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甜蜜

第66章甜蜜

第二天,姜檸又是先醒來的那個。周向東還在沉睡,胸膛伴著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看上去很有力度。

她一時竟有些看痴了,忍不住將自己的耳朵湊近周向東的胸膛,想要再聽一聽像昨晚那樣,一聲蓋過一聲的心跳。

周向東感覺胸前有些癢,他無意識地抬手輕撓,卻在觸碰上的時候頓住了動作。

指尖觸碰上的,是如絲綢一般順滑的質感,他安靜地睜開雙眼,下一秒,一頭如瀑的長發映入他的眼帘。

姜檸窩在被子里,眨著眼睛和周向東對視。她狡黠地沖著他笑,眼睛彎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看上去像天上掛著的月牙。

她的笑容依舊那麼動人,眼角卻留有些許歲月的痕迹,細紋一道一道的,看上去有點像皮包上的紋理。

周向東目光柔和了起來,他躺在床上,緩緩抬手,指腹在她眼角的皺紋上來回輕觸。姜檸慢半拍的意識到了,偏頭躲了一下,不免有些氣氣的,鼓著腮幫子說:「你幹什麼呀?這麼快就嫌棄我老了嗎?」

周向東輕輕勾唇,笑著說:「不……不敢。」

不僅不敢,也不可能。不管姜檸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一如既往,深深地、深深地愛著她。

姜檸滿意地看了眼周向東,然後掀開床上雪白的被子,起了床。

她的設想很美好,想要先起床洗漱一下,再就近買個早飯回來,然後再拉上周向東一起,抓緊時間去揚州城的其他地方逛逛。

可事實卻是,就在她剛剛直起身板的時候,身後一隻大手突然環了過來,周向東緊緊纏著她的腰窩不放,往回一拉,她一個不留神,立馬就倒了回去,並且不偏不倚,正正栽進了他早已大敞著的臂彎里。

周向東明顯有備而來,他的身子側躺著,一手環住姜檸的腰,另一手撐著頭,目光一點都不避諱,從上而下肆意地看著她。

他看到她的嘴唇泛著紅,還微微腫著,脖頸上的吻痕更是明顯得一塌糊塗,它們無不在昭示著,昨晚的他們是有多麼不知節制和瘋狂。

他眼底漾起了滿足的笑意,看著看著,突然朝她湊近,想要再把昨晚那些旖旎的事情重溫一遍。

「不行,我肚子餓了,要去吃早餐。」姜檸推開周向東拱過來的頭,手腳並用地拒絕著。

周向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說:「我待會給你去……去買,你先讓我吃飽了。」

「你想吃什麼呀?」姜檸嘴快問了句,剛問出口,立馬就後悔了。

他的嘴角已經快要勾出天際了,手腳都不老實,傻子都知道他現在想吃什麼。

真是一點都喂不飽啊。

姜檸迷迷糊糊就被按著親了好一陣,眼見事態越發不可收拾,真的要往那方面去了,她才害怕地弓起了身子,緊捂著被子,支支吾吾地說:「那、那個,你讓我先休息一下……」

「嗯?」周向東停下了手指,神情看上去真的困惑。

姜檸「唰」的一下臉就紅了,她窩進他的懷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唇說:「昨晚你求婚之後,你、我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是真的沒臉再說下去了。昨晚的那些畫面還歷歷在目,每一幀每一秒都足夠讓人臉-紅-心-跳,熱血沸騰,她現在其實也是想的,但她真的沒有那個金剛鑽。

周向東愣怔了一瞬,聽到姜檸說起求婚,忽的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他才想起來,昨晚,他向姜檸求婚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和秘密,他之前一直控制得很好,昨晚怎麼……怎麼就說出口了呢?

