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從大理寺出來的時候,日光普照,三五百姓在威武莊嚴的門前經過,紛紛低頭避讓,不敢多看一眼。

陸熠一身玄黑,身姿挺拔,沉默佇立在黑漆漆的森嚴大門前,暖煦的陽光映照子身上,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投下半邊陰影。

分明是讓人融暖的天氣,男人周身卻冒著森森寒氣。

金林一直在門口候著,見到主子出來,從翠帷華蓋的馬車橫木上跳下,上前拱手:「世子爺。」

陸熠沒應,而是將目光投到遠處被陽光照亮的雲層上,那些雲形態萬千,邊緣亦被鍍上一層耀眼的金邊,看著美麗卻又遙不可及。

正如他的霖霖,即使她已經在眼前,他卻覺得她離他是那麼地遙遠,好像隔著天塹,不管他怎麼拚命靠近,也無法挪近半分。

如果顧博始終不肯鬆口,他該如何去見霖霖,如何兌現許下的承諾。

沉默良久,他回眸看向金林:「我已向聖上請旨下派林御醫為顧夫人看診,你從皇宮東角門悄悄接出林御醫送到暗樁,務必小心,不可泄漏行蹤。」

金林正色領命:「是。」

陸熠又獨自站了會兒,看來來往往的百姓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樣,心頭泛上濃烈的酸澀。

但願宮中這位堪稱醫術一絕的林御醫能夠救回顧夫人,他與霖霖之間才有一絲可能,否則……

男人負手在後,再抬眸時,面上又恢復了那個叱吒朝堂的鎮國將軍,他抬步邁向馬車,緩緩吐字:「去皇宮。」

馬車在寬闊的主道上疾馳,捲起片片塵土,很快就停駐在皇宮入口。

林建在暗處閃身而出,卻沒上前,而是遠遠站在旁邊。世子爺去清靈縣治理水患后,他留在了京都暗中留意各處動向,瞧著主子臉上沉冷如冰,一雙深潭似的鳳眸中暗藏殺機,他摸了摸鼻尖,決定還是不上前自尋死路。

