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我知道你心軟,但至少不能再被她欺負了去。】
簡少鈞瞥了她一眼,拎起手機把電話撥了出去,等那邊接通后,簡少鈞面無表情道:「物業嗎?這裡有個外國人在我家門口,並非我的訪客,您這邊上來處理一下吧。」
見事態與自己發展的不同,眼前的這位布朗夫人表情瞬間就崩裂了:「你不能……」
「我為什麼不能,你哪位?你不走我就報警了。」
「我兒子住在這裡……」說著布朗夫人從她跨在臂彎的愛馬仕中翻出了幾張照片。
簡少鈞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拍照的主角已經攝像的視角,目光陡然冷了下來。
不等布朗夫人開口,簡少鈞就搶先一步,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你認錯人了,我住在這裡。」隨後他緩緩道,「而我媽死了。」
布朗夫人的臉瞬間就青了,她那塗得火紅的唇一開一合半晌沒說出話來。
電話那頭的「物業」接到電話時先是一愣,隨即臉色難看起來,但很快他就被簡少鈞懟人的氣勢樂得捂住了嘴。
但到最後,那顆因為快樂而漂浮在半空中的心,彷彿被扎了一下,隱隱作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沒來由地心疼起來。
雖然對他來說,母親的存在大多時候只給他帶來了痛苦,但對簡少鈞而言,失去母親也許是他被迫走入那座深宅的唯一原因。
他冷不丁突然想起一個片段,簡少鈞跟他說起過小時候長凍瘡的事。
那時候他還不大相信,畢竟就連自己小時候都有一雙手套,他當時只當簡少鈞小時候貪玩。
現在想想,也許簡少鈞真的就沒有那麼一雙手套,沒有人在意他凍沒凍傷,也沒有人會為他買凍瘡膏,所以才只能用烤熟的山楂片熱敷。
簡少鈞見布朗夫人執意不肯走,微微抬了抬眉梢。他雖然之前確實沒有想到過趙嶺的母親是這樣性格的人。
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不是這樣,恐怕趙嶺也不會跟自己說他沒有家,也沒有家人。
打照面只是短短几分鐘,但根據她之前的舉動,簡少鈞完全可以預測她之後的行動。
如果自己此刻進家門,她必定要跟進去,打也打不得,轟又轟不走,也不可能真的鬧到警局。
略一思忖后,簡少鈞轉身就走,按開了電梯,在布朗夫人目瞪口呆之下走進了電梯。
「你不能……」
但簡少鈞用事實證明告訴她,他能。
等到電梯門徐徐關上開始下行后,簡少鈞這才掏出了一直沒掛斷的手機。
將手機放到耳邊,兩個人幾乎同時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旋即沉默了片刻后,簡少鈞清了清嗓子:「那我先說。」
電話那頭的趙嶺被噎住了,心說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不是一般讓對方先說的嗎?
簡少鈞又是片刻了沉默,隨後揉了揉眉心說道:「剛剛對不起,我並沒有詛咒你母親的意思……」
「啊……」趙嶺沒想到簡少鈞想說的是這個,「你不用道歉,而且我覺得她可能也不是很介意。畢竟她曾經說過很多次,她為什麼沒在出生的時候就掐死我。」
簡少鈞微微吸了一口冷氣,他開始覺得自己剛剛過於布朗夫人客氣了。
「我早就不介意了。」趙嶺轉了轉筆,「當初她要我也只是想報復我爸而已,這麼多年,我習慣了。」
「你還有我。」簡少鈞脫口而出的瞬間,自己也愣住了,他聽著手機中變重的呼吸聲,補了一句,「我作為你的合作夥伴,我可以幫你懟她,不讓她再欺負你。」
「你已經做到了。」趙嶺唇角忍不住上揚,「多謝。」
「你剛剛想說什麼?」簡少鈞的聲音忍不住放輕了一點。
「我想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你媽媽。」
她已經……」
「我知道。」趙嶺輕聲道,「如果你不想一個人去的話,我可以陪你。」
良久,趙嶺聽見了簡少鈞的回應——「好,多謝。」
道什麼謝,都說是合作夥伴了。
趙嶺心中默默將兩句道謝做了合併同類項,心中瞬間舒坦了,這才開始詢問:「所以她找到家裡了?可她怎麼知道我住哪裡的?」
「私家偵探。」簡少鈞給出了答案,他從那幾張照片的角度大致判斷出了趙嶺母親找到他們住所的原因。
趙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私家偵探?國內合法?」
「灰色地帶。」簡少鈞問道,「那位布朗夫人,她控制欲很強?」
趙嶺被逗樂了:「她叫李伶瑞,不過她確實喜歡別人叫她Mrs.Brwn,我做那個備註,其實也是為了提醒自己。」
提醒什麼呢?簡少鈞不用問也能猜到,就像他一直強調讓管家不要叫他少爺一樣,他姓簡,不姓金,金家只有一位大少爺,不過都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逾距。
