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合作愉快
【不是一夜情，是兩夜。】
看著簡少鈞彷彿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表情，趙嶺嘴角抽了抽：「我能在這份協議再加一個條款嗎？」
簡少鈞頷首：「自然。」
「乙方有權測量甲方的臉皮厚度。」趙嶺翻了個白眼，他就想知道這個人臉皮是有多厚，青天白日之下把這種事情掛在嘴邊，甚至臉都不紅一下。
簡少鈞愣了片刻后突然笑出了聲：「我突然覺得這協議簽得挺值的。」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想保證協議第四條的生活質量，別的你也可以測量一下。」
趙嶺的目光挪到了合同的第四條——
四、甲乙雙方需滿足彼此的生活需求，包括但不限於生理及精神需求。如雙方無明確合意時，一方應當提前三個小時向對方提出書面申請。
趙嶺：「……」他錯了，這個人的臉皮不是臉皮，是防彈玻璃。
「我能問問這三個小時是怎麼精準計算出來的嗎？」趙嶺誠心求教。
「考慮到我們的日常活動範圍及城市擁堵狀況，三個小時是個合理的安排事務以及通勤時間。」
趙嶺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會為了我的……咳、需求，穿越整個城市就為打個炮？」
「我是個有契約精神的人。」簡少鈞不想戳穿他這個穿越整個城市的用句過於羅曼蒂克，「如果你的需求很堅決，我會的。」
趙嶺：「……」聽上去，自己像是個欲求不滿的小妖精。
見趙嶺對著合同發獃，簡少鈞也覺得有些好玩，不過他今天還有別的事：「你可以考慮考慮，我下午有個庭得先走了，晚上給我答覆。」
想起自己今天的工作安排，趙嶺也很頭疼，他有心想跟簡少鈞好好掰扯掰扯，但此刻也沒有時間了，對著起身打算離開的簡少鈞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別忘了上午談判會的法律意見。」
「不會忘，晚上寫。」簡少鈞走到門前腳步一頓，「如果趙秘對於那個項目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親口跟我說。」
親口……
趙嶺莫名就想起昨晚意亂情迷時的唇齒相依，等他意識到自己想到哪裡的時候趕緊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幸好此刻簡少鈞人已經離開了，趙嶺懶得端出人前的架子，癱在沙發上看著手上這紙荒唐的合同，喃喃自語道：「這算是什麼事啊……」
因為和簡少鈞「談私事」，導致趙嶺下午的世界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半用，等他終於忙完了今天的事務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zoe。」
左伊很快出現在門口：「需要給您叫個餐嗎？」
「先不用，這份材料你給公關部送去，然後你讓法務部負責上午談判項目的同事上來一下。」
「好的。」
過了半分鐘左伊又回來了，表情有些古怪：「總秘，需要叫上簡律師一起談嗎？」
趙嶺一愣，他叫法務部的同事就是想先溝通一下那個項目可能存在的法律問題，這樣和簡少鈞聊的時候效率能更高一點，但是左伊怎麼會主動提及簡少鈞？
左伊還沒有在公事上跟上司開玩笑的膽子：「簡律師現在正在會客區。」
腳比腦子更快的做出了反應，趙嶺快步走向會客區，果然簡少鈞坐在會客區的一個黑色沙發上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眉頭時不時微微蹙起，似乎遇上了什麼困擾。但當他感受到趙嶺的目光后，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電腦屏幕移到了趙嶺的臉上，微蹙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忙完了？」
「你，你怎麼會來？」趙嶺磕絆了一下，伸手不打笑面人，簡少鈞看上去是在等自己。
「不是說了晚上談嗎？你不認路，我來接你下班。」
左伊：「……」這是不花錢就能聽到的東西嗎？！
或許是簡少鈞太過理直氣壯，趙嶺根本沒考慮一個一夜情的對象來等自己下班合不合理，看了一眼牆上已經走到八點的大鐘，趙嶺的氣勢不禁弱了下去：「等很久了？」
「還行，剛好下午的庭結束的也晚，路上也有點堵。」
簡少鈞的語氣很溫和，和他看上去冷冽的外表不太一樣，至少此刻他並不打算讓趙嶺對於讓久等的事情產生負罪感。趙嶺忍不住去想，如果換個認識的方式，簡少鈞應該會是個不錯的朋友。
「那你再等一會兒，我回辦公室拿一下電腦。」