「姜檸,我昨晚,我、我……」周向東頭疼了起來,因為太過緊張和焦慮,他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再說些什麼,還能說些什麼。

他是個果斷的人,可在姜檸這裡,一切都變得如此不同。

不自信、猶豫、瞻前顧後、心事重重……

他還沒有錢、沒有房子,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工作……

治好了隱疾又怎麼樣,以上的每一條,都會讓他反反覆復地厭惡自己,否定自己,覺得這樣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姜檸。

最後,周向東生生憋出了滿頭大汗,他無力地將頭垂下,抵在姜檸的額間,連呼吸都開始微弱了下去。

他突然有點明白過來,這一切的反應,都是因為,他在害怕。

他很害怕,怕拖累她,更怕自己傾其所有,最後都護不了她。

姜檸似乎看出了周向東內心的掙扎,她抬起頭來,原來打趣的心情早已不再,開始一眨不眨地看著周向東,然後以一種平鋪直敘的口吻,把他剛剛沒說完的那句話說完。

「你昨晚向我求婚,我答應了。」

她的話語很輕,很慢,卻很堅定。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給這件事板上定釘。

周向東看著姜檸認真的眼神,下意識地將身下的床單拽緊了。他一手撐在床上,大半個身子靠在床頭,整張臉雖然都沐浴在陽光里,神情看上去卻是那麼的疲憊。

他又開始一言不發了起來。他再次把自己封鎖回那個冷冰冰的世界里,拒絕和人溝通,同時也拒絕任何一個人踏近窺視。

姜檸看著這般模樣的周向東,沉靜的眸子開始變得尖銳。她伸手捧起周向東的臉,直直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一字一句說:「周向東,我已經答應了。」

周向東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沒有等他將話說出口,姜檸的唇便蓋了上來,開始反覆地和他交纏了在一起。

現在沒有什麼能比來一場更能挑起一個男人的鬥志了,姜檸心裡無比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同時也無比清楚,周向東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只是在害怕。他習慣把自己關起來,但是這一次,她要和他一起。

她那天纏著周向東吻了很久很久,最後實在是太累了,連自己何時暈過去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陽光似乎更烈了。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沒有出聲,周向東就躺在她的身後,但她並不想要驚擾他。

其實她心裡也沒底。

她答應了嫁給他,可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婚姻卻從來不是。在中國的傳統思想里,只有門當戶對的兩家人,才最合適姻親往來。兩家人有共同的價值觀,有差不多的社會地位,這樣一來,不管在溝通上還是相處上,都能夠走到一起去。

姜檸和周向東明顯不是門當戶對的那一類,她的家境雖然算不上富裕,但通過這幾年的積攢,在村子里混得倒也不算太差。更為難得的是,姜檸本身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雖然年紀大了點,卻有個體面的工作,人也長得水靈,在她父母心裡,完全屬於不可多得的人中龍鳳。

而現在的周向東卻不同,他進過監獄,沒有固定的工作,沒有溫馨的家庭,甚至連說話都……

他們要在一起,要想過她父母那一關,恐怕不會太容易。

姜檸一時竟想得有些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打算再好好地躺一會兒,心想著也許休息好了,便不會覺得這麼累了。

周向東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鈴聲在靜謐的空間里顯得相當突兀,周向東睡得不沉,他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姜檸看著周向東強勁的臂膀從她身前越過,伸到她旁邊的床頭櫃拿起手機。他的餘光只瞥了屏幕一眼,就匆匆按下了掛斷鍵。

他從沒如此急躁過,姜檸覺得好奇,忍不住湊過頭去,看著手機屏幕說:「誰的電話啊,幹嘛不接?」

周向東頓了頓,慢半拍地將手臂收回,重新將姜檸攬進懷裡,一邊和她溫存,一邊耍賴說:「沒……沒誰。」

他的頭又開始鑽進她的脖子里拱來拱去,事情哪有這麼容易就被矇混過關,周向東剛剛掛電話的時候,不自然的神色都寫在了臉上,姜檸要信了他才怪。

她一把抓起了他的頭髮,又開始那樣看著他,沒有刨根究底,只是窩在他的懷裡,用一雙明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對視片刻之後,周向東敗下陣來,輕輕嘆了口氣,一手捂住她的眼睛,無可奈何地說:「姜檸,你別……別這樣看我。」

