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三道菜被端出來，一盤辣椒炒肉青紅椒相間，油燜春筍如蔥指般根根分明，淋上湯汁，一看就十分入味。清炒白菜不軟不爛，盛在盤中白玉碧綠，看起來脆生生的。
光看這三道菜的外觀和色彩搭配，便讓人食慾大增。
顧錦棠用筷子還不太熟練，找來個勺子舀一口辣椒和炒肉。爆炒后的五花肉透明微焦，泛著金黃的油光，一口咬下去，熱燙的油脂在齒間滋開，舌尖感受到濃郁的辣味和肉香。連著的一點豬皮q彈粘牙，五花肉肥瘦相間很有嚼勁，讓人格外想來碗大白米飯。
雖然豬肉缺少一些靈氣滋養后的美味力量，吃起來還是不盡人意，但也比中午那餐好得多。
再加上他有點餓，這一餐吃起來竟也感受到一點美食的魅力，總算是能吃飽一頓了。
廚娘忙不迭盛來一碗米飯，聞著極為濃郁的炒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辣椒的味道有些許嗆人，但也極大地刺激著人的食慾，讓她腹中一陣飢餓。
真沒想到，小少爺不僅能下廚，還能做的這麼香……
要說這幾個菜難度不大，甚至可以說粗糙，放在平時，絕對上不得顧家的餐桌。
哪怕一棵白菜，也得用雞湯來煨，乾貝鮑魚吊湯，才算配得上他們有錢人的身份。然而小少爺就是簡簡單單炒幾下，卻把她從前精心製作的菜肴都比下去。
換做是她，自認把家常菜做不出這份誘人香味。
小少爺平日里看著不顯山不露水，沒成想是個內秀的，有這樣好的廚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顧錦棠打了米飯，和菜一起端去外面吃。初次做飯份量弄得多了，便取雙乾淨的筷子單獨撥一份到盤子里，留給打下手的廚娘。
「以後我的飯菜自己做。」顧錦棠深知改善生活還得自己動手，「每天的食材幫我留一份，辛苦了。」
廚娘沒想到能有她一份，很是驚喜，又有點小心翼翼：「好的。有什麼您愛吃的菜，需要注意給您留下嗎？」
對於廚藝高超的小少爺，她不自覺便帶上點尊敬。
顧錦棠感受到這細微的變化，並未特別在意，笑了下道：「不用了。」
給廚娘留一份，本來也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廚藝，好方便以後過來做飯，她能配合最好。
顧錦棠走後，廚娘終於有機會嘗一口他做的菜，心情十分複雜。從前她以為自己十幾年的廚藝足夠精湛，現在卻不敢這麼想了……
廚娘本想好好品嘗，再學習揣摩一下如何做的這樣好吃，不巧中途女傭有事來找，於是先罩起來放到一邊。
……
她剛離開，廚房裡又進來一個人。
顧鈺是聞著香味一路找來的，年輕人運動量大，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耗得差不多，這會兒正餓著。
他本來要去餐廳，聽說西廚把晚餐做的很豐盛，誰知道路過中廚這邊被一陣濃烈嗆人的香辣味勾引，不由自主便想來看看，今晚中廚做什麼好吃的？
進來才發現廚房裡沒人，鍋也是空的，不像是準備了晚餐的樣子。好在他鼻子靈，順著那縷特殊的香味找到源頭，發現蓋子下的辣椒炒肉！
一打開蓋子，熱氣和誘人的濃香撲鼻而來，幾乎讓他瞬間口水泛濫。
看盤子里的肉似乎沒被人動過，他也顧不上矜持，樂顛顛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又薄又燙的肉片進入口中，先是鼻間竄入小米辣的香辣味，其次才感受到口感濃郁的肉汁在口中沖刷。顧不得燙，他趕緊嚼了兩下，肉片有些嚼勁，但在大火爆炒下鮮嫩極了，鎖住豐沛的汁水，咬動時便席捲口腔。
隨後小米辣的辣味便從舌尖蔓延，和著五花肉一起刺激味蕾，讓他胃口大開，飢餓感瞬間席捲而來。
顧鈺情不自禁舔了舔沾上油光的唇，一筷又一筷往嘴裡送肉，簡直停不下來。
唔，筍和白菜也好吃。
春筍鮮咸中帶著一絲甘甜，口感爽嫩。吃兩下重口味的，再來一口清清爽爽的白菜，白菜因水分多而嚼起來咔哧咔哧作響……
一大盤菜被他吃得精光，只剩盤底一汪油湯，他還意猶未盡用辣椒油拌米飯吃。
天哪，怎麼會這麼好吃！
顧鈺辣的臉頰發燙，只覺得今天見識到中廚的最高水平，吃完一本滿足。跟一盤熱辣的爆炒五花肉相比，坐在餐廳里啃麵包的哥哥們傻透了！
吃飽后，顧鈺懶洋洋地腆著肚子來到餐廳，對一桌子豐盛的西餐意興闌珊。
桌上幾人對視一眼，不知道他抽什麼風。二哥顧鐸斯問他：「幹什麼？你也不吃？」
這個「也」字針對誰，在座的人心裡都清楚。
「我吃過了。」顧鈺就等著他們問呢，立馬露出得意的笑，「跟你們說，剛我在中廚吃了一盤炒肉，還有筍，特別好吃！」
