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裴知故看著已經被掰碎了的裝有抑製劑的安瓿瓶，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覺得胸口氣得有些發悶。
這個垃圾桶在聞歸回來之前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也就是說聞歸在回來之後短短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連續使用了兩支強效抑製劑。這種抑製劑比市面上普通的抑製劑起效要更快，但相對應的對alpha的身體負擔也要更大，帶來的副作用也會更強。
而聞歸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用掉了兩支，雖然信息素的躁動被壓制了下去，但很明顯用藥過量的副作用也隨之而來了。
裴知故心裡氣極了聞歸這樣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行為，連帶著嘴裡說出來的話也越發刻薄。
他冷笑了一聲：「這麼有魄力，怎麼不幹脆把剩下幾支抑製劑也一起用了，難不成你和閻王爺簽的生死契還是分期付款的嗎？」
聞歸看著裴知故的表情，簡簡單單地就從裡面讀出了極度的不悅。他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沒有去解釋什麼，只是討好性地牽了一下裴知故垂在身側的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裴知故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溫溫涼涼的，被聞歸牽在手裡，也沒有掙開，不多時就被聞歸過高的體溫暖了過來。
就像是一塊冰，化在了火里。
裴知故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平復下了自己翻湧的怒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足夠平靜地說道：「那是你自己的身體，你不用和我道歉。」
聞歸坐在床上，呼吸間帶出的熱氣籠罩在他的鼻尖，身體的高熱讓他的思維變得有些遲鈍。他低著頭，安靜地聽著裴知故說的話。
裴知故的聲音漸漸放緩，沒有了一開始的尖銳，有那麼一瞬間，讓聞歸產生了一種「裴知故正在關心他」的感覺。
裴知故會關心他，會因為他的行為生氣，會露出和平時不一樣的表情。
那麼，裴知故會愛他嗎？
聞歸給不出自己答案，他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分不清這是因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還是因為抑製劑的副作用。
他憑著本能握緊了裴知故的手。
作為beta，裴知故的身形比聞歸小了一圈，自然他的手也比聞歸小了一圈。他的手被聞歸握住了大半，異常的熱度順著掌心攀沿上了他的手臂，然後是心臟。隨著心跳，一下一下地發著熱、發著燙。
他蜷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結果無意間撓過了聞歸的掌心。
這個動作似乎太過曖昧了一些，兩個人一下子都沒了反應，像是被凍結了時間一樣。最後還是裴知故首先從這樣奇怪的氛圍里脫出身來，收回了自己的手，彎腰把被自己翻到的垃圾桶給收拾了一遍，然後叮囑了聞歸一句「好好休息」后，就離開了卧室，輕輕帶上了房門。
留下聞歸一個人在房間里，不舍地摩挲著從指尖滑走的溫度。
不知道是剛剛的肢體接觸和抑製劑那個起了效果，聞歸感覺到自己原先不安分的信息素逐漸恢復了原先的平靜。
只是他還不覺得滿足。
聞歸靜靜地盯著卧室的房門。
他還想從裴知故的身上得到更多，而不只是簡單的牽手或是親吻。
幸好，他還有時間。聞歸低下頭，吻了一下觸碰過裴知故的指尖，然後翻身睡去。
裴知故從卧室出來，卻沒有立刻離開。他背靠著卧室的房門，略顯懊惱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在聞歸面前失態了，可是他控制不住。
聞歸手指的溫度還殘留在他的掌心，就算不是因為發燒，聞歸手上的溫度也比他的高一些。但他們兩個很少主動牽手，除了做愛的時候，聞歸會把手指強硬地穿過他的指縫，然後和他十指相握。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一時貪戀放縱了自己沒有從聞歸的手裡抽離。
裴知故緩緩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掌，把聞歸的溫度短暫地刻進了自己的掌心，然後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離開了門口。
裴知故回到了書房，電腦屏幕上還放著學生髮過來的實驗數據報告。他坐回了電腦桌前，把游標移動到了他離開前看到的那一行，但思緒卻一直放不到數據上面。
今天一下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他的注意力也難得有些不夠集中。
