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靈車 3 一更

第124章 靈車 3 一更

本來到了卧室后,白黏黏就可以從包里爬出來變回人形,但現在池嘉跟著進了卧室,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變回原本的形態,只能憋屈地盤成一團,聽姜郁給池嘉講述今天的經歷。

「……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姜郁說完后喝了口水潤嗓子。

用不雅照片和視頻威脅別人的手段對於池嘉而言太過熟悉,以至於聽完楊淮卑劣操作后的他如同被陰雲籠罩般,臉色暗沉。

「真噁心。」池嘉嫌惡道,「這種人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如果不是系統發布的任務要求,姜郁確有這個打算。

但現在形勢所迫,必須要管。

「我和你同感,不過現在看來,楊淮遇到的怪事十有八九和吳薈芸無關,我很好奇幕後的真相是什麼。而且,」姜郁停頓了一下,「我們先前處理了這麼多委託,這是第一次碰到看不見的髒東西。」

檯燈上瘸腿的小狗,月潭村的大石像,投射進現實生活中的虛擬人格等。

這些bug都是眼睛能夠看到的,像楊淮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有沒有可能是被人施了邪術?精神力受到影響出現了幻覺?」池嘉在姜郁的床沿上坐下。

姜郁:「有這個可能,不過這樣就牽涉出另一個問題,是誰給他施的邪術?」

思來想去,這個施加邪術的最佳人選還是吳薈芸。

但是吳薈芸的嫌疑已經洗脫得差不多了,要進一步確定她是不是幕後主使,只能和她取得聯繫后才能下定論。

姜郁不想為了楊淮這個人渣去打擾她現在的生活。更何況,吳薈芸現在定居的地方距離西城很遠,來回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

「我這兩天看了一本叫做《殘穢》的小說。」池嘉開口,話題打飄轉朝另一個方向。

「恐怖小說嗎?」姜郁問。

「是的,」為了幫上姜郁的忙,池嘉這幾天看了不少恐怖電影和小說,增加了很多沒用的知識,「這本小說的主題也是房子里鬧鬼。」

姜郁來了興趣,「和楊淮的情況像嗎?」

「裡面沒有出現冰冷的目光這種抽象的東西,不過像是吊著脖子在門口蕩來蕩去的女人,嬰兒的哭聲,地板下面有東西爬來爬去的聲音這些恐怖片里常見的元素倒是不少。」這本書採取第一人稱描寫,前半部分略顯枯燥,池嘉讀著都想睡覺,到了後半部分才終於開始精彩起來。

「這本書的特別之處在於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房子里出現的鬼影,問題不在房子本身,而在於地皮。地板下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並非是上任屋主犯了事,聲音的來源可能要追溯到數十年前,這棟房子還不存在的時候,這塊地皮上建立了另一家人的住宅,地下室里關了一個神經不正常的男人,喜歡在地下室里爬來爬去。」

「哇,這可真是……」姜郁想了想池嘉說的這種情況,「時過境遷,一塊面積有限的地皮上得多擁擠啊,不同年代的鬼擠在一起,會打架的吧?」

白黏黏不能出聲,只能在黑漆漆的包里贊同地點頭。

「你是懷疑楊淮遇到的事不是和他住的房子有關,而是和這塊地皮有關嗎?」姜郁問池嘉。

池嘉不太確定地回:「姑且算是。」

要驗證池嘉的猜想是否正確,只能去找2357調查一下這塊地皮上搬遷史了。

楊淮又做了那個夢。

還是那頭三米高的大水牛,穿著婚紗的假人,水牛拉著的第一節車廂依舊是空的。

楊淮站在水泥圓台上靜默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車廂,他渾身無力,意識恍惚,完全沒有要掙扎著從噩夢裡醒來的意圖,反而還有閑心細看其他車廂里的乘客,看看裡面是否有自己認識的人。

沒有。

都是些陌生人。

等到車廂在面前停住,小門自動打開,楊淮抬腳上車,動作要比上次更加嫻熟。

這次他記得座位上放著一個長方形的小牌子,沒有一腚坐到上面,而是先拾起這塊小牌子,以免硌到腚。

楊淮垂眼,看著小牌子上的數字:250077。

這六位數不是銀行卡號,不是手機的鎖屏密碼。

那是什麼呢?

