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尋夫第七天 你害怕我嗎

第54章 尋夫第七天 你害怕我嗎

阮念念不知什麼時候昏睡了過去,再醒來時,發現天已經大亮。

魔界的白天跟人界差不多。

溫跡早就起來了,他只著暗色單衣,慵懶地倚在床邊,如墨的順直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陽光照入,勾勒出他精緻的側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像綴著星光。

連在一起的手銬絲毫未動,可知他無論是起身還是動作,都小心翼翼,害怕吵到她。

溫跡聽到動靜,側過臉,微微一笑,溫聲問:「醒了?」

阮念念伸了個懶腰,眨了眨眼睛:「你睡得好嗎?」

「嗯,很好。」

這當然是假話,他一晚上是幾乎沒合過眼。

至於阮念念能睡過去,是因為他悄悄地給她點了昏睡穴。

至於他,就靜靜地待著,看了一晚上。

阮念念坐了起來,從懷中找出鑰匙,咔嚓一聲給解開了。

溫跡:「怎麼解開了?」

「我呢,當時是怕你再次離我而去的吧,所以才打算用手銬。」

阮念念拉起他的手,「但是,好像不用了。」

她看向溫跡:「不會再拋下我了吧?」

溫跡緩慢地垂下了眼睛,同樣扣緊了她的手:「我保證。」

一對男女在王城中慢慢逛著。

比起阮念念好奇地東看西看,溫跡倒是一臉平靜,雙目沒有任何波瀾,似乎一點也不感興趣。

阮念念仔細觀察了擦肩而過的魔族侍衛,道:「雖然是魔族,但其實都是人類模樣。」

「嗯。」

溫跡輕輕牽著她的手,道:「我讓他們好好掖著原型,免得嚇著你。」

這聽起來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但其實,命令可是這麼說的。

誰敢在面前露出一點魔族的模樣,後果自負。

這後果自負四字,背地裡可把那些魔嚇得不行。

「嚇到我?」

阮念念笑了笑,「像那隻會偷東西的松鼠嗎?」

「他是例外。」

溫跡見到她笑,也跟著揚起唇角。

烏照確實是例外,在魔族中算是擁有強大力量的人物,原型竟是可愛款。

類似舅舅七昀,原型就是長得十分嚇人粘糊的蚌。

阮念念走到一棵樹前,這棵樹長得很高很大,上面結的果竟是愛心狀:「這顆樹看上去有點酷。」

「這叫心樹,上面的每一顆果實都是它的心臟。你仔細看,可以看到它在跳動。」

阮念念嚇了跳,連忙縮了手:「呵、呵呵……厲害了。」

不愧是魔界的樹,都奇奇怪怪的。

溫跡看著她興趣盎然的樣子,半晌,突然低聲問:「念念……你很喜歡這裡么。」

「嗯,還不錯。你呢?」

溫跡眼中沒有笑意,淡淡道:「沒什麼感覺。」

阮念念察覺到了,走到他面前,踮起腳,雙手恰起他的嘴角,扯出個微笑的弧度:「怎麼回事,你這魔尊當的不是很高興。」

溫跡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去吃飯吧。」

阮念念看著溫跡,似乎有什麼心事啊。

看著滿桌的飯菜,阮念念目不暇接:「這、這也太豐盛了吧。」

老實說,阮念念在玄天門呼風喚雨時,都沒吃過如此豐盛的菜。

溫跡只是淺淺夾了兩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特地找人族來做的,我想讓你吃好些。」

以前在煉藥閣,阮念念經常陪溫跡一起吃飯,基本都是清淡簡單的素菜。

溫跡倒是沒什麼,但他知道阮念念也是個吃貨,只是陪著自己受苦而已。

他惦記到了現在。

有了能力后,他想把什麼好的都給她。

「你也多吃些,那時我說的什麼你都忘了?多喝熱水,多吃青菜,多吃有營養的。」

阮念念久違地開始叨念起養生知識。

她夾了一塊肉,遞到他唇邊,「張嘴。」