就像自己永遠都不是金家的大少爺一樣,趙嶺的母親和母親這個身份比起來,她先是布朗夫人。
「她控制欲是很強,不過你怎麼知道的?」或許是壓在心底的那些解不開的毛線團終於能跟人說了。
而且說的人還很聰明,很快就找到了源頭,此刻趙嶺語氣格外的輕鬆,「簡大狀看人眼力見長啊。」
「控制欲不強也不可能在聯繫兒子之前先找私家偵探。」
趙嶺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其實她前幾天打過我電話,只是我當時開會沒接到。」當然就算沒有開會,他也未必會接,「後來她發的簡訊用詞不那麼好聽,我跟她嗆了幾句后就沒搭理她了。」
「趙嶺。」
「嗯?」
「就算是你沒有接到電話,這也不是她找私家偵探調查你的原因。」簡少鈞語氣很嚴肅,「你不是她的所有物,她不該找偵探也不該不請自來,這是她的錯,與你無關。」
趙嶺抿了抿,故作輕鬆道:「怎麼?你怕我被她PUA?」
「你會嗎?」
還真會……趙嶺更加心虛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後面我知道我無論過得怎麼樣其實她都並不關心,我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拖油瓶,只不過這個瓶子光鮮亮麗一些她會更有面子。」
「我小時候也是想努力表現得好,我以為我表現得好,父親就會誇獎我。」簡少鈞緩緩道,「但是我錯了,我表現得越好,金承業就越鬧騰,他一鬧騰一委屈,父親只會覺得虧欠了他。金承業人前鬧騰耍乖賣慘,人後就會折磨我,他那些狐朋狗友堵著我打是家常便飯的事,甚至他還在隆冬時節把我的被子潑了水拿到外面晾,等到晚上才放回到我的房間。那個被子,凍得跟石板一樣,又冷又硬。後來金夫人去世后,他愈發乖張,甚至在我的碗里下過葯。」
「後來,我學會了藏拙,父親倒是又不滿意了,但是他不滿意金承業滿意了,反倒是讓我過上了幾天的安生日子。」
「高中我去的是寄宿制學校,不過學校會要求把成績給家長簽字,我甚至做過把分數改少的事情。」
趙嶺聽得心酸,強行打趣道:「簡律這分明就是在凡爾賽。」
簡少鈞輕輕一笑,繼續道:「我這個人,很記仇,欠我的總有一天都要還給我。我知道你心軟,但至少不能再被她欺負了去。」
趙嶺這才明白簡少鈞說這麼多是為了什麼,心頭一暖,看了一眼窗外冬日暖陽,心情更是好了幾分:「這不是有簡律當我的合作夥伴嗎?簡律總不會讓我吃虧的。」
「那要是我不在呢?」
「你為什麼會不在?」趙嶺眯起了眼睛,突然就覺得那道陽光刺眼了一些,「你打算違約?還是你找到了另外的合作夥伴?」
簡少鈞無語,可惜這不是六月,屋外飛雪不夠震撼。
「你盼著我違約?」
「那哪能呢。」趙嶺更無辜,明明說不在的人是他,怎麼變成自己盼著他違約了?
兩個人就這麼天南海北的胡侃著,簡少鈞突然問了一個好不搭嘎的問題:「你下午有約人嗎?」
「沒有,怎麼了?」
「那我預約一下趙總的三點以後。」
「現在不就三點了?」沒等趙嶺明白過來簡少鈞的意思,就聽見簡少鈞的聲音離得有些遠了——「我和趙總秘約了今天下午三點,麻煩您跟他說一下。」
趙嶺:「……」這年頭預約都是當場約的嗎?而且,你自己說不就好了?
內心的腹誹還未結束,趙嶺就聽見了座機電話響起,不得不接起電話,聽著那邊前台的彙報,還不得不一本正經道:「是的,麻煩請他上來。不用安排會議室,帶到我辦公室就可以了。」
這個時候手機已經掛斷了,趙嶺忍不住開始在辦公室內踱起了步子,簡少鈞突然來是為什麼?
他記得自從上一次腦中上演了辦公室小劇場后,他就在辦公室放了幾個存貨。
可是放哪裡了呢?
終於等他翻出存貨后,簡少鈞的人也到了,前台貼心地將門關上,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趙嶺清了清嗓子:「你想在哪裡?」再次想起腦海中的小劇場,趙嶺喉頭微動,只覺得有些乾涸。
「什麼在哪裡?」簡少鈞有些不解,「你下午要是沒事的話,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上次圖紙的事兒有眉目了。還有我約了個朋友,說不定能幫你查一查私家偵探的事。」
趙嶺:「……」我褲子都打算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作者有話說:
趙嶺:這不合理……
簡少鈞:趙總覺得怎麼才合理?不如趙總跟我說說合理的做法是?
趙嶺:我們還是去派出所吧,我去自首。為了我不純潔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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