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情書

第78章 ??情書

他們住的酒店距離兆海機場有段距離,到酒店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

五層樓的象牙白現代化建築,地段毗鄰市區又環境幽靜,應該是各方面都很不錯的酒店,但兩人一路從大堂走進,卻沒見有多少遊客。

林意七:「為什麼你們家酒店人這麼少?」

扶槐慢騰騰跟在後頭,黑色T恤搭同色工裝褲,耳釘冷光輕晃,頭髮綁起,整個人冷酷淡漠,沿黑色腕錶往下是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手心卻偏偏拖着個粉得冒泡的行李箱,非常突兀違和。

早上,在林意七房間。

扶槐半蹲在衣櫃前,依照着林意七指示往行李箱裏裝裙子。

沒辦法,昨晚是自己把人折騰慘了。

現在是還債來了。

只是——

扶槐將林意七指定的兩條裙子從衣架上拿下來疊起,夏天的裙子沒多厚,一隻手攏起輕而易舉捏在手心,卻半天沒往行李箱裏塞。

有仇似的盯了地上行李箱半天。

半天,掀眼看向盤坐床沿的小孩,「你一定要用這個行李箱嗎?不是還有個藍色的?」

林意七傾了傾身子,看了眼地上攤開的粉色豹紋行李箱。

一把年紀的老男人,不好意思拖這麼粉嫩的行李箱是吧?

那她就偏要他提。

出於一點報復心態,林意七拒絕了他,「不可以,我就要用這個箱子。」

輕哼一聲,「你如果不喜歡的話,大不了我就不去了唄!」

威脅他是吧?

扶槐肘臂搭著雙膝,漆黑雙瞳掀起,直視林意七肆無忌憚的雙眸。

四目相對,像在僵持。

半天,扶槐用舌尖抵了抵右頰,視線收回,扯著嘴角輕哼一聲,慢騰騰低下頭,拉長了不情願的聲音,「行,粉色就粉色。」

傍晚時分,酒店裏縱是人流不算很多,但來往行人的目光幾乎都要在扶槐和他手上行李箱上短暫停留。

扶槐下顎微抬,目光平直望着前方,臉上沒什麼表情:「因為價格貴。」

「………」

林意七回頭看他,不太相信的樣子,「這麼簡單?」

好吧,挺不好敷衍的一個小孩。

扶槐看向她,認真解釋起來,「這裏只是離市區近,但離景點遠。兆海是濱海城市,大部分遊客都是去海邊玩的,不會住這裏來。」

林意七點點頭,對這個解釋還算認可,「這樣。」

兩人沿着酒店大堂往裏走,正要走去搭乘電梯,林意七忽然想到什麼,腳步停頓,拉拉扶槐的袖口,「幫我開個房間。」

「………」

扶槐停下腳步側頭看她,表情在短暫幾瞬變得諱莫難辨,「小寶。」

林意七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好笑地解釋:「我是說開一間房用來畫畫,我沒辦法在有人的地方畫。」

扶槐臉上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眉梢微挑,「那睡覺?」

就非要問清楚是吧。

林意七掐了把他的手心,看身側沒什麼人才低聲回答他,「當然是跟你一起。」

吃了顆定心丸,扶槐這才放下心來,拿了她的身份證慢騰騰走去前台。

他的背影高大,通身冷酷黑色打扮,發間掛着的淡黃色菠蘿發圈,手上拎着粉色行李箱,添了一點彩色元素,打破了原來的沉悶冷漠。

好吧,一米九的大男人拎着個粉色小行李箱的畫面…看起來還是有點好笑。

林意七悄悄摸出手機拍了張他拎行李箱的背影。

剛得逞,就聽不遠幾道聲音喊她名字。

抬眼望去,是own里那幾個人從門外回來,前頭是海源他們幾個大人,七八個男生跟在後頭,估計是剛訓練完,每個人垂頭搭眉,臉上寫滿疲憊。

見着林意七,幾人眼前亮了起來,「七七姐,你怎麼來啦?」

海源笑着走來,「你來了啊。」

林意七莞爾點頭:「手頭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就來了,聽說兆海的海很好看,就當是來旅遊了。」