溫跡笑了笑,應聲咬下,「好。」

身邊伺候的侍從驚訝得下巴都掉了,不為別的,尊主在這女子面前居然這麼溫順。

「不好了,殿下!」

突然,一位侍從匆匆跑了進來,急急忙忙地貼在溫跡耳邊,低聲道了幾句。

「我知道了。」

溫跡頷首。接著沖她輕聲道,「念念,你慢慢吃,我有些事要處理。」

阮念念理解地點頭,沖他一笑,魔族的新王自然是比較忙的,「好,我等你回來。」

「好。」

溫跡離開后,阮念念獨自吃著這豐盛的菜。

沒過一會,一個俊美的少年出現在門口,熟悉的高昂男聲響起,「香人,我勸你還是去看看吧。」

長相俊美,氣質卻莫名地熟悉,非常自信欠打。

阮念念:「你不會是那隻松鼠吧?」

「被認出了!」

「無論變成什麼樣,氣質還是差不多的。」阮念念笑了笑,「對的,你剛才說什麼?」

烏照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據說來了位仙人,是來找人的,我覺得應該跟你有關。」

阮念念拿的饅頭瞬間掉落在桌面。

仙人,不會是雲洵吧!!

阮念念哪還吃得下去,跑了出去。

殿外,一位白衣男子被一群魔圍在了中間,但他表情毫無波瀾,沒有害怕,也沒有生氣。

溫跡冷冷看了他一眼,緩步走了過去,眾魔給他開了條道。

他走到雲洵面前,揚起絲毫無笑意的笑容:「不知仙人違反了三界律法也要來我魔界,是有何天大的急事。」

雲洵淡淡道:「尊主,魯莽闖入,我深表抱歉,但我是來尋人的。」

溫跡眼底冷冷:「尋人?尋誰?本尊或許還可以幫你一找。」

「……多謝。」

雲洵聽不出溫跡的陰陽怪氣,耿直道:「她叫阮念念。」

溫跡的雙目微微睜大,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嗓音變得陰氣森森,「你說,找的是誰?」

雲洵微微蹙起眉,重複了一遍:「阮念念。我在這察覺到了她的氣息,我很擔心。」

溫跡看著他,突然,他意外地認出這仙人,就是那晚和阮念念在一起的同一位。

腦海中突地湧起那晚看到的一切,那晚,他倆看上去頗為親密。是朋友?還是什麼?

不受控制的酸氣和憤怒在心中蔓延開來。

另外他身上的氣息……

溫跡微微眯起眼,眼睛慢慢變得猩紅,他寒聲道:「我竟沒有發現,仙人原型竟是只兔子。」

那晚,阮念念手中抱著的兔子是他。

雲洵目色透露出疑惑,「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么?」

溫跡勾起唇角,不受控制的戾氣從心底泛起:「你和她,是何關係。」

雲洵單手背後,淡淡道:「為何要告知於你,況且,你又是誰,為何來管我和她的關係。」

溫跡眉心的魔紋愈發鮮紅,他漸漸勾起唇角,是非常危險的弧度。

下一秒,便襲了過去。

雲洵見狀,微微一愣,開始接招。

阮念念來到現場時,一黑一白的身影已經打了起來。

她先是對著溫跡喊:「溫跡!!你打他幹什麼!?」

溫跡沒有回她,仍舊以凌厲的掌勢攻擊著,渾身戾氣。

阮念念又看向與他交手的雲洵,招了招手:「雲洵,我在這!」

雲洵瞥了一眼,沉靜的雙目中染上喜意。

「你們打架做什麼,先別打了!!」

雲洵淡淡解釋:「是他突然先出手。」

此時,追到身邊的烏照道:「香人,現在他是什麼也聽不進去的,他入魔后,這個階段就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看啊,他又是受什麼刺激了。」

受刺激了?

阮念念看向溫跡,他面色蒼白,唇角含笑,眼尾泛紅,似乎沉浸在一個危險瘋狂的殺戮狀態中。

這大概就是狂化狀態吧。(沉思

兩人打的倒是不相上下。

阮念念:「那咋辦!不能讓他們繼續這麼打吧!?」

烏照沉思道:「唔,燒香祈禱吧,等他發泄夠了,就清醒了。」

阮念念:???