長長的宮道一眼望不到邊,兩旁硃紅色的宮牆森然高立,男人隻身一人在宮道上行走,四周皆是朝他恭敬行禮的宮人下屬,都沒都到他的半分目光。

所有人都覺得,從清靈縣治理水患歸來的陸世子,比從前更冷,更沉,也更狠了。

是以,大家表面寒暄之後,都自覺地匆匆離開,不敢惹這位閻王半點不喜。

相反,本該肅穆的凌霄殿內卻歌舞昇平,隔著上好的鎏金龍紋大門,裡面的絲竹管弦之樂帶著靡靡的味道,半隱半現地傳了出來。

陸熠暗紋的玄色長靴停駐在門口,輕蹙了下劍眉,推門而入。

大門剛一打開,絲竹之樂更加清晰,一眾吹啦彈奏的樂師團團坐在下手演奏,座上的帝王慵懶靠坐在圈椅上,懷裡攬著添香樓的嫣然。

而那位身姿妖嬈的嫣然,通身的嫣紅色半透紗衣,一隻雪白的手端著酒盞,正在給男人喂酒。

此時此景,實在與周身皆是威壓之氣的陸熠極不協調。

蕭涼喝了口美人遞到唇邊的美酒,桃花眼撩起,朝那堆樂師揮了揮袍袖:「下去。」

絲竹之樂戛然而止,不過片刻,樂師們魚貫而出,消失在了凌霄殿外。

殿內一下子靜謐,只有酒液的醇香在空中回蕩,提醒著剛才的奢靡荒唐。

陸熠站在原處紋絲不動,一絲表情也無。

倒是蕭涼覺出點尷尬,鬆開了攬著嫣然腰肢的手,悻悻道:「陸世子一路奔波辛苦,怎麼不回定國公府休整一日再來啊?」

「臣休整一日,陛下就也跟著休整一日,是嗎?」陸熠一點面子都沒給對方留,「臣在清靈縣受了重傷,既然陛下有今日如此閒情逸緻,以後的奏摺也別往定國公府送。」

蕭涼急了,連忙像從前那般妥協道:「別,別,朕這幾日頭疼才命嫣然作陪,平時都有辛勤理政,不敢有絲毫懈怠。」

哪知陸熠根本不為所動,強硬拒絕:「若是從前也便罷了,臣如今喜得嫡子,分不開心神幫陛下理政,望陛下不要為難臣。」

這,這怎麼就成他為難人了?蕭涼被堵得瞠目結舌,嘴裡的美酒也失了味道,他推開嫣然示意人退下,坐直了身子。

嫣然極懂眼色,福了福身退出了殿外。

屋內只剩君臣二人,一時間誰也沒有先開口。

倒是蕭涼有些沉不住氣,連著變換了好幾個姿勢,矯揉造作地假意咳嗽一聲。

誠然,在陸熠動身返回京都時,他就收到了隱衛傳來的消息——陸熠已經恢復記憶,顧氏之女顧霖非但沒死,還順利產下一名男嬰,此次會跟隨陸熠一同回京。

這當然是好消息,蕭涼收到密報時開心了好幾天,心裡盤算著這回陸熠又可以替自己分憂,他也可以趁機偷懶了,這才有了今日絲竹之樂。

萬萬沒想到,陸熠這廝一入京都,連定國公府都沒回,就一路殺到皇宮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

還有那推脫政事,不願再插手的態度,看著一點都沒半點敲打的成分,反而像是動真格的?

蕭涼歡欣鼓舞的一顆心立刻沉下去,勸道:「陸熠,你替朕理政這麼久,自然知道朝政負擔有多重,突然將所有的政務推回給朕,朕也應付不來啊。」

「陛下是真龍天子,本就該放下絲竹享樂,一心打理政事,」陸熠沒給絲毫餘地,「臣並非皇族卻能插手批閱奏摺已是逾矩,朝中大臣得到風聲亦多有不滿。這協政之事,臣該辭去。更何況,顧霖已回,小滿已出生,顧夫人至今昏迷不醒,顧氏一族也還在大理寺牢獄,臣分不出手再幫陛下。」

「你……哎……」蕭涼習慣了他的冷冷淡淡的嚴肅模樣,見人心意已決,只得長嘆一口氣,轉口道,「行吧,如今顧氏的事倒真棘手,朕不逼你,等到顧氏的事情解決,朕再問你協政的事……對了,剛才聽你口中說,孩子叫小滿?」

「是,」提到小滿,陸熠的眉眼中總算流露出幾分柔和,「心滿意足之意,是小名。」

「嗯,極好,極好。」蕭涼活見鬼似的看看陸熠那張帶著笑的臉,只覺得那笑尤其違和,不自在地道,「你見過顧博了嗎?顧氏再次黨結世族,意圖攻訐定國公府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關押顧氏這麼久,朝中與顧博政見不合的大臣們不停地上奏請求重罰顧氏全族,再拖下去恐怕會引起朝堂不穩。

畢竟寒門黨結都已經被從重發落,更何況是再次黨結的世族。

陸熠臉沉了下去,道:「顧博一心想要起複顧氏,堅信只有結黨才能保全自身榮華,走到如今,已成執念。」

蕭涼冷笑:「起複顧氏?他拿什麼起複?人都到了大理寺牢獄了,還天真地做著白日夢呢!」

「他說,若不能如此自保,便一心求死。」陸熠少見地言語中帶上了煩躁,「他似乎對霖霖說了什麼,讓霖霖以為,是我故意害死了顧夫人。」

這一路,陸熠在馬車內不停地將顧博的話翻來覆去地琢磨,最終得出了這個定論。

聞言,蕭涼沒有太驚訝,道:「你昏迷卧榻的三月里,定國公府封鎖了外界的消息,你又失憶,不知也情有可原。那時顧博妄圖利用妻子的性命激起世族對你的憤怒,打的是』定國公府用有毒的草藥害死顧氏夫人『的旗號,而那味草藥,正是你當初搜遍全城送入顧府的』安規『。」

如一記悶雷在腦中炸開,陸熠恍然如夢初醒,巨大的震驚和不安自心底升騰而出,他忽然就明白了當初在清靈縣時,顧霖看向自己時那種怨恨又顧忌的目光。

那雙杏眼裡,除了清澈的淚意,還承載了多少對自己的恨?

