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對於林灼能吃肉這件事,阿比斯的接受度比弗雷要高。

因為他還記得,林灼的背脊上長著龍鱗。

早餐結束后,阿比斯發現離開大廳的林灼似乎變得有些不高興。

他很在意,卻又不得不在巴德爾的催促下將身體交出去,讓巴德爾通過圖書館的傳送陣回教會上課。

巴德爾在教會接受一對一教育,上課的地方永遠都是一間教室、一套桌椅,給他上課的老師也基本都是在光明教內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那些大人物在外都是打個噴嚏都能讓整個阿斯加德抖三抖的存在,可對待巴德爾,他們恭敬至極,並統一稱呼巴德爾為「殿下」。

快要臨近中午的時候,巴德爾又馬不停蹄從教會趕回學校,因為在學校里還有節劍術課等著他。

負責劍術課的老師是位家喻戶曉的騎士,游吟詩人口中的他熱情勇敢,經歷過許多奇幻的冒險。但要巴德爾說,這位老師與其說是熱情勇敢,不如說是神經粗大沒腦子,還特別喜歡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眼下,巴德爾趕去對戰室才知道今天的劍術課被臨時安排在了戶外,理由是那位熱情勇敢的騎士大人覺得今天天氣好,待在室內是一種浪費。

「抱歉,我遲到了。」巴德爾一臉真誠地向老師同學們道歉,換來同學們對他的寬容,和對劍術老師的討伐——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要不是老師臨時換地方上課,你本根不會遲到。」

「就是,老師你下回換地方能不能提前說,我剛剛也差點跑錯地方。」

「還不如在教室呢,外面曬死了。」

……

因為劍術老師的不著調,他們班的劍術課氣氛一向輕鬆,在同學們七嘴八舌地偏袒下,老師也不好按遲到來懲罰巴德爾,於是巴德爾遲到一事就這麼被輕輕放下。

課程開始,老師先是花了十幾分鐘分享自己在地底熔岩城的冒險,講述自己是如何對付侏儒們製造的傀儡兵,並以此為例子教了他們幾招劍式,然後就讓他們兩兩一組進行練習。

巴德爾分到了和他同班的伊露麗,兩人輪流攻守練習幾輪后,巴德爾發現了伊露麗的心不在意,他主動停下,問伊露麗怎麼了。

「很抱歉,我……」伊露麗不知道怎麼解釋,視線不由自主地朝不遠處的連接橋看去。

那是一座連接城堡與圖書館的連接橋,巴德爾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連接橋上的林灼。

林灼站在護欄邊,面朝著他們,像是在看誰,又或者在找誰。

「她心情不好,你別去煩她。」阿比斯對巴德爾說。

巴德爾才不在乎林灼的心情,他轉頭問伊露麗:「弗雷的事情我略有耳聞,需要我幫忙嗎?」

「什麼?」伊露麗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不用,林灼老師大概是要去圖書館,等下課之後我去圖書館找她就好。」

巴德爾:「可她要是進了禁書區,你就沒法找到她了。」

伊露麗:「你怎麼知道她會進禁書區?」

巴德爾撒謊不眨眼:「我在圖書館見過她,她每次都是進禁書區,從不在公共閱讀區停留。」

伊露麗聽了果然有些猶豫:「那你打算怎麼幫我?」

她不想太過麻煩巴德爾:「只要讓我和她說說話就好,我會想辦法拜託她去見見弗雷。」

巴德爾收下伊露麗的委託,走向他們那位熱情勇敢的劍術老師。

和伊露麗同班的阿達拉就在邊上,身為人魚要她在太陽下練習劍術簡直就是在為難她,所以她跟和她組隊的同學獲得了撐傘休息的權利。巴德爾離開后,阿達拉問伊露麗:「你不是和弗雷吵架了嗎?」

伊露麗:「兩碼事,我和他吵架,不代表我不在意他。」

阿達拉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毫無起伏:「愛情真奇妙。」

……

高懸的聯絡橋上,林灼頂著大太陽,視線隔著灰色鏡片在底下找人。

林灼骨子裡是有點叛逆在的,明明進入學校之前她就已經決定,不會主動去找她那還在學校讀書的養母莉莉絲,因為她無法保證自己在見到學生時代的莉莉絲后,會不會做出什麼糟糕的舉動,嚇到對方。

起初不願去大廳用餐,也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

可當她早上去大廳吃早餐,全程都沒能遇見莉莉絲后,她那股叛逆的勁兒一下就上來了。

命運越是不讓她見莉莉絲,她越是想要見一見她。

她都已經和她分離兩年了,一個女兒想要見她的媽媽,這能有什麼錯?

可她真的能忍住自己,不讓莉莉絲害怕她嗎?萬一莉莉絲對她產生恐懼,影響未來不再收養她怎麼辦?

兩種想法撕扯的結果,就是林灼根本無法靜下心修改魔法陣,於是她借口找書溜達出辦公室,在聯絡橋上看到了伊露麗。

當然重點不是伊露麗,而是她記得,伊露麗·恩布拉和她的養母莉莉絲是同班同學。

林灼這輩子看伊露麗最順眼的時刻恐怕就是當下了。

她停下腳步在聯絡橋上尋找莉莉絲,可奇怪的是,到處都沒有莉莉絲的身影。

莉莉絲去哪了?