林烏宇長嘆一聲,晃了晃手裏的傷心拿鐵,「好羨慕,有些人來兆海是來旅遊,有些人是來兆海加班。我來兆海一個多月了,都沒去看過海。」

說着,後邊幾個男生也被他帶動起情緒,跟着抱怨起來想去看海。

海源氣得想給林烏宇來一拳,雇他是來安撫隊員心情的,不是來找事兒的,恨恨說,「夏季賽打完了有你看的,到時候把你丟海里涮幾遍,不曬脫皮別上來。」

後頭幾個男生跟着笑了起來。

小言打量過林意七身後,好奇道:「七七姐,你一個人過來的嗎?扶哥呢?」

「那兒呢。」林意七順着他的話朝前台指了指,扶槐也差不多辦好了登記,正朝這處走來。

十多個男的平時一塊起居,見多了扶槐身上除了黑色就是灰色,一副拽得要死的樣子。什麼時候看他拿過粉色的東西,頓時揶揄起鬨起來。

林烏宇又是那個第一個開口的勇士:「扶槐你他媽拎着個這麼粉嫩的行李箱,你自己不害臊嗎?」

靴靴跟着不怕死地笑:「剛剛我還以為看錯了,是不是我電腦看久了色盲了,扶哥竟然會提粉色的箱子。」

莫語:「你們不要這麼刻板印象好不好!男的怎麼就不能提粉色行李箱,這叫鐵漢柔情哈哈哈。」

林意七咬住下唇忍笑忍得吃力。

幾米距離,扶槐很快邁著長腿走了過來,聽着幾人揶揄,稀罕地沒見他臉上露出什麼不愉快神色。

就見他神色自若拖着行李箱走到林意七身側,視線掃過一圈鬨笑人群,慢聲長調地「嘖」了聲。

「你們覺得這行李箱是我的?」

問出這句話,扶槐特地將話音頓住。

眉梢微抬,視線在眼前一行人身上掃過,輕描淡寫地嗤了下,「哦,忘了,一堆單身狗,想不到也是正常。」

死一般的寂靜,十多個人嘴角的笑意僵在原地。

林意七好笑地拽了拽扶槐的手指,示意他少得瑟點。

「叮」的一聲,電梯開門,她牽過扶槐的手趕忙走進電梯,卻見門外幾人沒有反應。

林意七:「你們不進來嗎?」

海源訥訥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扶槐嗤了聲,按下關門按鍵,輕聲慢調又補了一刀,「別吧,進來多虐他們?」

「………」

電梯門關上,林烏宇咬牙撞牆。

「你媽的,讓我死!!」

扶槐的房間在四層走廊拐角,從電梯出來沿着長廊走一段就到了。

林意七由扶槐牽着走到在房門前,終於沒忍住笑他,「炫耀一下會很爽嗎?你好幼稚。」

「還行。」扶槐挑起眉梢,輕哼了聲,「那是他們自找的。」

說着,從口袋掏出房卡,低頭刷卡開門,一邊將房門密碼告訴她,「密碼記到手機里,以後省得出門帶房卡。」

林意七點點頭,「記住了。」

沒有動作。

扶槐停下動作覷眼看她。

「………」

「不拿手機記下來?」

林意七用手指點點腦袋,理直氣壯,「不用手機,我記在這裏了啊。」

「……」

扶槐微微傾下身,耐心解釋:「小寶,你現在短時間記住了,回頭可能還會忘記,我平時在基地訓練,等我回來要點時間。你把密碼記在手機上,就不怕忘記了。」

林意七撇撇嘴,剛剛炫耀時那麼幼稚,啰嗦起來又像個中年老男人了。

本來只是懶得從包包里掏出手機才不記的,現在反而被激起了一點逆反心理,就故意梗著脖子和他反著干,「我不會忘記的,我記性好。」

補了一句:「和你這樣的老年人不一樣。」

「………」

扶槐被氣得想笑,舌尖舔舐過齒沿,垂下眼,漆黑雙瞳覷向林意七。

一小個身板,抱着胳膊仰起頭,炯炯地睜着眼和他對視。

牛哄哄的,神氣得不得了。

一副今天就是要和他犟到底的氣勢。

擱著耐心勸導一通,換來就是這麼一句扎心窩的話,扶槐被氣得不輕,無言覷了她半天,不知想到什麼,倏然挑起唇角。

軟的不吃,喜歡硬的是吧?

