊顯的修長。

【平跟鞋？顏檸這是要素到低？】

【破案了，顏檸的官方身高是167，目測鞠妙的恨天高最少是十三厘米，鞠妙的頭還比顏檸矮了一點，難道鞠妙只有一米五？】

【只有羨慕，顏檸不穿高跟鞋，腿型還是這麼美嗎？】

【長腿妹子，實名制羨慕了。】

【鞠妙的高定怎麼回事？為什麼看着怪怪的？】

鞠妙的高定是某品牌的冬季最新款，立刻有網友搜出高定的原照片，像又不像。

明明設計是一樣的，為什麼，沒有裙擺呢？

想到經常有女明星，借不到高定，就穿山寨版的，於是網友立刻腦補。

鞠妙在時尚圈裏的地位這麼低？連高定都借不到？

這個話題在發酵。

鞠妙一手拿着水晶獎盃，一手扶著主持人的話筒，眼神似是無意的瞥了一眼顏檸。

哽了一下，似是回憶辛酸，眼眶微紅，「我還記得，拍《長寧賦》的時候，是最冷的冬天，零下10度，那個戲服都是紗，只有兩層，還有那張冰湖落水的戲，整整拍了一天。」

「我那時候就告訴自己，我是一名演員，再冷，我也要對得起這份職業，時刻以最好，最美的狀態，呈現在大家面前，謝謝所有支持我的粉絲。」

高清攝像頭裏，眼線微微上挑的眼尾，似是有晶瑩的淚珠流出來。

這一幕，不僅惹的鞠妙現場的粉絲高聲尖叫，彈幕前的網友都是一陣心疼。

【這麼一說，鞠妙是比顏檸敬業多了，這是頒獎晚會，不穿禮服，的確有點不合適。】

【好茶啊！這獲獎感言，就是內涵顏檸沒穿禮服吧。】

【我覺得鞠妙說的對啊，做明星，代言費，片酬那麼高，頒獎典禮，明星從來都是穿高定出席，這件事我占鞠妙，她的確比顏檸敬業。】

【ls的，大清早亡了，從來如此，便一定是規矩嗎？穿什麼衣服是顏檸的自由。】

【明星拿那麼高的片酬，就應該敬業。】

【國外的紅毯，穿的就很隨意啊，怎麼就上升到不敬業的程度了？】

個人在群體當中，就是風中沙，有人帶起了節奏，下面很快就有人跟風，指責顏檸不敬業，掀起一番討論。

這個時候，主持人的話筒也到了顏檸唇邊。

顏檸還未出聲，現場的應援粉絲集體喊出聲，「加油，顏寶，我們愛你。」

閃著霓虹的應援燈齊齊搖擺，匯聚成燈海。

璀璨的舞台，十幾個鏡頭拉近，齊齊對準顏檸，屏幕前，還有兩億觀眾。

此刻，顏檸就是被無數人矚目的中心。

耳上一副隨意的耳環就是上百萬的珠寶，看着普通的雪紡上衣，也價值七八萬。

名，利，美貌，都是頂級。

人活到這份上，值！

一般人，都抵擋不住這種誘惑，但顏檸是誰？

拿過國際貝特獎，讓祖國的國旗，在世界級的舞台升到最頂端：

國家榮福頒授儀式上，被國家主席親自授予過國家勳章的人。

她平靜而淡漠，回道：「文人作文，農民掘鋤，平平常常，沒什麼可說的。」

鞠妙一臉茫然。

【噗！顏檸怎麼忽然這麼有內涵了？】

【這是什麼獲獎感言？】

【哈哈，鞠妙那一臉茫然的小表情，顯然也沒聽懂。】

【ls的，別內涵了，鞠妙是高中，顏檸也半斤八兩，中專生罷了，明星嗎，有什麼文化。】

【ls的好酸，中專生吃你家飯了？】

【同意，借顏檸的靈感，再用魯迅先生另一段話回敬你，我每看運動會時，常常這樣想：優勝者當然可敬，但那儘管落後而仍然跑至結尾的競技者，和見了這樣的競技者而肅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我國將來之脊柱。】

原本被帶偏的話題，居然被這個三觀極正的言論給拉了回來，畢竟，每份工種，所需要的基配都不一樣。

這沒什麼好可恥的。

讓天才科學家去當演員，顯然也是一種浪費。

你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大多數是普通人，沒有得天獨厚的天賦，思想平庸，沒有良好的家世，資源，只能從事一些很普通的工作。

但是，社會秩序的維持，絕不是單方面靠寡頭的高大富有體面。

化糞池需要人去掏，四十米的電線塔需要工人去爬，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需要人去建，清晨四點的城市馬路需要人去清掃，工廠里單調重複的流水線需要人去操控，辦公室里最簡單的表格需要人去製作，情感類的情緒需要疏導，寄託。

拋開經濟價值這唯一的衡量標準，這些工作的價值成就真的就比旁人低嗎？

你可以說他們普通，但每份工作的勞動成果，從事職業者的尊嚴都應該被尊重。

而不是應該被世俗的，不成功，沒出息，沒有價值，之類的辭彙去貶低。

的確，他們從事這份工作，的確是生活所迫，但你不得不承認，大部分不體面，收入低微的工作，很多人給錢也不願意去做。

甘於平凡，也是一種奉獻。

休息室里，盛為看着走向正常的評論話風，退出id，滑鼠拉向進度條，直播畫面切回頒獎典禮，主持人話筒對着顏檸一瞬。

拉近的近景鏡頭裏，顏檸雪膚細膩似鹽，透著乾淨。

簡單的半透雪紡燈籠袖勾勒出纖細的手臂，胸前系的純白蝴蝶結垂下來，柔和的燈光如輕紗捧在她臉上，耳垂上，圓圓的鑽石耳釘閃著晃人眼的光。

比鑽石更閃亮的，是她靈動的雙眼。

很簡單的衣服，卻由內而外，整個人散發着睿智，沉浸的氣息。

還有一絲摸不透的神秘清冷。

盛為又倒回去，滑鼠點在暫停，顏檸的目光像是要透過lcd屏。

是演都演不出來的天生內在。

盛為身體朝後傾斜，靠着沙發背，一寸一寸審視。

今天的顏檸，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