感覺很接近正確答案了,但腦筋別住了,愣是順不通。

楊淮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夢,但這個夢比上次要長,好久都醒不過來。

大水牛拉著無數節黑色的車廂往黑色的河水駛去,堅硬的牛蹄踩著黑色的河水,發出水飛濺起來的聲音。

越往前,水越深,就算把頭伸出車廂往下看也看不見銀亮的鐵軌。

楊淮沒來由的感到恐慌,但四肢還是軟綿綿的沒法動彈,連喉嚨也擠不出驚慌的尖叫聲。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黑色的河水淹沒。

當黑色冰冷的水流灌進他的口鼻,扼住他的呼吸之際,他終於想起了小牌子上的六個數字代表了什麼。

那是他身份證號的后六位數。

周一早上,庄飛揉著太陽穴醒來。

前晚和楊淮在一起喝了太多酒,現在腦仁還在一抽一抽地疼痛。

渾身都是發酵過的臭烘烘的酒氣,庄飛拉著領子聞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被熏得皺起眉頭,「楊淮,借下你的浴室啊,我身上臭死了。」

身旁的人背對著他,沒有任何反應。

「你也該起床了,等會兒上班該遲到了。」庄飛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楊淮依舊一動不動。

「喂!聽到沒有?該起床了。」庄飛猛地把被子掀開,發現背對著他的楊淮脊背上濕了一片,像是在水中泡過一般,因為穿著灰色的短袖,暈開的水跡更加明顯。

庄飛覺得不對勁,昨晚也不是很熱,怎麼睡一覺會流這麼多汗。

他伸手晃了晃楊淮的臂膀,沒反應,接著把他掀過來攤平在床面上。

楊淮已經沒了呼吸。

他雙目圓睜,嘴巴大張,彷彿看到了什麼非常恐怖的東西,又彷彿是在無聲地呼救。

庄飛條件反射地尖叫出聲,膝蓋一軟摔到地上。

昨晚還在一起聊天喝酒的朋友就這麼死了。

還死得不明不白。

庄飛的大腦一片混亂,鎮定片刻后的第一反應竟是給姜郁打電話。

姜郁早已通過任務的提示知曉楊淮終有一死,但沒想到他竟然會死得這麼快。

「死因是什麼?」姜郁冷靜地問。

庄飛看了眼床上的屍體,回答得磕磕絆絆:「我……我哪兒知道啊,睡一覺起來人就沒了,死相還特別恐怖。大師,你現在能過來一趟嗎?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和死人呆在一屋實在是瘮得慌。」

姜郁現在是躲在女廁所里接庄飛的電話,聽到他的請求后冷言拒絕:「抱歉,我馬上要上課了,你先報警,讓警察來調查他的死因。」

庄飛沉默了一瞬,訕訕道:「大師,你現在還是學生嗎?」

姜郁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嗯。」

庄飛那邊又安靜了下來。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我們的早讀課馬上要開始了。」

「等等!大師!我不太敢報警!」

姜郁:?

「有什麼不敢的?」

「我擔心警察會認為楊淮的死和我有關,畢竟昨天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最長的人就是我。」庄飛猶豫著說。

「公安部門會聯繫法醫對楊淮的死因做出鑒定,反正你不是兇手,有什麼好怕的?如果現在你撂下楊淮跑了,警察調查到你頭上的時候更解釋不清。」姜郁對庄飛神奇的腦迴路感到無語。

「好好好,大師,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報警,」說罷,庄飛卡了一下殼,「大師你放心去上課吧,等法醫那邊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姜郁敷衍地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剛到教室坐下,早讀課的鈴聲響起。

姜郁把課本打開豎在桌面上,往池嘉的方向湊了湊,小聲對他說:「剛才庄飛給我打電話,說楊淮死了。」

池嘉一愣,同樣小聲回:「怎麼回事?死因是什麼?」

姜郁剛想解釋,就感覺到自己的椅子腿被後面的人踢了踢。

她轉過身來,看到東野聲手撐著側臉,懶懶地朝她笑,顏色很淡的薄唇動了動,聲音很小地說:「老師來了。」

姜郁抬頭往門口的方向一看。

英語老師背著手走了進來。

姜郁立馬裝模作樣地翻開單詞表。

時間一晃來到下午,姜郁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再次接到了庄飛的電話:「大師,法醫那邊出屍檢結果了,楊淮的死因是腦梗。」

庄飛的聲音有些飄忽,顯然是對這個檢驗結果抱有懷疑。

「腦梗?」姜郁的心情和他差不多。

「楊淮的身體一直很健康,我從來沒聽說過他患有這種病。」

姜郁:「是嗎?」

長時間抽煙喝酒再加上pc,楊淮的身體也只能算暫時健康。

「我看到了他死前的模樣!那個表情明明是看到了很恐怖的東西被活生生嚇死的,怎麼可能會是腦梗!」庄飛回憶起楊淮臉上的表情,以及他被汗液暈濕的脊背,情緒激動地說。

「你現在在哪裡?」姜郁問。

「我在家,今天給公司請了一天的假,沒去上班。」庄飛的聲音弱下來,「大師,你說楊淮感受到的那些冰冷的目光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不清楚。」姜郁耐著性子應付了庄飛兩句,誰想他越說話越多。姜郁只好用「作業太多,要寫作業」的借口草草搪塞過去,掛了電話。