扶槐抬手順了順身前人的頭髮,掌心扣在她的後腦勺,緩緩俯身,聲音貼在她的耳邊。

「我房間有一面落地窗,對着酒店后的高爾夫球場,我還挺想………」

後面的聲音降了下來,幾個不要臉的詞只進了林意七的耳,就讓她髒得想要洗耳朵。

林意七倏然吸了一口氣,眯起眼,「你在威脅我!」

扶槐抄兜,散漫笑了下,「也不算威脅,本來就挺想的。」

「………」

每回林意七覺得他的不要臉程度已經到達極限時,扶槐總能輕而易舉刷新她的認知。

林意七咬牙瞪了他兩眼,最終屈服,從包里摸出手機,塞進他手中,「你自己記,我沒手。」

不要臉本人接過手機,輕嗤,「早這樣不就完了。」

「………」

林意七低罵:「不要臉。」

罵得軟綿綿的。

對扶槐來說不痛不癢。

就見扶槐勾著唇角,熟練在她手機上輸入一串密碼后遞還給她,順帶摸了摸林意七腦袋。

欠揍誇一句:「小寶罵得好。」

「………」

扶槐的房間在長廊拐角,一卧一廳的構造,房間寬敞,採光明亮。

客廳一套圓桌沙發后是高大正面落地窗,正對着一片高爾夫球場,球場上一個人都沒有,靜謐安靜。

兆海的夏天炎熱且潮濕,不過從車上下來到進入空調房間的距離,林意七就已經熱得脖子上黏糊糊的,一進房就先去洗了個澡。

在她洗澡的功夫,扶槐已經將她帶來的衣服都掛進衣櫃,林意七出來時,就見扶槐蹲在行李箱旁,手裏拎着一點深色布料,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林意七臉上一熱,快步奪過衣服,塞進衣櫃,「你拿我泳衣幹什麼?」

「泳衣?」

扶槐反應了幾秒,大概是在思索那條裙子作為泳衣的用途,半天,抬了抬下巴,好像恍然明白了什麼,「哦,看反了,還以為是那個帶子是綁前面的………」

林意七紅著臉,猛地踢他一腳,「你有空去洗洗腦子。」

不痛不癢一腳,被扶槐反手捏住腳踝,帶着一點薄繭的指腹慢條斯理地捏了捏細嫩腳尖。

唇角彎起一點戲謔笑意來,慢騰騰掀起睫,玩味覷向林意七。

「我又沒說什麼,臉這麼紅,想到哪去了?」

「………」

「你有病。」

林意七不想理他,拿了吹風機徑直走開。

收拾了行李,扶槐也去洗了個澡。林意七抱着自己帶來的畫板之類工具去了新開的房間。

扶槐給她要了間辦公套房,就在四樓長廊盡頭,兩面通風,採光很好,房裏配備了不錯的電腦,林意七隻需要將自己的畫板接上,再安裝些軟件就好了。

從房門走出時,在微信上收到林烏宇的消息:【小畫師,和你家扶槐下樓吃飯了,年輕人,別的可以緩緩,一日三餐還是得準時】

林意七:【他不是年輕人,他是老年人】

回到房間時扶槐還在浴室,林意七就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等了一會。

聽着浴室門打開,沒兩下,一個電風吹塞進林意七手裏,「幫我吹頭。」

林意七在看一部連載漫畫的最新章節,看得正入迷,頭也沒抬,「自己吹。」

「………」

只覺得扶槐好像在沙發另一側坐了下來。

沉寂了幾秒沒有聲音,林意七終於從手機前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難得的,他竟然穿了件白色T恤,冷白皮膚上濕漉漉的黑髮向後拂,發梢還滴著水,順着同樣濕潤的濃郁眉宇向下淌。