還有,那些欲言又止,不肯當面與他說明白的話里,又包含著多少對他的戒備與猜疑?

他不敢想,如果顧博矢口否認下毒者另有其人,如果顧夫人一直昏迷不醒甚至就此殞命,他與霖霖之間,還有回頭的可能嗎?

隔著這般深的「殺母之仇」,恐怕一絲希望都沒了罷……

不僅如此,霖霖還會如顧博口中所說,會一直恨著自己,恨不得殺了他以報家族之仇。

眼下她願意假意順著自己住在歸園,也只是因為暗樁之中藏著尚有一線生機的生母,因為大理寺牢獄中,還有遲遲未等來發落的顧氏全族。

陸熠腦中劇烈地陣痛,唇角發白,險些站立不住。

蕭涼哪裡見過他這副模樣,連忙起身將人親自扯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你也別著急,顧博死不服軟,我們可以找其他方法。朕這幾日也琢磨了這事,顧博現在強硬,不過是因為朝中還有觀望,猶豫不決的世族大臣,只要折斷他的所有羽翼,讓人徹底死心、孤立無援,不愁他走到末路自己妥協。」

陸熠動了動唇,沒吭聲。良久,才重新抬眸,緩慢地點了點頭。

蕭涼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離開讓人一個人冷靜冷靜,又聽陸熠的嗓音響起:「霖霖剛回京都,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歸園必定不適應,我會派人請袁侯之女袁媛前去看望,陛下覺得如何?」

「袁媛?」蕭涼飛快在記憶中搜尋著這個頗為耳熟的名字,腦海中亦浮現出坐在馬上一身勁裝的俏皮女子,道,「這姑娘活潑,聽說馬球也打得好,與顧霖又相熟,朕覺得甚好。」

——

顧霖在歸園安頓下來后,為了隱藏身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危險,一直在園子里住著,每日里與乳母一起照顧小滿,日子枯燥但也過得很快。

許是怕暴露行蹤,抑或是真相未出前不想惹她不快,陸熠一直都未現身。

藍溪倒是最自在的那一個,歸園裡有紫雷和徐答坐鎮,周圍布滿死士和隱衛,別說是刺客了,連一隻鳥兒都飛不進來。

是以她這幾日得閑就出門閑逛,回來時總會揣著一隻汁水橫流的肘子回來,邊吃邊跟小主人談起街上的見聞。

她從前很少有機會在京都逗留,最近幾日興奮之餘,幾乎將京都繁榮的大街逛遍。

「姑娘,還別說,這京都城就是比其他地方繁華,連豬肘子都做得比其他地方好!」藍溪用力咬下一大口肘子肉,暗色的汁水從嘴角流下來,眼睛里都是滿足,「屬下還聽說,賞花節快到了,久居後宮的太後娘娘想要在宮中舉辦賞花宴會,不僅京都的大家閨秀收到了帖子,很多各地的適齡女子紛紛來京參加,很是熱鬧呢!」

「太后大概是想借著賞花節的由頭,讓這些適婚女子進宮露一露臉,好心裡有個數。」顧霖一邊輕哄著小床上的小滿,一邊答道,「聖上現在正好年華,后位卻遲遲未定,又有愛好奢靡美、色的名聲,太后是該著急了。」

對於蕭涼,她因姑母的緣故有幾分耳聞,但也並不十分了解。

她總覺得,外界所傳的形象不甚好的蕭涼,和真正坐在龍座上那位帝王,總有些出入。

如果蕭涼真的如外界所說那般疲於朝政,只知道醉心於美、色絲竹之中,又怎能讓在那場奪位之爭中,讓姑母及其他躍躍欲試的皇子敗北?又怎能讓整個大黎在他手中一改頹勢,愈加強盛?

