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藏毒蟲

第七章 三藏毒蟲

陳家后宅之中,場面可以說是十分難看了。

雖然絕大部分的賓客還在前院,但是陳家家主和陳家長房公子突然離開,傻子也知道,後院可能出了什麼事情。

不用多久,外面自然會揣測,陳家老祖宗七十大壽出現變故的傳言。

「鎮魂司……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交代。」陳家家主語氣冰冷:「詭異蟲子就算了,還在我娘親供奉的佛像上踩來踩去,劉督衛,你的人好大的譜啊!」

劉業頓時頭大如斗,冬暝也是臉色陰沉。

他知道,現在沒有找到那個莫名消失的洞口,自己已經是百口難辯了,總不可能開口讓人家把金身打碎了來驗證此事。

心知這件事情不能讓劉業一直為自己出頭,冬暝一隻手抓著刀,一隻手抓著蟲子,忍著痛,朝著陳家家主、陳廷生兩人微微鞠躬:

「今日,是冬暝吃酒糊塗了。陳家主需要什麼樣的賠償,晚輩沒有二話!」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陳家主卻冷冷一笑:「沒有二話?賠償?」

「我聽說,加入鎮魂司的,要麼是貧民窟的卑賤骨頭出身,要麼就是家中長輩盡皆死絕之人!」

「你這種命里犯沖的狗東西,哪來的臉面在我的面前提出賠償!」

冬暝臉色一變,抓著橫刀的手青筋凸起,心中的怒火灼燒著腦子裡緊繃的弦,就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他無所謂自己被人如何侮辱,但是提到自己故去的爹娘,這就是逆鱗!

陳家家主微眯著雙眼,泛起一陣危險之色:「怎麼,抓捕妖魔的鎮魂司……莫非還要對人動手不成?!」

劉業見狀,沉聲一喝:「混賬!」

說著,快步上前,劉業一巴掌呼在了冬暝的臉上。

「啪!」

喘著粗氣的冬暝看著劉業,劇烈起伏的胸口卻逐漸平息下來。

「今日橫豎是你的不是,認錯!」劉業怒聲道。

冬暝知道劉業的良苦用心,深吸口氣,將腰彎的更深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對,不,起!」

陳家家主冷哼一聲:「劉督衛,今天我姑且給你個面子,管好你的狗!」

說罷,陳家家主拂袖而去。

一旁的陳廷生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摺扇一開,溫文爾雅的面孔下,盯著冬暝的眼神卻帶著一絲寒意:

「我陳家也算是世家大族。下次做事前,記得先過過腦子吧。」

「若是把命丟了……呵呵……」

……

一場宴會雖然看似無風無浪的繼續進行,但劉業已經抓著冬暝先一步離開了陳府。

夜間,劉業陰沉著連在前面走著,冬暝抓著那蟲子跟在後面。

忽然,劉業猛地轉過身,直接一拳捶在了冬暝臉上。

「你這個蠢貨!」劉業怒罵道:「你知不知那陳家是什麼地方!」

「我都已經警告你了,有什麼事情從長計議,為什麼還是這麼衝動!」

冬暝咬著牙:「那菩薩金身真的有問題,你信我!」

「我當然信你,然後呢?」劉業怒聲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陳家主不想和你一個小輩計較,你現在已經裹著草席被丟在亂葬崗喂狗了!」

眼看冬暝還有些狼狽的坐在地上,染血潰爛的手,依舊抓著那半死不活的血色甲蟲,劉業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露出一絲心疼之色:

「邊走邊說吧,你到底查出些什麼東西!」

說著,劉業一把將冬暝拽了起來。

兩人在回返鎮魂司的途中,冬暝也將事情的經過告知了劉業。

「這麼說來,你懷疑……」

「是的!」冬暝重重點頭:「劉氏母子的事情,也許……和這詭異的血甲蟲有關。」

「但是這種來歷不明的玩意兒,誰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劉業有些煩躁的嘆了口氣:「就算是你博聞強記的二哥,恐怕也不知情。」

冬暝沉默片刻:「也許……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麼。」

劉業頓時轉身看向他,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片刻之後,冬暝帶著劉業,敲響了幻月閣的大門。

「門沒鎖,進來吧。」幻月閣主陳篁的聲音傳出。

劉業還是第一次來到此地,作為鎮魂司一品督衛的他,本能的感覺這裡不是尋常之所。

「隨便坐吧。」

說著,陳篁笑眯眯地端上來一壺清茶。

冬暝有些詫異的看向對方:「閣主……早知道我們會來?」

「我嘛……無所不知。」陳篁打趣地從抽屜里取來一個玉盒:「這甲蟲有毒的,抓在手裡很疼吧。」

「也難為你一直忍著,這滿頭汗的。」

「放進來吧,放心,它跑不掉。」

冬暝點點頭,將甲蟲放入玉盒的瞬間,得了自由的血色甲蟲便凶相畢露。

刺耳的尖叫聲下,血色甲蟲一躍而起,鋒利的口器便咬向冬暝的喉嚨。

「放肆!」

陳篁一聲冷哼,手中的孔雀扇翻手一敲。

「砰!」

血色甲蟲頓時被打翻進玉盒當中。

陳篁眼疾手快,頓時將盒子關閉。

看著血色甲蟲瘋狂的在裡面撞擊,見慣了風浪的劉業也不禁變了臉色。

「這東西這麼凶!」

陳篁搖搖頭,取來一塊藥膏遞給冬暝:「敷上就沒事了。」

「多謝閣主!」

陳篁吐出一口水煙:「這是三藏蟲。」

冬暝不解道:「呃……和尚的名字?」

陳篁解釋道:

「相傳佛陀在舍衛城的血污池中,曾遇一怪蟲。此怪蟲口吐人言,可憶起前世種種經過。」

「佛陀看到怪蟲,轉而稱其為三藏法師。並詢問其身口意所造成的惡業,是否成熟。」

「那蟲子說,惡業的確成熟,而且會報應在身。如今報應產生的業火,已經讓他無法忍受。」

「佛陀的弟子不禁詢問三藏法師是誰。」

「佛陀解釋道,普勝如來出世之前,有一位施主對佛法有大信心,所以便出家為僧。」

「一日,他為一眾僧侶下洛日山化緣,結果五百商主見到之後,便給了其很多金銀財寶。」

冬暝眉心一動:「莫非……那位僧侶侵吞了所有的金銀財寶嗎?」

「冬暝很聰明。」陳篁笑著吐了一個煙圈:「後來僧侶們飢餓難耐下山化緣,這才知道了這件事情。」

「這位三藏法師慌亂之下自造口業,說爾等會變成那血污當中的大蟲。」

「結果,因果輪迴,報應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當然了,這只是傳說。」

「不過後來西域人士,的確培育了一種類似的毒蟲,這種毒蟲對血肉之物非常貪婪,亦如那三藏法師對財寶之渴求。」

「而且,吞吃的血肉越多,這蟲子就越大,於是就有了三藏蟲的說法。」

聽了陳篁的解釋,冬暝旋即問道:「可是……陳廷生好端端的,為何要供奉這種蟲子。而且還是在佛像當中?」

陳篁笑道:「用佛像作為容器,是培養三藏蟲的關鍵。」

「為何會在你再次探查的時候,佛像已經沒有了空洞,應該是內有機關才是。」

「至於作用嘛……這三藏蟲侵吞血液精華,如果使用得當,也可反哺旁人之身,從而……容光煥發!」

此言一出,冬暝和劉業解釋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們都想到了一個人,陳老太太!

劉業臉色陰沉:「原本數個月前,還傳聞說陳老太太身體愈發虛弱,恐怕熬不過今年。可今日觀之,卻精神抖擻,難道……」

冬暝眉心一動:

「閣主,若是如此,被這種毒蟲所傷,身上會不會有特殊的傷口?」

「會呈現特殊的糜爛傷口。你想想,你只是抓著他一段時間,就已經皮肉腐蝕,更不用說……」

陳篁沒有將話說完,但冬暝已經明白對方之意。

「多謝閣主解惑。」

說完,冬暝便拿著刀匆匆離去。

「哎,你這……」劉業一陣無奈:「這小子,每次都這樣,有點線索就不管不顧的。」

「閣主,抱歉了。」

陳篁笑眯眯地說道:「無妨,去吧。」

……

回到鎮魂司的冬暝,甚至都顧不上和劉業解釋什麼。

在問清楚情況之後,直接來到了鎮魂司方面專門存放屍體之處——太平樓。

鎮魂司有個規矩,只有將相對應的妖魔殺死,因其而死的屍首才會處理下葬。

而在沒有調查結束之前,屍首在徵得親屬同意之下,一般會用特殊的方式保存在太平樓。中

這也是為了提醒鎮魂司內的鎮魂衛們,不要懈怠任何一起案件。

冬暝推開太平樓,撲面而來的寒氣再加上本就天寒地凍的,使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此時,太平樓內正有一些穿著厚實皮襖的人,將一些棺木分別放在相應的區域。

有的通過板車拖到相應位置焚燒,有的則放在相應的格間之中。

「這位小郎君,這麼晚了,來太平樓所謂何事?」

一名穿著白色皮襖的年輕人,如同幽魂一樣地出現在冬暝身後。

轉身看去,卻見那兩眼烏青彷彿幾天幾夜沒有睡覺的模樣,冬暝忍不住嘴角抽抽,這樣真的不會……把自己先送進太平樓么?

「這位仵作郎君,我想檢查一下不久前送到這裡來的,那個叫做劉默的孩子的屍體。」

「哦,這樣啊……你稍等,我給你找找。」仵作虛弱地咳嗽了兩聲,腳步虛浮地走到了一旁的辦公桌案上,隨著冊子翻閱之後:「啊……找到了。」

只見仵作順手拿起一盞白色燈籠,走到冬暝面前瞄了他一眼:

「跟我來吧。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那個孩子的屍體……不算很好。」

旋即,冬暝跟著這位仵作繞過了正廳,順著螺旋形狀的石梯來到了地下室。

滿是冰霜的牆壁上,鑲嵌著很多油燈。

許是因為濕氣寒氣交織,油燈火苗微弱,越是往下,越是無法照亮那龐大的深邃黑暗。

冬暝一不留神,險些滑了一跤。

「咳咳……小郎君小心。這地下專門存放破損嚴重或者已開始腐爛的屍身,所以地上會凝結很多冰霜。」

仵作將燈籠朝前抬了抬,旋即到了負一樓底部。

雖然心裡已有了準備,但是當仵作將冰棺拖出來,那幾乎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依舊讓冬暝臉色一變。

不是因為對方的面容醜陋而心生厭惡,反而是覺得這孩子太過可憐凄楚。

「唉……」

仵作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發出嘆息的冬暝,面無表情的搖搖頭:「郎君仁慈,大善。」

「這孩子的死因是心衰而死。說白了,就是過於虛弱。」

「不過,因為劉默的案子,一開始沒有定義成妖魔亂道之事,所以太平樓並未接手。」

「而後,傳言其母成了鬼魅,故而,我等做了法事,便從土裡將這孩子取了出來。」

「孩子面容畸形,挖出來時已有了腐爛的徵兆。」

「至於身上的傷勢,經過檢查,多是拳腳內傷。不過……」

冬暝眉心一動:「不過什麼?」

「不過,這孩子身上,倒是有些特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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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鎮魂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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