林灼自早餐結束后就不太好的心情變的越發不妙。

就在這時,林灼發現下頭的劍術老師在喊她,還朝她揮了揮手,還示意她過去。

林灼看見巴德爾就在劍術老師身旁,但她沒在意,她一手撐著聯絡橋的護欄,直接從高空中跳了下來。

不少學生因為劍術老師而看向林灼,他們目睹林灼一躍而下,一同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跳下聯絡橋的林灼如折斷翅膀的鳥兒極速下落,快要到地面時,自下而上的風托住了她,盪開的氣流揚起了草地上的細塵,最後輕柔地將她放在地上。

「這可比走樓梯慢慢下來快多了。」神經大條的劍術老師非但沒有提醒學生不要隨意模仿,還當眾表達了對此的羨慕。

——他劍術絕倫,可惜並不精通魔法,註定無法像林灼一樣用跳樓的方式來下樓。

巴德爾一臉無奈:「老師……」

劍術老師這才反應過來,改口道:「我是說,同學們可千萬不要輕易嘗試,會把脖子摔斷的。」

學生們從震驚中回過神,吶吶道:「我們才不敢好嗎。」

也有學生表示:「老師你剛剛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林灼沒管他們有多熱鬧,徑直走向劍術老師,問:「什麼事?」

劍術老師:「是這樣,我們在進行分組練習,但是少了個人,能拜託你臨時來湊個數嗎?」

「少了個人?」林灼環顧周圍,學生們都是兩兩一組,「少了誰?」

劍術老師:「沒有少誰,這個班的人數是單數,所以每次對戰練習都會有一人落單,如果你能來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林灼環顧的視線微微一頓,終於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下,看到了落單的學生。

那是一個把金棕色長發梳成兩條麻花辮搭在肩上的女孩,全班同學手上都拿著劍就她沒有,還隔著人群一臉好奇地向她張望。

「我想知道,」林灼看著那個女孩:「如果我沒來,落單的學生怎麼辦?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巴德爾注意到了林灼逐漸下沉的語調,可劍術老師沒有,他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理所當然地說:「是啊,誰讓這個班缺人呢。」

是嗎。

林灼應下了劍術老師的請求,留下湊數。

伊露麗主動跑去樹下把女孩叫來,企圖借這個機會和女孩商量,待會讓巴德爾跟女孩一組,自己跟林灼一組。

林灼看著伊露麗跟女孩在樹下說話的身影,默默轉身朝放置長劍的架子走去。

挑選長劍時,劍術老師還在林灼身後叨叨:「我看你年紀也沒比他們大多少,或許魔咒方面我比不上你,但在近戰方面,你恐怕還是需要和他們一塊在我的課上多學學。」

看到林灼挑了把分量不輕的重劍,劍術老師又勸她:「別別別,選劍還是要選適合自己的,這把太重,我怕你揮幾下就沒力氣了,你還是更適合……」

劍術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僅憑多年來的實戰經驗,身體條件反射往後一仰,險險躲過了擦著他鼻子過去的劍尖。

可就是這樣,掠過的氣流還是在他皮膚上削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真的很淺,淺到就滲點了血,一節課下來就能自己痊癒。

問題在於林灼揮劍的速度和這道淺淺的傷口根本不配備,大概率是收了力道,不然能直接削開他的腦袋。

大意了啊……

劍術老師擦掉傷口滲出的小血珠,終於不再自說自話,而是仔細打量起了眼前這位看似只精通魔法,體格略顯瘦小的新同事。

林灼頂著劍術老師的視線,揮了揮手中的重劍,表示:「我覺得挺好的,你說呢。」

彷彿剛才傷到人那一揮只是個意外。

默默跟著他們的巴德爾將一切盡收眼底。

至於劍術老師本人則又一次吃了吐,點著頭說:「嗯,是不錯。」

林灼挑選好自己要用的劍,接著又給被伊露麗叫來的女孩挑選了一把。

林灼將一把分量長度都適中的劍遞給女孩,女孩雙手接過,小小聲同她說了句「謝謝」。

女孩的長相雖然尋常卻很耐看,性格也軟軟的,按理應該很討人喜歡才對,但她好像很少跟人接觸,也不知道正常情況下自己應該怎麼表現,因此全程都不敢看林灼的臉,說完謝謝后就滯在了原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知所措的緊張和局促。

林灼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因為她也在年幼時體會過由名字帶來的歧視和孤立。

林灼輕吸一口氣,對女孩說:「不客氣。」

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渾身一顫,彷彿林灼念了什麼可怕的咒語,讓她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煎熬。

「她叫莉莉絲,是喜歡吃嬰兒的女惡魔哦——」有性格淘氣的學生故意扯著陰森嚇人的語調,替女孩回答了這個問題。

很快那個學生就被身旁的同學拍了腦袋,眾人發出一陣笑聲,似乎都不覺得拿莉莉絲的名字開玩笑有什麼問題,並都默契地無視了莉莉絲煞白的臉,彷彿這都是她活該,誰讓她非要叫這個名字的。

他們的反應讓林灼想起了自己在孤兒院的時光,那時的她還沒改名,和她一塊在孤兒院里生活的孩子們總是喜歡拿她的名字嘲笑她,還編造歌謠故意唱給她聽。

後來有一天,一位新入職孤兒院的修女蹲到了總是一個人玩的林灼面前,她和林灼打招呼,還對林灼說——

「你好,我叫莉莉絲,你呢?」

校園的微風乘著明媚的陽光拂過林灼的長發,林灼朝眼前的莉莉絲伸出手,學著當年莉莉絲對待自己的模樣,認真且溫柔道:「你好,我叫貝利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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