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學會拒絕

封羿遲席地而坐，從中挑選一罐傷葯，打開塗抹在傷處。

楚溪蘭看那皮開肉綻的口子，感同身受的肉疼，完全不敢提出幫忙。

「封羿遲……」她思前想後，欲言又止：「有些事是不必要的……你覺得呢？」

「你想說什麼？」他指尖沾染了葯香。

「欺負過你的人，當然死有餘辜，冤有頭債有主。」

楚溪蘭小心覷着他的神色，封羿遲極為聰慧，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由緩緩掀起眼帘：「你要我別濫殺無辜？」

楚溪蘭是個小慫包，以最甜美的笑容勸說：「世間最難得的是分寸二字，恩怨分明，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哦，還有呢？」他不置可否，願聞其詳。

「並且要學會拒絕。」她補充一句，來者不拒的海王行為不可取。

「沒了么？」

「……你聽進去了？」

楚溪蘭懷疑。

封羿遲眸子微眯，俯身湊近她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噴灑：「楚溪蘭，你憑什麼對我說這些？」

楚溪蘭後退小半步，被不太熟的人突然說教……確實挺尷尬又自大的，但她可是為了他好呀。

「我就隨便一說，你隨便一聽，忘了吧。」

呵呵，她慫還不行么。

封羿遲忽然伸手，用帶着血跡的拇指捏住她下巴，「我只問一次，你為何而來？」

「什麼？」楚溪蘭一懵，被迫仰著小臉面對他，這是什麼霸總專用動作？

「你說報恩，卻沒有報恩的樣子。」

「怎麼沒有了！」她立即反駁，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解釋道：「我躲起來是因為珍惜生命，活着才能報恩，對吧。」

「既然惜命，就不必跟着了，今日之事以後不會少。」封羿遲挑起眉梢。

楚溪蘭拿掉他的手：「你要趕我走？」

這回可不是她不配合走劇情了，男主要攆人呢！

「學會拒絕。」封羿遲上藥完畢，重新握劍。

「？」

「……這就拒絕到我頭上來了？你聽取意見很快啊！」楚溪蘭服氣了。

「嗯。」

「……」嗯你個頭！

有靈丹妙藥在手，封羿遲的外傷很快痊癒，不過元氣損傷靈力消耗，短時間內是修補不回來的。

沒有太多調息的功夫，銀月峰宗主甘鴻浩出關了。

宗門發生這等大事，死了個掌院，各個出入口早被封鎖，進入禦敵狀態。

弟子們都在忌諱封羿遲，說他突然修為大漲，連辛柬裕都被殺了，遠遠呈現包圍姿態，卻不敢貿然上前圍剿。

直到甘鴻浩出現，才群龍有首，底氣十足的叫囂起來：「封羿遲！你背叛師門，屠戮師尊，為天所不容！」

天？天若有眼，千年間屠龍隊的人怎麼沒有遭受報應呢？

封羿遲手持寶劍，灌入靈力，金色的氣焰纏繞，殺意升騰。

楚溪蘭躲到遠遠去，別妨礙神仙打架。

她看向甘鴻浩，這個老不死的，當年不過是個小嘍啰，這麼多年過去道行提升，創建門派，活得人模狗樣。

銀月峰不是大宗門，原著安排它給初期的男主刷經驗用的。

鎮派之寶名為四合琴，琴弦乃龍筋煉製而成，當初甘鴻浩只分到這個。

不過，哪怕只是小嘍啰，如今也成長為化神期的高手。

並且，見識過龍族的他一眼察覺到封羿遲身上久違的氣息，宛如噩夢，時常縈繞——

「你是什麼人？！你是誰！！」甘鴻浩震驚萬分。

「宗主？」許礫平不解，稟報道：「他是封羿遲，就是他殺了師尊！」

「封羿遲？」甘鴻浩臉色沉着，他不曾聽過這個名字，「這是怎麼回事……」

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龍息，世上早就沒有龍族了，他身上怎會有龍息？

參與屠龍的人都發過心魔誓，事後絕不提及此事，畢竟說出去不光彩。

可在午夜夢回，沒有人會忘記那場殺戮，屠龍隊的每一個人都曾經籠罩在死亡陰影之中。

龍，強悍到令所有人心生嫉妒。

甘鴻浩拿出四合琴抱在懷裏，珍稀的靈器本該給他底氣，可是琴弦與封羿遲身上相似的氣息，彷彿烈焰般灼手。

不明所以的銀月峰弟子，見狀很是高興：「這就是我們的鎮派之寶？傳聞四合琴殺人於無形，今日有幸得以一見！」

「把封羿遲千刀萬剮，用他的金丹藉慰師尊在天之靈！」

封羿遲也在打量那把琴，這是他覺醒血脈后第一次接觸到，只消一眼就能辨別出來，是同類。

龍筋。

他面沉如水，半句討伐的話也不想說，揮劍，一躍向前。

甘鴻浩還在驚疑不定，他寧願認為封羿遲身上帶有龍製成的靈器，也不願相信眼前這是活生生的龍族。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

封羿遲的劍法出自銀月峰，他秉持強盛的劍氣才打出驚濤駭浪的效果，只劍術而言，甘鴻浩並不放在眼裏。

讓他瞠目的是封羿遲化掌為爪，龍爪似鷹，無堅不摧，劃上一道開膛破肚血液翻飛！

龍族的鐵證，甘鴻浩一咬牙，快速撥動琴弦。

四合琴乃是煉器大能所制，一合震耳，修為低下之人能被震穿耳膜成為傻子或直接死亡。

二合致幻，以音律構建一個莫須有的世界，讓人沉浸其中。

這兩招對封羿遲無用，他肉身強悍，區區聲音攻擊難以顯著見效。

再說幻境，琴弦身上的龍息於封羿遲而言無異於提神醒腦，他心中只有憤怒。

三合破聲搭配四合潰亂，通過驅散聲音，連帶吞併了被困之人的所有感官，起初是喪失聽力，接着看不見觸不著聞不到說不出……

環環相閉，五感處於虛妄中，什麼都沒有，無從破陣，更無處可逃。

在場外的楚溪蘭眼裏，封羿遲忽然停下不動了，甘鴻浩轉手甩去一把短刀，噗嗤沒入他左肩，鮮血迸流也沒有反應。

他這是中招了？

銀月峰弟子一陣雀躍恭維：「宗主親自出手，封羿遲這廝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靈器果然名不虛傳，動動手指便叫他淪為階下囚，不堪一擊！」

「區區一個叛徒，也配死在四合琴之下？」

許礫平冷笑一聲，從袖間滑出飛刀，直擊封羿遲。

楚溪蘭豈能坐視不理，當即撐起一片荷葉，落地成盾抵擋攻擊。

許礫平頓時轉移了自己的目標，提劍朝着她飛身而來，「雕蟲小技！」

「你也只會趁人之危飛刀偷襲了，這就是炮灰嘴臉么？」

楚溪蘭一挑眉，嘴上懟回去了，實則她閃躲狼狽，許礫平是辛柬裕的首席大弟子，已達金丹境界，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