但蕭涼究竟如何,顧霖並不關心,她只關心這樣的蕭涼,為何硬拖了幾個月不肯發落大理寺牢獄中的顧氏。

藍溪性子直,想得也少,她沒看出小主人的心事,繼續問道:「聖上這樣的名聲,哪個正經人家的閨秀願意進宮啊!要我,我才不願意呢。」

話說完,她就收到了顧霖警告的眼神:「慎言。」

「知道了,姑娘。」藍溪吐吐舌頭,小聲嘀咕,「這不是看這兒是咱們的地盤,屬下就出言不遜了一次。」

顧霖無奈地搖搖頭,纖細的指尖點了點藍溪塞滿肘子肉的臉頰,露出抹笑:「你呀,就是吃了虧才會長記性!」

見到小主人被逗笑,藍溪也跟著笑起來。主僕二人說說笑笑,氣氛鬆快了不少。

正在此時,屋門被敲響,外頭傳來徐答的聲音:「夫人,袁府袁姑娘來看您了。」

袁媛?

顧霖詫異地望向門口,面露疑惑,她是悄悄來的京都,照理說袁媛不會得知她已落腳的消息。

但袁媛是她閨中最好的手帕交,顧霖還是很高興她能來,忙讓藍溪將人迎進來。

屋門緩緩打開,徐答恭敬往後退一步,將站在身後的人露出了面容。

果真是袁媛!

顧霖眼前一亮,杏眸里真心實意湧上了歡喜,起身喚道:「媛媛!」

袁媛面上表情也很興奮,見到閨中好友「起死回生」,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孩子,眼圈一下子紅了,抹著眼淚跑進屋子抱住了裡頭的人,哽咽道:「霖霖,太好了,真的是你,你真的還活著!他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

「我住在歸園的事,是誰與你說的?」顧霖輕輕拍著好姐妹的輕微抽搐的背,安慰,「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別哭別哭。」

她拉著袁媛坐下,又引著袁媛去看小滿:「當初我墜崖,是沈安救下了我,這孩子也堅強,愣是保下來了!」

「呀,真可愛的娃娃!」袁媛忍不住伸手去捏小滿粉嘟嘟的臉,「是定國公府的林建偷偷進袁府跟我說的,連父親都不知道這個事。我本來不相信也不想搭理,可實在是太想念你,又想著林建這個人從前一直跟在陸熠身邊,應該不會騙人,就跟著他一起來了。他也謹慎,帶著我到歸園附近就不肯進去了,只指點著讓我一直往裡走,後來就遇到了守在歸園門口的徐答,是他帶我進來的。」

「你膽子怎的這樣大?」顧霖再次無奈,「萬一對方是故意易容成林建的模樣,騙你上鉤呢?」

「易容?」袁媛瞪大了圓圓的眼睛,「易容術咱們不是只在話本上看到過么,難道現實中還真有?」

顧霖點點頭,同她說起清靈縣華安街上,那場突厥人易容擾亂百姓人心的禍事,末了又添補道:「從前我也只以為易容只會在話本上有,現在才發現人心難測,還是要時刻小心保護好自己。更何況,你已到適婚年齡,身份貴重,生得也好看,難保有那些京中紈絝看上你,又怕你瞧不上他,暗中毀你清譽。」

說到這個,袁媛眉毛便蹙緊了,長長嘆了一口氣:「別提了,正因為如今我適齡才發愁呢!太後設了賞花宴,我也在受邀之列,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為皇後人選作準備,可我卻一點兒也不想去。」