他半抬着眼皮,像在盯着空氣出神,眼窩很深,睫毛潤了水,根根分明。

林意七遲疑了一下,「你在做什麼?」

「在等頭髮風乾。」扶槐回答。

濕漉的眼睫顫了顫,眼瞳緩緩偏移,漆黑雙目望向林意七,「或者等女朋友想起我。」

「………」

那你就等著風乾好了。

一把年紀了還挺有脾氣的。

林意七無言瞪着他。

或許是他這副眼角掛着水珠的模樣看起來太過可憐,半天,終究還是咬咬牙,放下了手機,「電吹風拿來!」

……

扶槐長得高,即使坐下來也比林意七高出半個頭,她只能站起來給他吹頭。

她站在他身前,先喊他低下頭將髮根吹乾,再抬起頭,從前往後吹。

扶槐的頭髮長得不算快,大半年時間,也不過從剛剛過耳長到接近肩膀,半干不幹的墨發混在一起,被風吹着掃過耳骨邊的銀質耳釘。

他的耳骨敏感,從打過耳釘到現在已經大半年時間,偶爾動作擦過耳朵時,林意七仍會見他打了耳洞的位置微微發紅,譬如現在。

她情不自禁用指尖碰了碰他紅得過分的耳骨,問了個自以為是廢話的問題,「疼嗎?」

扶槐應聲睜開眼,察覺到耳骨邊的觸碰,明白過來她指的是什麼,輕描淡寫笑了下,「你以為我是你嗎?那麼怕疼?」

他越說得雲淡風輕,林意七越覺得他在撒謊,更覺得這個耳洞是自己之前隨意說的話導致的,當下鼻頭髮酸,「我明明聽人說,打耳骨很疼的,你的耳朵還這麼紅……」

她的聲音溫軟帶着一點哽,在嘩然的吹風聲中顯得沒有分量。

扶槐卻掀起了眼,漆黑雙瞳直直望着身前人,喉結輕滾。

許久,赫然伸手撓了撓她的下巴,不太正經地打斷了她的情緒,「小寶心疼我的話,不如晚上試試落地窗?」

「………」

林意七情緒全無,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別開口。」

……

沒再糾結耳骨的事情,林意七接着叫他把頭仰起頭,吹乾額前剩餘的濕發。

扶槐順勢摟過她的腰,閉上眼,向後仰頭。

林意七用手指順過頭髮,視線緩緩下移,他的皮膚冷白,近乎沒有血色,眼下一顆淺淺的淚痣,綴着眼底烏青,顯得疲憊。

「扶槐,你以後不要熬夜了。」她用近乎命令的語氣說。

扶槐睜開眼,瞳底矇著光點和水霧看她,許久,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了,七七老師。」

吹完頭,林烏宇又在微信上催促了。

林意七早就換好衣服等候,她穿一條深綠色寬肩帶連衣裙,長發披散,臉上卸了妝,乾淨清透。

倒是扶槐,進屋磨蹭花了大半天時間,等得林意七近乎不耐煩才慢騰騰走出來。

林意七看他一眼,頭髮也沒綁,散漫隨性搭垂在眉角,雙手抄兜,仍是剛才那套衣服,也沒打扮什麼。

有些匪夷所思,「你在磨蹭什麼?老年人。」

扶槐從口袋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最快行吧?小屁孩。」

「慢吞吞的。」

林意七吐槽一聲,準備往外走。

手腕被人拉住,隨即一陣冰涼觸感攀上腕節。

她回過頭,就見扶槐正低着頭,把一條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手鏈往她手上戴。

林意七愣了下,「這是什麼?」

「手鏈。」扶槐回答。

說完,大概是自己也覺得自己回答得敷衍,補了一句,「生日禮物,昨天忘記給你了。」

林意七順他動作望向自己的手腕。

銀光鏈條上嵌滿細朵,每朵花都由整鑽作蕊、碎鑽作瓣,細小的鏈條被男人粗大指節捏著,顯得精緻小巧。

「本來想定製一條油畫牡丹的,但是聯繫的設計師說工期要比較久,就先拿了這個。」

說時,扶槐已經將手鏈戴好,指節順勢下移,牽起她的手指,讓客廳燈光照射過來,將每一片花瓣反射出光華,綴在纖細手臂上,閃耀皎白。

「喜歡嗎?」他問。

林意七怔怔盯着手鏈出神,許久,才小聲嘟囔,「切,我還以為你忘了。」

嘴上這麼說,眼底卻亮閃閃布了水霧。

小屁孩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點藏不住。

扶槐好笑地用指背碰了碰她的額頭,「還不算太老,不至於忘記你的生日。」

沒有留多少時間給她感動,緊接着牽了她的手往外走,「走吧,樓下幾個東西要等急了。」

林意七垂下眼,就見寬大掌心扣著纖細手指,輕晃時,細碎的光芒閃耀光澤,璀璨明亮。

她彎起唇角,將五指偏移,和他十指相扣。

走出房門,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腳步頓了下。

「我突然想起來……」

扶槐偏頭看她,「什麼?」

林意七突然笑了,「昨天扶梔送了我一條鑲鑽的項鏈,她說她一定送得比你早,要當第一個送我鑽石的人,還真說准了。」

「………」

再望向林意七腕上的鑽石手鏈,好像光華瞬間弱了不少。

扶槐磨了磨后槽牙,冷笑,「我說呢,這麼好心和我說你喜歡鑽石,原來是準備了這一手。」

「……」

「等我回去不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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