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蒲公英散結茶」
阮卿卿完全沒想到屋內的女人竟是念念,她努力維持著唇角的笑容,走近了些,柔聲問:「妹妹,怎麼會在這裡?是生病了嗎?」
阮念念不想讓女主誤會:「就是遊船賞雪時,不小心落水了。」
說完后她還看了眼秦無風,若有若無地強調,「是吧,秦公子可以作證,沒有其他的原因。」
秦無風指尖顫了顫,他眸色一沉,垂下眼帘。
而這在阮卿卿的視角,就變成妹妹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果然沒錯,那個人說的果然沒錯。
阮卿卿眸色一沉。
這件事也對上了。
念念果然趁她去萬劍宗的時候,對秦無風下手了。
設計掉入水中,讓秦無風內疚,這可是她慣用的手段了。
阮卿卿快步走近了些:「落水?你沒事吧,念念。」
「沒事。」
阮卿卿橫在了他們之間,拉起她的手,一臉擔憂地皺眉道:「怎麼會不小心落水呢?好奇怪,那船為了防止人落水,特地加高了欄杆高度……」
阮念念臉上一陣尷尬。
這話不僅秦無風,連遲鈍如阮念念都聽懂了。
這話裡有話的,大概是暗指她是故意落水。
若是秦無風不知道阮念念的真實落水原因,怕是會因為這句無意的話而心生懷疑。
阮念念只好求助地看向秦無風:「就是不小心……崴到……就哧溜一下,對吧?」
秦無風點點頭:「……確是不小心。」
阮卿卿彎唇一笑,意有所指:「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果然秦無風被矇騙了,等她找到機會,她會把一切都揪出來。
這話平常聽著還好,現在聽著怎麼略微刺耳。
秦無風皺起眉,沉聲道:「卿卿,路途顛簸,你先去休息吧。」
「好呀。」
阮卿卿不動聲色地笑著:「對了,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我們走吧。」
見兩人就要走了,阮念念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笑著送客:「姐姐、秦公子再見!」
秦無風聽到阮念念興緻高昂的道別,面色微沉,他轉頭對阮卿卿道:「好,我等會就去。」
「那我在外面等你。」
阮卿卿看到秦無風仍在原地,臉色閃過一瞬間的難看。
她又對阮念念軟聲道:「念念,我有機會再來看你,爹爹若是知道你落水,怕是擔心得不得了。」
阮念念頗感無語。
整個玄天門都知道阮爹不寵愛這位二小姐,阮卿卿此刻無意提起這句話,若是原身,聽了這話估計心中會被刺上一刀。
阮卿卿施施然離開后,阮念念看著面前的秦無風,道:「秦公子是還有事……?」
英氣的雙眸看向她,秦無風低沉著道:「是我的錯覺么?剛才阮小姐百般與我撇清關係。」
「沒那麼嚴重,我只是不想讓卿卿誤會。」
「誤會?我和她只是好友罷了。」
秦無風有些莫名其妙,他頓了頓,才略帶怨氣道:「縱使是我誤會了阮小姐的用意,也不必對我棄之敝履吧?」
話音剛落,秦無風眼中突然閃過一副景象。
那時的自己對阮念念無比嫌惡。那她,是否如同今天的自己一樣,心中感到難受?
秦無風慢慢蜷起拳頭,賭氣般地說:「阮小姐是……厭惡在下么?」
阮念念瞪大眼睛,她完全沒跟上秦無風的腦迴路。
「你想多……」
她剛想出聲否認,就被秦無風打斷了。
「既然如此,阮小姐好好休息就是,秦某不再打擾。」
秦無風甩袖,轉身。
不知是秦無風的高傲的自尊,還是他內心其實害怕得到答案,他甩下狠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我沒有,等……」
系統及時回饋:【叮——你有好感度降低:-3。】
【宿主,你要注意下哦,我們的好感度餘額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就只能扣生命值了。】
阮念念:=口=
這就是薅羊毛被反噬的結果嗎?