阮念念咬咬牙,勇敢地沖了上去。

雖然緊急買了件刀槍不入防彈衣,穿在身上。

【刀槍不入防彈衣:字面意思,就是刀槍不入。】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特像個頂著槍林彈雨前進的英勇人士。

烏照震驚:「喂,香人——!」

阮念念撲進他的懷中,抱住他的腰,大喊道:「溫跡你清醒一點!別打了!!」

雙目猩紅的溫跡停下了動作,頓了頓,緩緩垂下眼皮,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手正蓄力,慢慢撫上她的脖頸。

半晌,他低笑,道:「你是誰,也要來阻撓我嗎?」

雲洵怔住,表情變得嚴肅:「……住手!」

要命,這人殺瘋了,這人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阮念念咬了咬牙,踮起腳,對準他蒼白的唇,尖牙用力咬下。

四周出現了寂靜的氣氛。

砰的一聲,有位俊美的少年變回了松鼠原型,兩爪遮住了雙眼:「少、少魔不宜!」

疼痛的刺激下,沉浸殺戮的雙目慢慢變得清醒,眼中浮上迷茫。

阮念念褪了下來,看著溫跡的薄唇被咬出了血,她心中有一絲痛快,她用手扯了扯溫跡的臉頰,沖他一笑。

「我是念念,不是別人啊。」

「念念……」

溫跡認出了她,蹙起眉,低聲道。

身子晃了晃,軟軟地朝她身上倒去。

「哎、哎。」

房中出現了令人驚異的景象。

剛才打得如火如荼的兩人,一人倒下,另一人正給他診療。

阮念念:「雲洵,他怎麼樣?」

雲洵看了眼她臉上的擔憂,移開了眼神,淡淡道:「他本身體質偏差,又以人類之軀墮魔,已是艱難。現下他未完全修鍊完魔功,受了刺激,出現被魔血控制的瘋狂弒殺情況,很正常。」

「別再讓他受刺激,休息一會就好。」

烏照瘋狂感謝:「謝謝仙人。」

雲洵輕微頷首,瞥向阮念念,道:「談一會。」

阮念念點頭:「嗯,好。」

阮念念跟著雲洵走到外邊,就忍不住擔憂道:「雲洵,你怎麼違反律規跑進來了!你不怕被追究嗎?」

「那種事情我不在意。」

雲洵嘴角扯出了淡淡的弧度:「我擔心你有危險,不過你看上去過得不錯。」

阮念念無奈道:「嗯確實,不用擔心我,我過得還挺好的。」

雲洵注視著她眼中的笑意,半晌,才問道:「要找的人,就是他?」

「嗯,是。」

「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啊,不知道,但就是想陪著他。」

阮念念撓撓頭,「爭取讓他多活久一點吧。」

「原來這樣。」

雲洵垂下眼睛,扯了扯嘴角,弧度暗含失落,「看你過得不錯就好,那我也要……」

「香人,香人!」

突然,烏照跑了出來,「他好像要醒啦!正叫著你的名字呢。」

阮念念目露驚喜,跑回房中:「我去看看。」

烏照和雲洵對上眼,兩人獃滯地對視了一眼。

烏照想著人家還幫忙診脈了呢,就問:「呃……仙人,晚飯時間,要一起吃個飯不。」

雲洵看著阮念念的身影,想了想,道:「可以,叨擾了。」

阮念念進到房裡。

溫跡已坐了起來,長發披散著,看上去有些孤寂的意味,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跡……唔!」

她坐到床邊,就被握住了手腕,拉到了面前,被迫對上一雙猩紅的雙眼。

那雙猩紅的雙眼少了瘋狂,只餘下難以理解的複雜和糾結。

「怎麼了?」

溫跡沉默地看了她很久,聲音低啞道:「抱歉,今日的話,我想食言了。」

「什麼?」

他笑了笑,嗓音暗含無力:「你回人界吧。」

阮念念震驚道:「為什麼?」

溫跡扣緊了她的手腕,臉色悵然:「你也看到了,我發起狂是那般可怕的模樣,簡直像個惡種一樣。」

阮念念抿了抿唇,緩聲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呵。」

溫跡忽而露出嘲諷的笑容,冰涼的手指慢慢撫上她的臉頰,「不是本意?那一刻,我是真想殺了他,你信嗎?」

阮念念道:「可、可你最後還是沒有動手。」

溫跡盯著她:「那是因為你來了。」

阮念念慢慢將他握著手腕的手撥掉,雙手拉起他的手,說:「所以啊,沒有我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呢。」

砰地一下,她被溫跡壓倒在床上。

溫跡撐在她的身上,壓低著聲音,雙目流露痛苦,咬牙道:「……你不怕有一天我會失去控制要殺掉你嗎?!若是這樣的事發生,我會想殺了自己…」

阮念念總算知道圍繞在他身邊的失落和沮喪是怎麼回事,是怕無法控制自己,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他深深厭惡著現在的自己。