「不看你可以,那你告訴我,剛剛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姜檸掰開他的手掌,好整以暇地繼續盯著他,想要看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周向東無計可施,他心裡有點泛堵,只得將懷裡的人緊緊抱著,頭埋進她傾瀉而下的長發里,坦白說:「是周……周青鴻。」

周青鴻……

姜檸記得這個名字,是周向東的父親。

周向東沒有稱呼周青鴻為爸爸,而是直呼其名,可見在他的心裡,周青鴻只是一個跟他有著同樣姓氏,甚至流著相同血液的、連提起都要耗費巨大心力的、不相干的人而已。

畢竟那人曾經拋妻棄子。那麼沉重的四個字,絕大多數人只在故事和新聞里看到過,可周青鴻卻將它變成了現實,無情地加在了年少的周向東和他母親身上。

周向東那一年應該很難過吧?所以才會攢下足夠的零花錢,隻身一人,不遠千里地跑去姜山鎮找她,試圖從她那裡尋求慰藉。

可她當時又在哪裡?

姜檸心臟抽痛了一下。

要是那年,她知道周向東會來找她,她一定會選擇留下來,和小時候一樣,帶他上山打兔子,下河摸魚。只要他願意,那她就是最好的聽眾,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害怕和彷徨都說出來,她絕對不會笑話他。

可是那年,姜檸並不知道周向東會來。她寒假一到就去了父母打工的城市,連過年都沒回去。

姜檸忽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心疼,一開始是尖銳的一小點,然後慢慢彌散開來,最後形成一張巨網,徹底將她困住了。

她知道周青鴻是周向東的一個心結,她並不希望周向東能夠原諒自己的父親,但她希望他能解開這個心結,然後好好的,和過去所有不開心的事情說再見。

姜檸想那天想了很久、很久,她覺得上天對她不賴,最後果真讓她抓住了一線生機。

她問周向東說:「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你能告訴我嗎?」

周向東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姜檸可以躺得更舒服一些。他吻了吻她的側臉,無不寵溺地說:「嗯,你……你問。」

姜檸一骨碌爬起來,看著周向東,認真地說:「不是要三年么?為什麼兩年半就出來了?」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姜檸從沒提起過。周向東的表情又僵硬住了,他抬眼看著姜檸,說:「怎……怎麼突然……想……想起問……問這個了?」

「沒什麼,就問問。」姜檸手指攪弄著頭髮,說:「是不是周青鴻暗中幫的忙啊?」

周向東蹙起了眉頭,他囁嚅了下唇,過了好半晌,才低沉地嗯了一句,緊接著一個翻身,直接將她按在了chuang上。

姜檸整個人都被抵住了,她不再能夠看到周向東的神色,卻能想象出此時的周向東,應該會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必是薄唇緊抿,不發一言,什麼心事都往肚子里咽。

姜檸輕輕嘆了口氣,嘗試推了推周向東的胸膛,見推不開,乾脆拉長脖子,吻著他的鬢角,用盡了溫柔,在他耳邊低語說:「一年多以前,是周叔叔帶我去美國看你的。周向東,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見到你,擁抱你,親吻你。」

姜檸點到即止,她知道周向東一直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可她卻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在周向東內心深處,一直深深地愛著他的父親。

沒有人不會愛自己的父親,哪怕有些父親是混蛋,但那血濃於水的親情,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是一輩子的羈絆。

解不開,擺脫不掉,倔強地裝作若無其事,只會傷害自己,倒不如打開心扉,完全地接受這個存在。

她希望周向東可以活得不那麼累。她希望,往後有她陪伴的日子,他能夠瀟洒又快活。

周向東自然知道姜檸的意圖,平復好心緒之後,他終於鬆開她的雙手,輕聲說:「你想讓……讓我做……做什麼?」

姜檸親了親他的唇角,說:「周向東,我們徹底忘掉那些痛苦的事情吧,以後我們只需要記住,你的爸爸,一直都是那個為了讓你高興,會騎著摩托車載你來找我玩的人。」

姜檸說的是「我們」。她的這句話將周向東拉入了回憶,他彷彿聽到了年少時,摩托車發動機發出的轟鳴的聲音。

那時候他是那麼小,周青鴻一手便直接將他整個人都從地上拎起,放到摩托車的前座上,自己則坐在他的身後,一腳站穩,另一腳用力地踩著油門,等到發動機徹底點燃,摩托車便「嗖」的一下,帶著他們往前衝出老遠。