阮卿卿正信步在花從中,半晌,她停在一棵梅花樹旁,如蔥白的指尖摘下一株梅花。
她懶懶地轉動這株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身邊跟著的是梅雪,她正小聲說道:「那天,我見到秦公子抱回這位姑娘,他也是渾身濕漉漉地回來,有些魂不守舍的,還是我提醒了好幾遍,秦公子才去換的。」
梅雪說這話時,有點小小地驕傲。
「無風也下水了。」
阮卿卿抓住了要點,皺起眉,果然劇情就是秦無風下水去救了她。
很早之前,阮卿卿就一直在做一個夢,夢中一直有個人給她講故事。
她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那人的聲音雌雄莫辨,不帶一絲感情地給她講故事。
故事裡的她是主角,會和劍修天才秦無風結為良配,是修仙界有名的神仙眷侶。
但是她的妹妹阮念念一直打算破壞著一切,不僅計劃廢掉她的武功,還毒殺她未出生的孩子。
阮卿卿聽到這段故事時,痛心無比。
不管是不是真的,從那日起,她便相信了這個故事就在預示著自己的未來,因為等事情真正發生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故而,她一邊順應故事的發展,一邊消除故事中會對她產生威脅的人物。
雖然她對秦無風沒有感情,但她太憧憬故事裡耀眼的自己。
她想成為那樣的存在。
而自己的人生正如故事中那般發展,所以,她接下來必須要對付的是——
梅雪憤憤不平:「這是秦公子君子風度,被人遭了道。」
「看來無風對她很是上心,那我又是……」
阮卿卿垂眸,手帕掩嘴,表情可憐得不行。
「小姐你別難過,你可是金枝玉葉,她算什麼?」
梅雪埋怨著,「渾身上下連個鐲子玉飾都沒有的窮酸野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阮卿卿問:「沒有飾物?」
奇怪,阮念念什麼時候這麼樸素了。
梅雪道:「那可不,我和竹雲給她換衣服時,只發現了一個木盒子,其他飾物概概沒有。」
「是什麼木盒子呀?」
「噢,就是普通的木盒子,我偷偷打開看了,就一藍白色的瓷瓶,這也能這麼寶貴,昏迷時一直抱著呢。」
阮卿卿皺起眉,木盒子和藍白色瓷瓶,她沒在故事中聽到過呀。
對於超齣劇情外的事情,她十分謹慎。
「梅雪,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阮卿卿合起雙手,輕輕道。
「小姐你吩咐就好!」
夜深,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從房檐落下,慢慢推開了阮念念的房間。
他一身白衣,襯著銀色月光,仿若下凡的仙君。
來到阮念念的床前,男子腳步停駐。
雙眸細細打量著床上陷入沉睡的女子,直到看到她均勻起伏的呼吸和微紅的臉頰,他的眉眼展開了些。
他慢條斯理地坐到了床邊,垂眸。
生死未卜。
他昨天聽到這話后,竟動用了他在玄天門的眼線,找到了這位落水女子,另外確認了消息,她確是為取得長生丸而跳水的。
他不知道怎麼描述那一瞬間的心情,只覺得心跳都與平日不同。
溫跡低喃:「……這是失約的原因么。」
「若是因為這個。」
他彎起唇,溫柔一笑:「是可以原諒的理由。」
阮念念發燒未退,她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手正好觸到了溫跡的手。
溫跡的手冰涼得不行,導致阮念念誤以為這是條濕冷的毛巾,覺得冰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下一秒,她雙手抓起這條『冷毛巾』,用發燙的臉頰蹭了上去。
溫跡身子一僵,蒼白的薄唇抿起,低眸去看正在蹭自己掌心的女子。
月色安靜地灑在她的臉上,像只可愛的小寵物。
鬼使神差地,他曲起修長的手指,用指腹慢慢摩挲了她的臉頰。
動作如月光溫柔。
阮念念似乎被弄癢了,嗚咽了一下,雙手狠狠抓住這條不安分的冷毛巾。
被抓住了。
溫跡眨了眨眼睛,隨後挽起笑容。
掌心上傳來的溫暖火熱。
阮念念抱著手睡沉了,溫跡靠在床邊,任由她拉著,順直的長發落到胸前,他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不一會,阮念念似乎覺得這條毛巾被烤燙了,眉頭一皺,甩手一丟。
溫跡愣了愣,視線落到掌心上,低笑道:「利用完就捨棄了么,年姑娘。」
「渴……好渴。」
阮念念當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她皺起眉頭,有點煩躁。
水。
溫跡起身給阮念念倒了杯水,接著一手掐起她的臉頰,將水倒入口中。
動作比起他本身的溫柔作派,可是粗暴多了。
但他在煉藥閣時,別人都是這麼喂他葯的,他也沒覺得不對。
「咳、咳咳……!」
突如其來被灌了一大口水,阮念念劇烈地咳嗽,之後再想掐她的臉頰,她躲著,扭過頭不喝了。
溫跡迷茫地看了看自己手中剩餘一半的水,眉頭輕輕皺起。
突然,他想起那夜,她是怎麼給自己喂葯的。
是不是……可以用那種方法?
他俯下身,長發隨之像瀑布傾下,像那夜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渡著水。
阮念念逐漸平靜下來,似乎又睡沉,也不喊渴了。
突然,門外有人輕步接近。
溫跡眼神一凜,施展輕功,落到房檐之上。
來人一身侍女服,是梅雪。
梅雪偷偷摸摸地跑到房中,先是觀察了下阮念念。
「果然這藥效不錯……」
她低喃道,確認睡得很熟后,梅雪開始翻箱倒櫃,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不一會,她翻出了個木盒子,拿著它跑了出去。
溫跡虛眸,淡然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