不知道是誰笑一聲：「嗤！」
其他幾人就一起都笑了，顧鈴玲還打趣他：「你是太餓了吧？給你個餅都是人間美味。」
「我們又不是沒吃過，就一般般。」
「就是，饞誰呢。」
顧鐸斯也嫌棄他：「一盤炒肉把你美成這樣，說出去丟人。」
「……」
顧鈺很鬱悶，是真的跟以往不一樣的好吃啊！奈何大家都不信。
……
第二天上午，陽光正好。
「哎！少爺您放著別動，我來！」園丁崔叔急忙放下手裡的剪子，跑過來幫忙。
顧錦棠把一盆一人高的石榴挪到陽光下，盆栽頗重，園丁本以為他力氣小搬不動，不想他神色挺輕鬆的。
園丁詫異一下，老實道：「這種活又臟又累，您要往屋裡搬什麼跟我們說就行，我給您挑盆好看的。」
如今才三月，離石榴開花還早，一樹綠也沒什麼看頭，小少爺對花草不太在行呢。
顧錦棠只把盆搬離蔭處就不動了，拍拍手上的泥土，挑起眉：「誰說我屋裡要了。」
石榴怎麼能擺家裡？對風水多不好！
不過果子能吃這點，還是挺不錯的。
「我看它喜歡陽光，把它搬出來晒晒太陽，不然今年結的果子酸澀。」他對能吃的東西一向上心。
園丁恍然大悟，撓頭道：「哎呀，最近要打理的花草多，我還真是給忘了。這花蕾冒出來，再不多曬太陽將來要影響開花結果。」
本以為小少爺平白給他添亂，結果反而幫了他忙，叫他怪不好意思。
不過小少爺怎麼懂這些花花草草？
園丁方才瞧他這裡看看，那裡動動，還當他是新奇，沒想到他對植物有點了解，態度里頓時多出幾分熱絡。
接下來顧錦棠問什麼，他也是很熱情地解答，兩人還能時不時探討一下哪些花該怎麼種才好活。
顧錦棠也從他這裡了解到，顧家建在山頂的這座莊園有九千多平，包括屋后那一大片草坪和後面的小山。除了居住的主宅，基本都是花園。
在顧錦棠眼裡，那就是一大片可以種植的土地……
「那家裡有種菜嗎？」顧錦棠忍不住問。
「種菜？」園丁有些困惑，摸著頭哈哈笑道，「那肯定是不種的，廚房的菜有人專程採購，哪裡需要我們自己種呢。」
再說，這樣的豪宅寸土寸金，怎麼可能浪費在種菜上。
小少爺到底年輕不知事，才會有這樣的疑問啊，難怪玩不過他的幾個哥哥，嘖。
園丁說：「您要是想過過種植的癮，倒也不難啊。」
畢竟是華夏人么，誰生下來還沒帶點種菜的基因呢。反正小少爺也就是一時興起，又不是真要像農民一樣種地，所以還是好說的。
顧錦棠聞言露出微笑，想吃菜還得自己種，他昨晚就想明白了。
再加上今天往花園裡走一遭，看到各種植物欣欣向榮，枝繁葉茂，心裡湧起一陣陣激動，很想把這些地皮都替換成一棵棵新鮮水靈的大蔬菜。
那樣就吃穿不愁，坐擁糧山了……
還是可循環利用的。
顧錦棠心裡別提有多渴望，園丁這話正說到他的心坎里，立馬勾起他的興趣。
「要怎麼樣不難？」顧錦棠興緻勃勃。說是自家的地盤，但怎麼說服上頭做主的家長？
園丁崔叔隨手往旁邊一指：「喏，花盆多著呢！」
「這些盆兒少爺你隨便用！」
「五六個盆兒，種的菜夠吃好幾頓呢！」
顧錦棠：「……」
我謝謝了。
然而還能怎麼樣，他目前不確定種出來的菜品質如何，用幾個花盆試試手倒是不錯。
這樣一想，用花盆反而更合適。顧錦棠也不磨蹭，跟園丁往花盆裡裝土，又向他要了一些菜種。
種植前先把土澆透，那土是上好的黑色土壤，澆水后很肥沃。再把浸泡后的菜種撒播進去，一盆不用太多，免得發苗後過密而養分不夠。
最後再薄薄澆一點水，這樣過不了兩天，盆里的種子就該發芽了。
顧錦棠澆水全憑感覺，信手拈來一樣的隨意，卻叫崔叔這個專業人士挑不出一點錯。
園丁崔叔笑呵呵道：「這些菠菜種子放得有些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種出來。」
在他心裡，少爺種菜無非是體驗生活，想必這興趣也是風一樣來的快，去的快，是沒有什麼耐心春種秋收的，於是給他的是速生菜種子。
三十天收穫大菠菜啦，種過的都說好過癮！
一天一個變化，那才叫有成就感么，他懂哈哈。就是這個速生菜，它口感不是那麼好，誰又知道少爺能不能堅持到收菜那天呢。
這些想法在他心裡很快過去。
顧錦棠也笑了笑：「可以的。」他能感受到種子里的生氣。
別看他一派輕鬆，實際上他種起菜來很認真。播種完，顧錦棠還仔細地對著太陽和日子掐算，給那幾個盆找了個溫度、濕度俱佳的風水寶地。
園丁疑惑不解。
顧錦棠搬得賣力：「這地方好讓菜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
剛想感嘆少爺踏實靠譜的園丁，頭上緩緩冒出問號：「？？？」
……
又過了兩天。
這兩天顧錦棠一心撲在種菜上，種子如期發芽，冒出來的兩片綠葉細長嫩綠。數一數，發芽率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