「我知道你的痛苦……」

看著陷入痛苦的溫跡,阮念念心中升起酸意,伸出雙臂,攬過他的脖頸,將他帶到了自己懷裡。

「知道真相那日,你也想殺掉我,但最後你也收了手,我相信你不會對我動手的。雲洵和烏照都說了,只要你能控制住魔血,就不會情緒失控了。」

阮念念慢慢撫摸著他的背,感受著他的氣息穩定下來。

溫跡靜靜地躺了一會,久久道,聲音低啞:「……有一夜,我發瘋殺掉了很多的人。」

這件大流血事件,連阮念念都聽說過。

她道:「我知道,你很討厭這種事,以後我們不要做就好。能告訴我你下午為什麼突然失控了嗎?」

溫跡撐起身子,目光沉沉,笑容疲憊:「上一次,我看到你和他一起,這次再見時,就無法控制住。」

「你看到我?什麼時候?」

溫跡簡單兩句將那夜在小巷看到的事說了。

阮念念思忖了會,驚道,「我知道了,你難道是…吃醋了……!?」

溫跡:「吃醋?」

阮念念給他解釋:「就是看到我與別人在一起,你會心生酸楚。」

溫跡頓了頓,他緩緩道:「我確實,無法容忍你眼中有別人。」

喜歡的人為自己吃醋是什麼感受?

當然是高興啊。

阮念念心下明了,彎起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溫跡不明所以,靠了過來,「什麼。」

唇上落下一片柔軟。

是猝不及防地一吻。

他愣了愣,對上她目光閃閃的雙眼,接著,聽到了這世上最動聽的一句話。

「不用再吃醋了,我是你的。」

溫跡頓了頓,眸光瞬間捲起一陣波瀾,他道,「我…當真了。」

「本來就是真的。」

阮念念抓著他的手,道:「並且,若是你把我趕走,我可能也會發瘋。」

「然後,瘋掉的我就在大街上大喊大叫說魔尊欺騙了我的感情,讓你的名聲俱毀,可怕嗎。」

溫跡知道了她在逗他開心,淡淡笑了笑,「嗯,好可怕。」

她滿懷期待地問:「那,還趕嗎?」

溫跡抬眸,輕聲問她:「你……真的不怕我?」

他墮魔以來,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她厭惡,被討厭,但僅僅是在乎她的想法而已,其他人他無所謂。

「嗯。」

阮念念扣緊了他的手,「不怕,離開你才是我最害怕的事。」

溫跡看著她目光中的真摯,終於釋懷,彎唇,露出滿足動人的笑意,半晌他答道:「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

「你長那麼好看,性格又溫柔,根本讓人怕不起來啦,我怕七昀也不會怕你。」

阮念念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本意是安慰他,誰知卻激了他的自尊心。

這話可讓他不高興了。「七昀?」

「嗯,就是一個吸血鬼。」阮念念神采飛揚道,「其實雲洵一開始出場時也挺嚇人的,我還一度以為他是…」

她眉飛色舞道,卻沒注意旁人早已變了顏色。

「我可比他們可怕多了。」

下一秒,她突然被壓到了牆邊,男子傾身,道:「…這樣也不會怕嗎?」

阮念念輕哼一聲,不就是要親嗎?

「小樣,不怕!」

溫跡輕輕咬上她的耳垂,啞聲道:「不怕?那這樣呢。」

有些癢,阮念念別過臉:「不、不怕。」

長臂摟上細腰,他慢條斯理地扯開她的衣衫帶子。

「我發起狂來,可比這可怕十倍,你果真不怕?」

到底在比什麼啊!!

阮念念自暴自棄了,自己刷的一下脫掉了外衣,道:「哎呀!不就是些十八禁的內容嗎!你要來就來吧!啊,強取豪奪是不是,小黑屋是不是,都是成年了人誰害怕你……!」

以魔法對抗魔法,效果非常管用。

於是她滿意地看到溫跡的笑意固定在嘴角,整個人難得露出了無所適從的表情。

溫跡喉頭上下滾了滾,他低頭拾起她的衣服,給她披好,垂下眼睛道:「…我去喝水。」

咦,這招,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阮念念拉長了音:「唔哦,你害羞了是不是,你輸了哦。」

溫跡站了起來,側身瞥了她一眼,聲音低啞。

「再惹我,後果自負。」

他唇角逸出一道笑意,含著滿滿的警告。

「現在可是白天,念念。」

阮念念一下噎住。

這危險的感覺,好傢夥,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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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攻略一隻病弱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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