趙嶺選擇性忽略了之前想讓法務同事上來溝通的想法，雖然簡少鈞本人也在時溝通起來更直接……但是讓開了一下午庭還沒有吃飯的簡律師直接上崗工作實在是不人道，自認為不是資本家的趙嶺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剝削一個勤勤懇懇的法律顧問。
盯著趙嶺急匆匆的背影，簡少鈞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當他目光重新回到了不知什麼時候滅下來的屏幕，看著屏幕中自己的倒映后，簡少鈞壓了壓自己的唇角，表情之中多了幾分費解，對他自己的費解。
其實不談那份荒唐合同的時候，簡少鈞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趙嶺不算是個特別自來熟的人，但和簡少鈞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很少有過不自在。
除了喝粥的時候，簡少鈞伸手把他蹭到唇邊的米粒給擦掉。
再除了決定晚餐吃什麼的時候，簡少鈞毫不留情否決了他吃重慶火鍋的提議以及落在他腰下那玩味戲謔的目光。
同時簡少鈞還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趙嶺的困惑簡少鈞三言兩語就用直白的語言解釋清楚了，考慮到自己啃法條可能會掉的頭髮，趙嶺由衷的感謝簡少鈞捍衛了自己的頭髮。
項目很快被他們面對面的談妥，敲定了後續進一步的談判方案后，趙嶺意識到有這麼一位能力卓絕的合作夥伴也有一點不好的地方。
比如說，現在才十點半，留給他們討論那份荒唐合同的時間太多了一點！
「你之前是不是沒有好好逛逛我家？」簡少鈞倒是沒提合同，而是提出來讓趙嶺在家裡逛一逛。
簡少鈞家是個大平層，面積不算太誇張，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段，這套房子已經價值千萬。裝修是簡單的黑白灰的調子，一個主卧一個書房，沒有其他多餘的房間，房子看著比實際面積要大許多。
「你當時裝修的時候打掉了幾個房間？」趙嶺很好奇，他很少碰見這樣的裝修方式，大部分人都是要求裝修公司多隔出幾個房間。
「原本是四房，被我改成了兩房。」
「那萬一你以後結……」趙嶺說到這裡來了急剎車，意識到在他們昨晚意亂情迷后問這個問題屬實有些尷尬，「咳，你以前就不考慮有小孩的情況？」
「不考慮。」簡少鈞淡淡地道，「你也不用有這個擔心，我不考慮婚姻，也不考慮孩子。」
「你天生就是彎的？」趙嶺頓時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簡少鈞不答反問：「你呢？」
趙嶺搔了搔下頜，乾脆道：「不知道，我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彼此彼此。」簡少鈞看著陽台外的點點燈光，點了根煙，半晌才道，「跟性取向沒有關係，我不考慮任何情感上的親密關係。」
「包括戀愛？」趙嶺驚訝地眨了眨眼，他雖然不知道簡少鈞為什麼這麼想，但他很意外有人會跟他有類似的想法，雖然他並不像簡少鈞那麼決絕，也沒有這樣的決心，甚至對此心存期待。但趙嶺知道自己的毛病，他永遠沒有勇氣真正踏入一段關係之中。
「包括戀愛。」
「也給我一根。」趙嶺從簡少鈞的煙盒裡取了一根煙，剛咬在唇間想借個火機的時候，就察覺到簡少鈞朝自己湊了過來，那個明明滅滅的紅光與自己的煙一觸即分，升騰起的煙霧模糊了兩個人的視線。
曖昧得讓人心亂意馬。
當煙燃盡，趙嶺放鬆地讓欄杆撐著自己的手肘，低頭看著離他們很遠被寒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樹影：「喝一杯嗎？」
簡少鈞好笑地睨了一眼趙嶺：「教訓還沒吃夠？」
想起昨晚的事故，趙嶺耳根一紅：「意外，純屬意外。」
簡少鈞有一面牆的酒櫃，他為兩人各倒了一小杯威士忌：「別喝多了，明天早上我去北邊，送不了你。」
這話說得像是他不能自己去上班一樣，但畢竟吃人嘴短，早上蹭了人車總不好這時候翻臉不認人。趙嶺主動跟簡少鈞碰了碰杯：「合作愉快。」
「趙秘太盡職了，下次碰見銀總一定得讓他給你漲工資。」簡少鈞打趣道，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氛圍下趙嶺竟然滿腦子都是工作。
「不是指工作。」趙嶺已經喝了半杯酒，歪著頭笑眯眯地又跟簡少鈞碰了一下，「為了昨晚，還有今早，合作愉快。」
酒下了肚，升騰起的是比點煙時更過分的意亂情迷。
又一顆袖扣滾落在地時，趙嶺模模糊糊地想，簽了那份合同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