這是屬於他和周青鴻之間,僅存不多的美好回憶。能夠如此懂他的人,周向東萬分確定,這世間只有姜檸。

周向東沒來由的就釋懷了,他輕聲一笑,故意只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說:「好,我答……答應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啊?」

「今晚,三次。」

姜檸:「……」

她到現在還沒吃上早餐,氣得臉都綠了,直接掀開被子,下床走人。

之後的兩天,周向東和姜檸大多數時間都膩歪在酒店裡。周向東興緻高漲,精力驚人,他不分晝夜地興起,彷彿要將這三年所有欠下的親密,都在短期內給補回來。

姜檸算是真正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下不了chuang」,她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嗜睡慵懶的周向東,會在chuang事上那麼孜孜不倦,好幾次都是她哭著求饒,他才肯戀戀不捨地罷手,暫時放過她。

這真的旱的時候旱死,澇的時候澇死。

姜檸覺得,以後的日子,怕是沒她想象的那樣好過了。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們旅行的第四天就回去了。

周向東先開車去寵物店將泡泡給接回了家,然後又和姜檸一起出門,去到社區旁的超市採購。

就在他們手牽著手回到小區門口時,姜檸不經意地看到了陳揚。

他們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陳揚還是那樣瘦,手裡提著一個深藍色的塑料筐子,她發現他的時候,他正看著身旁的那株大樟樹的樹榦出神。

姜檸慢慢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開始不知道是往前還是後退。

周向東很快注意到了姜檸的反常,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不遠處站著的男人。

他的神情也跟著滯住了。並且只用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

陳揚慢半拍地發現了他們,他的表情閃過一絲錯愕,而後又苦澀地笑起,眼神有些閃躲,卻一刻也捨不得從姜檸的身上挪開。

作為一個男人,周向東再清楚不過那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他心裡有點不太舒服,想要帶著姜檸立馬離開,可又在看到她的神色也有些恍惚之後,生生地把自己所有的妒念都強壓了下去。

「認……認識?」他明知故問,陳揚化成灰他都認識,他們還打過一架,但這件事情,也許姜檸並不記得了。

姜檸慢半拍地收回視線,抬頭不解地看向周向東,她以為他忘了,於是言簡意賅地介紹說:「嗯,認識。他是我前任。」

周向東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他把所有的不安和煩躁都忍住了,過了足足三秒,才再次回過頭來,笑著對姜檸說:「那你們聚聚,我先回……回家做飯。」

周向東說完,就欲轉身先一步回去。姜檸一把拉住了他,也不說話,只是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周向東知道姜檸是怕他介意和誤會,他笑著拍了拍姜檸的手背,輕聲說:「沒……沒事,我相信你。」

周向東提著購物袋,一個人先一步走進了臨江府。姜檸看著他的背影,一個人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往陳揚方向走過去。

在距離一米的地方,姜檸便停下腳步,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低聲說:「你怎麼來了?」

因為之前的恍惚,陳揚竟一時忘記了自己的來意。他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看到自己手中的那筐橘子,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我來送這個給你的,前幾我天回了趟老家,摘了不少,拿幾個給你嘗嘗。」

姜檸低頭看向陳揚遞過來的那筐橘子,因為時節還沒到,橘子並沒有完全變黃,皮色微微泛著些青,看上去感覺有點酸。

姜檸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陳揚見狀,立馬解釋說:「這個我吃過,不酸的,你放心。」

「啊,這樣。」姜檸伸手接過那一筐橘子,無意識地縷了縷頭髮攏在耳後,「那謝謝你了。」

陳揚笑著擺手說沒關係,他看了一眼姜檸,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周向東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確定地說:「姜檸,那個,剛剛那個人是……」