裴知故摘下了用來防輻射的平光鏡，仰靠在椅子上，雙手覆上了自己的臉，揉搓了幾下后才又坐起來繼續寫著沒寫完的修改意見。
改完了報告，裴知故又開始模擬數據模型，總之就不打算讓自己放鬆下來，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模型一做，就做到了下午。
等聞歸敲響了書房門的時候，裴知故才意識到自己又不小心錯過了午飯。
「吃過午飯了嗎？」聞歸剛剛睡醒聲音有些低啞，頭髮隨意地搭在額前，襯衣也鬆開了幾粒扣子，他單手倚在書房的門框上，看起來比平時更多了一分慵懶的性感。
裴知故啞然，沒有回答。聞歸不在家的時候他常會忘記吃飯，在學校里還好一些，有學生提醒，但在家裡的話，往往是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才會自己做飯吃點。雖然裴知故自己並不在意這些，但聞歸卻格外重視。
看到裴知故這個反應，聞歸心裡也有了答案，不太贊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去給你下碗麵條。」
裴知故看了一眼桌上的時鐘，出聲拒絕道：「不用了，還是過一會兒直接吃晚飯吧。」
不等聞歸說話，他又接著問道：「你之前來書房找我，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被裴知故這樣一提醒，聞歸這才想起來他先前被打斷的事情，於是順著裴知故的話說了下去：「嗯，我是想和你說，到時候節目組在微博宣傳時可能需要你配合轉發一下，然後你把你的微博告訴聞鄉，她會去和節目組交接。」
裴知故「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聞歸自己聽見了。
裴知故作為國內信息素分子研究領域的支柱性人物，他的微博賬號自然也是有黃v認證的。只不過他平時並不熱衷於使用社交軟體，所以微博賬號內容基本為零。除了一些必要性的學術會議相關內容外，一點日常內容都沒有。
甚至連聞歸都忘了裴知故還有個微博了。
在把微博發給聞鄉之後，剩下的事情就不再需要聞歸和裴知故來考慮。他們只需要等到六月份節目開播的時候，對外演上三個月的親密相愛，然後就可以各自分飛了。
其實說是三個月，但節目實際的錄製時間不過是每個月的周末兩天，除此之外並不會幹涉嘉賓們的正常生活。
裴知故並沒有把節目宣傳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作為燕大的教授，原本工作的重心只在帶學生和跟進研究項目兩方面，但這學期原本教授信息素分子課程的老師生了大病，所以他就主動接過了這門課，最近正忙著備課，自然也就沒有了閑工夫去關注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
直到臨近開播前，聞歸提醒了他一句后，他才想起來。
聞歸忍不住打趣他道：「裴教授，你要是能把對學生的注意力分一半在我身上也行啊，好歹我們現在還是合作夥伴吧。」
裴知故撩起眼皮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的學生能回報給我成果，你呢？」
說得聞歸一時語塞。
行唄，反正他又不重要。聞歸扯了扯嘴角，心裡酸溜溜地說道。
《戀愛無界·第二季》的官宣日期定在了六月一日這一天。
六月一日發出正式的宣傳，在簡單的回歸感言和新一季的開播預告下面，充滿神秘性地放了四張照片。每張照片上都有兩個黑色的剪影，代表著即將參加到第二季中的八位伴侶嘉賓，但根本無法從中辨別出來他們是誰。帶著第一季的熱度，再加上節目組又用足了含糊不清的介紹語，一把就把觀眾們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吸引了過來。
然後接下來的每天，節目組都會按順序揭曉四張照片中的嘉賓究竟是誰。
第一天，六月二日，官宣的嘉賓是一對年輕的ao情侶。
兩個人是當下最火的搖滾樂隊「飛梭」的成員，都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其中的alpha正是樂隊的主唱江雲，而她的omega則是樂隊里的鼓手許停舟，一個看起來略顯陰鬱的男生。
第二天，六月三日，官宣的嘉賓是一對年輕的bb情侶。
一個是圈內小有名氣的青年導演陳抒，一個則是一直和她搭檔下來的年輕編劇趙竟。兩個人前不久合作的一部片子還在國內知名電影節獲了獎，也算是年少有為。
第三天，六月四日，官宣的嘉賓則是一對圈內模範的bo伴侶。
影帝秦名和他的伴侶楚存星。其中秦名和聞歸還是多年好友，兩個人合作過不少電影。至於他的omega楚存星則是國內外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只不過為人低調，私下和圈裡的人並沒有過多的來往。
而聞歸和裴知故，自然就被留到了最後壓台出場。
等到官宣日那天，聞歸和他那位從未在社交平台上出現過的神秘伴侶即將參加《戀愛無界·第二季》的消息瞬間就引爆了話題熱度，毫無懸念地帶著《戀愛無界·第二季》的詞條掛上了熱搜。
路人和粉絲們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震驚：我操！聞歸居然真的參加節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