旁聽完全程對話的池嘉好奇地問:「庄飛為什麼開口閉口叫你大師啊?」

「啊……那個,」姜郁尷尬地捏捏自己的耳垂,「我昨晚稍微朝他們露了兩手。」

所幸池嘉沒有追問是怎麼露的兩手,姜郁還沒有編好後續的情節。

庄飛失魂落魄了一整天,本以為拿到屍檢結果后能鬆一口氣,至少能讓楊淮的死有跡可循,誰曾想好友的死因竟然是腦梗。

他把自己關在卧室里半天沒出來,腦子裡重複回放最後一晚和楊淮相處的細節,想要從中翻出自己先前沒有注意到的端倪。

等到意識回籠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打開燈,地上是七零八落的煙頭。

庄飛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洗過澡。

早上醒來時本打算在楊淮那裡沖個淋浴的,結果被後續的一系列事情給耽擱了。

現在身上的酒味和煙味混合在一起,臭得令人髮指。

庄飛脫下衣物朝浴室的方向走去,噴頭灑出的熱水打濕他的頭髮。抹了把臉后,從瓶子里擠出兩坨洗髮膏放到頭頂揉搓,泡沫越來越多,庄飛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閉眼的一瞬間。

身後彷彿睜開了無數隻眼睛。

庄飛只覺得自己脊背上,手臂上的汗毛通通豎了起來。

他咕嘟地咽了下口水,大聲道:「誰啊?」

無人應答。

迅速衝掉頭上的泡沫,關掉噴頭,庄飛轉過身來,發現自己的身後空無一人,彷彿剛才令人發寒的目光只是自己的錯覺。

雖然楊淮在死前一直強調自己對那些目光的恐懼,身為好友的庄飛嘴上不說,但心裡並不能理解是什麼樣的目光會讓他怕成那個樣子,不過是被人盯著瞧而已,還是看不見的人,根本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

直到此刻,直到自己親身經歷了,庄飛才知道這些看不見的目光有多麼讓人恐懼。

他轉過頭,目光落在他的後腦勺上。再轉頭,目光落在他的脊背上。又轉頭,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然後,那些窺伺的目光似乎是厭惡了這種東躲西藏的遊戲,不斷地分裂復刻,形成一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網狀結構,讓他從頭頂到腳底都暴露在這赤裸的目光中。

庄飛的反應沒比當初的楊淮好到哪裡去,甚至要更糟糕,他連身上的水漬都沒擦乾淨就尖叫著跑出卧室,撲向自己的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手機沒在身邊,庄飛頂著被子,視線被擋住,在房間里磕磕絆絆地摸索。

儘管裹得十分嚴實,但庄飛在找自己手機的過程中還是能感受到那些視線落在自己從被子里伸出的手上以及露出一截的小腿上。

他害怕得牙齒打顫,艱難地摸索了一會兒后終於找到了手機。

深吸一口氣,他撥通姜郁的電話,結果發現對方已經關機了。

庄飛捏緊手機,蜷縮在被子里,熱到不行了伸出頭來透透氣又猛地縮回去,就像是一隻被人戳了腦袋的縮頭烏龜。

不能睡,不能睡,萬一睡著后做了和楊淮一樣的噩夢怎麼辦?

按理來說,恐懼到這種程度,大腦里該是燃不起絲毫的睏倦。偏偏今晚的睡意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洶湧,庄飛緊繃的狀態還沒維持一個小時,眼皮就重得撐不開。

他做了和楊淮同樣的夢,但個別細節還是有所不同。

在他的夢裡,大水牛背上穿著婚紗的女人,空白的臉上寫著的字並不是「新娘」,而是「友妻」。

一節又一節的小車廂在面前駛過,眼前閃過楊淮的臉,儘管只是很短的時間,但庄飛還是看見他整個人濕噠噠的,表情木然,宛如一具剛從河裡撈出的死屍。

庄飛本以為楊淮身後就是他要乘坐的車廂,豈料一直往後的好幾節車廂里都坐了同樣臉色木然的陌生人。

一直到第八節才是空的。

耳邊傳來「友妻」清楚響亮的聲音:「庄飛,快上車。」

車門開,庄飛依言抬腳踏入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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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純愛漫畫的女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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