姜檸同樣看向周向東離開的方向,眼神都不自覺地柔和了起來,微笑著說:「你猜的沒錯,他是我男朋友。」頓了頓,她加了一句:「而且你們應該認識。」

陳揚不解地說:「認識?」

姜檸點點頭,說:「他叫周向東。」

陳揚愣了愣,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有點僵硬,不過很快,他的面容又變成了另一副神色——那種彷彿懸著的擔憂終於徹底放了下來,心說「哦,果然如此」的神色。

「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一件事。那個……咳,我要結婚了。」

陳揚吞吞吐吐才將「結婚」兩個字說出口,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紅色的請柬,遞到了姜檸的面前。

姜檸詫異了下,抬頭看著不敢和她對視的陳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接過請柬,笑著說:「嗐,那恭喜你啊!都快37歲了,是該結婚了。」

陳揚不好意思地抬手撓了撓頭,他想再和姜檸說幾句話,餘光卻瞥見不知何時飄落在她肩頭上的一片樹葉。

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幫她拂去,卻終究隱忍著沒有抬手。

他知道,他早就沒這種機會了。

下午六點半,正好是回家吃飯的時間,周圍的行人開始變得多了,天色也逐漸暗淡了下來。

「那我先走了,婚禮定在十月份,到時候我再提醒你。」陳揚沒有忘記姜檸健忘的性子,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她。

姜檸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大紅色請柬,過了一會兒,才說:「我還是不去了,怪尷尬的。」

陳揚看著姜檸不再說話,最後點了點頭,說:「那也好,那我們……再見。」

姜檸微微笑了下,輕聲回道:「嗯,再見。」

這一次,是陳揚最先轉身離開了。姜檸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夜色和人流里,也跟著轉身往小區裡面走去。

說一點感覺也沒有都是騙人的,她感覺心裡有點空落落的,腦海中甚至開始浮現出很多年前自己和陳揚結婚時的場景。

那時,姜檸按部就班地做著每一步事情,彷彿是在走一道必須要走的程序一樣,內心自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波瀾。

她還記得在那場婚禮上,主持人調侃地問她:「美麗的新娘子,請問你是因為什麼才願意嫁給新郎的?」

那時,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全部的親朋好友都在看著她,一旁的陳揚更是緊張地捧著手花,握得指節都泛了白。

還能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房子。但這句話她不能說,因為一旦把真相說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感到難堪。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最後竟然生出了一種闖入了別人婚禮的錯覺。

不過好在主持人是機靈的,他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非常適時地將話題接了過去,說:「我可不想聽什麼因為愛情這樣套路的話,我主持了那麼多的婚禮,這些情話都聽膩了!所以我要給今天的新娘子出個難題,你可以多想想,怎樣才能回答得讓我滿意,讓新郎滿意,讓廣大的來賓滿意,大家說對不對?」

舞台下面的觀眾應聲開始起鬨,姜檸收了收心神,略微思忖片刻,然後看著眼前緊張到額角流汗的陳揚,輕輕一笑,對著麥克風說:「因為我覺得他會是一個好丈夫,我相信他。」

陳揚聽罷哽咽了下,眼裡開始泛起星星點點的淚意,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走來,握住了姜檸的雙手,甚至想要親吻她。

姜檸呼吸一滯,主持人連忙伸手拍開了陳揚的手,調侃說:「哎哎哎,新郎官咋這麼猴急呢?我這還沒主持完節目呢,你們兩小手就牽上了?」

台下的賓客哄堂大笑了起來,陳揚尷尬地撓了撓頭,看著站在對面囧紅了臉的姜檸,開始一個勁地傻笑。

那時候應該是幸福的吧?只不過這樣的幸福,全都搭建在一個謊言之上。沒有愛情的婚姻,最終都逃不過離婚的結局,她和陳揚算是好的,不鬧不吵,也沒有撕破臉皮,分開了之後還能成為朋友,可以禮尚往來。

只是從今往後,怕是不能了。

以前,她和陳揚說過很多次再見,卻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好像一聲再見,以後便再也不能相見了。

她和陳揚,算是真的各自錯開了。不過好在上天憐憫,她遇上了自己心愛的那個人,他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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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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