「為何?」顧霖問。

中宮皇后之位,是多少世家女子夢寐以求的東西,更何況蕭涼麵容俊朗,身材高挑,外貌是絕對的上乘。

袁媛咬著唇,聲音低下去:「你們都覺得皇后之位很好對不對?父親和哥哥也是這麼說的,可我只是一個侯府之女,真的能得到聖上青眼成了皇后,也不一定能坐穩。霖霖,你是知道的,我性子咋咋唬唬的,根本與端莊搭不上邊,還有,我聽說,聽說聖上他生得風流倜儻,慣愛在煙花叢中流連,以後肯定三宮六院無數。我不想以後大部分的時光都獨守空閨。」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袁媛憋悶很久的心事統統倒了出來,也不管害不害臊,她接著說起了對如意郎君的嚮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找一個一心一意待我的丈夫,他可以沒有顯赫的家世,也可以不走仕途,只要他能夠不納妾室痛房,心裡只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不納妾室通房,心中只有妻子一人?

顧霖有些發愣,縱觀整個京都,能做到這樣的男人又有幾人呢?

可蕭涼,的確也不是袁媛的上乘之選。

先不說蕭涼名聲如何,一旦成為中宮皇后,個人的榮辱便與家族榮辱掛鉤,袁媛這般天真活潑的姑娘,從此要在深宮中如履薄冰,與眾多妃嬪爭鬥謀寵,想想都累。

顧霖自己的婚事已經被朝堂利益所用,到最後一敗塗地,她不想讓自己最好的姐妹重蹈覆轍。

她笑了笑,替好姐妹出謀劃策:「袁伯伯和袁大哥心中是疼你的,如果你不願意,要趁早與他們說清楚,也好讓他們能夠為你籌謀落選之事。」

袁媛點點頭,更加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嗯,我一定會跟父親和哥哥說的,他們的意思也沒有強迫我,只說讓我這幾天好好考慮清楚。」

說完,她又將話題扯回了陸熠身上:「霖霖,你墜崖之後被沈安救下,那後來怎麼又遇到陸熠了呢?這個陸熠,前些時候我在路上碰到的時候,還扯著我不放追問『霖霖』是誰,我當時真是氣死了,後來哥哥告訴我,你墜崖那天,陸熠也一同掉了下去還失憶了。既然失憶了,怎麼還揪著你不放啊?」

袁媛謹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將聲音壓到最低:「霖霖,要不要我偷偷救你出去?」

雖是十分天真的話語,顧霖聽著心中暖暖的,笑著將自己和陸熠這一路的相遇與糾葛說了一遍:「他那邊有母親的下落,還把握著顧氏全族的命運,我且看他接下來會如何做。」

當初的事,僅憑她的力量根本查不清,也無法與代表皇權的大理寺抗衡,只能利用他徐徐圖之。

袁媛聽了前因後果吃驚不小,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思議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種巧合,簡直比話本上的故事還要離奇。不過霖霖,聽你這麼說,那個陸熠倒真有幾分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樣子呢!還有,你相信他口中所說的,並未真正害死顧伯母嗎?」

「凡事要講求證據,只有看到證據之後才能判斷誰說的真,誰說的假。」顧霖扭過頭,去看半開的窗子外暖暖的陽光,「如果他這一次依舊騙了我,那我會殺了他,為母親報仇。」

袁媛心頭狂跳,聽出了好姐妹話語中的決絕。

她知道霖霖一旦決定好了一件事,就再也不會回頭,又心疼又佩服,傾身抱住了身前單薄的人兒:「霖霖,不難過,我陪著你呢!」

顧霖握住了袁媛的手,笑了笑:「不難過,從前我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失去所有,走到如今才發現有些人有些事尚有一絲希望,這是老天給的眷顧,我很珍惜。」

袁媛望著昔日的好姐妹,恍然發現記憶中那個張揚又帶著些許任性的霖霖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霖霖更加沉靜,處事也更加堅定穩重,就像是涅槃重生一般,眼眸里皆是柔和下的果決。

她眼眶裡酸澀得很,還是抬頭揚起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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