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第461章 不愧是表兄弟(兩更合一)

476.第461章 不愧是表兄弟(兩更合一)

第461章不愧是表兄弟(兩更合一)

靠着引枕,皇太后按了按眉心。

她有她的考量。

這些陰私佈局大體都是一個路子。

起先都是東一榔頭西一鎚子,別人即便看到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聯想不到一處去。

等那些根基都打好了,連點成線、線又成面,一下子就成了一張大網,蒙頭蓋臉落下來。

網裏的人後知后覺,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眼下,應該還是在揮榔頭的時候。

虧得雲嫣心思密,又知道些其他人不一定全然掌握的、如夏家姑娘現今不玩香這樣的細節,這才快人一步。

否則,那大網蒙下來,她與聖上都糟心。

這也是皇太后不想召見恩榮伯老夫人的原因。

她不想打草驚蛇。

對方若發現佈局被人察覺,再行變招,那他們這兒占的先機指不定就廢了。

機會,是必須抓在自己手裏的。

他們要先動,把苗頭摁死。

「雲嫣,」皇太后叮囑著,「你替哀家告訴他們,事情必須弄清楚來龍去脈。

若是假的,哀家肯定不會讓有心人這麼往恩榮伯府與先皇後身上潑髒水。

若是真的,畢竟也這麼多年了,該有的體面,哀家還是會護一護。

他們自己想想明白,如果虛以委蛇,哄騙哀家,等將來被抓到證據、被外頭人張牙舞爪地戳穿了,他們面子裏子一點不剩了。

那時,也別怪哀家不扶一把。

對了,已知與此事相關的人也都要查一查,能按圖索驥最好。」

林雲嫣應下來。

差不多是午膳時候,她留下來陪皇太後用膳。

娘娘的胃口顯然被先皇后的事情影響了些,被林雲嫣與王嬤嬤勸著才又再用了幾筷子。

待皇太后午歇了,林雲嫣起身出宮。

先回誠意伯府閉目養了會兒神,到了拜訪鄰居絲毫不顯突兀的時間,她去了恩榮伯府。

內院裏,恩榮伯老夫人聽說郡主又來了,疑惑得看了余嬤嬤一眼。

「昨日沒有說服我,今天再來一次?」老夫人意外極了,「郡主向來知禮,此次怎會如此不依不饒?」

余嬤嬤搖了搖頭:「不瞞您說,奴婢心裏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那能複雜到哪裏去?」老夫人嘀咕了一句,「請她進來吧,我再聽聽她說什麼。」

余嬤嬤應下。

等林雲嫣入內,老夫人臉上笑盈盈著,並未顯露什麼情緒。

林雲嫣落座,開門見山:「我中午在慈寧宮,皇太后那兒得了些消息,對恩榮伯府、對先皇后以及大殿下都十分不利。」

老夫人臉色一沉。

對恩榮伯府、對大殿下不利,這不稀奇。

可還牽連上先皇后,又是什麼緣由?

「郡主,此話當真?」老夫人問。

林雲嫣道:「自是真的,有人東拉西扯在佈局,想往先皇後有瘋病上湊……」

「胡說八道!」老夫人氣急,打斷了林雲嫣的話,「什麼人如此歹毒!那種混賬話也能說得出來?」

余嬤嬤趕緊扶了下大喘氣的老夫人,給她拍背順氣。

「您別激動,激動才是著了歹毒之人的道了!」林雲嫣寬慰道,「茲事體大,您要不要請老伯爺、伯爺他們過來?」

老夫人點了點頭。

等待的工夫里,林雲嫣又與老夫人道:「只我一人過來,就證明皇太后沒有大張旗鼓的意思。她老人家讓我給您帶幾句話……」

老夫人閉着眼睛,認真聽了,緩了緩又道:「是,是這麼一個道理。郡主,我們自家行得正、站得直,只要皇太后願意聽我們解釋就好。我把話放在這裏了,先皇后絕對沒有那種病!」

怕就怕,事情無法挽回,有理無處說。

任你再是清白,也只能被摁在泥里,翻不得身。

眼下,皇太后願意心平氣和地把事情弄清楚,那他們夏家就還有機會。

等老伯爺、恩榮伯父子到了,聽說「先皇後有瘋病」這種傳言,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郡主,」老伯爺雙手握拳,「既然開誠佈公,郡主能不能告訴老夫,到底是什麼人在外頭如此編排?」

「是,開誠佈公,我也得給幾位看一看證據,」林雲嫣道,「同時,我亦想弄明白,先皇後走了十幾年,怎麼真就有人往舊事上掰扯!我想請問貴府三公子現在在何處?」

「清知?」老伯爺意外極了,急忙道,「難道是清知胡言亂語?不不不,不可能的!他再蠢也不會往先皇後身上扣那等帽子。」

林雲嫣笑了笑,一點不着急:「我是說,三公子許是被人利用了卻不自知。」

許是因為林雲嫣的沉靜與緩和,老伯爺漸漸也平復了些。

是啊。

郡主孤身坐在這裏,帶來的丫鬟好像還在前頭小廳里與相熟的夏家丫鬟吃茶說話。

這就是態度!

有這份態度在,他們夏家決不能自亂陣腳,錯失自證的機會。

「去叫清知,」老伯爺道,「把他父母也一道叫來,都仔細聽聽。」

幾人都在府中,來得也算快,同來的還有夏清略。

夏清知在得知家中長輩尋他時,心裏不由就咯噔了下,等見到了林雲嫣,他倏地想到昨日傍晚的馬車。

他暗暗與自己道:郡主昨日不過是去買胭脂,順路而已,龐楓說的那些話,郡主不可能知道。

饒是如此,心虛還是心虛。

恩榮伯老夫人問道:「清知啊,你近來聽何人提起先皇后了?」

夏清知的臉色瞬間比白及漿子都白:「您怎麼會……不是,他胡說八道,我沒信他!」

此話一出,老夫人和老伯爺交換了一個眼神。

果然,郡主說的沒錯,清知的身邊的確有人挑了先皇后的事。

「那人是誰?他都說了些什麼?你快一五一十告訴我們!」老夫人催促道。

同窗一場,夏清知不想出賣龐楓,含含糊糊道:「也沒有說什麼,他也是聽人說的,傳言失真,他已經與我賠過禮了。」

老伯爺冷聲道:「讓你說、你就說!」

「是他祖母有瘋病,狀況不大好,平日裏點寧神的香料控制病情,」夏清知苦着臉道,「他家貧困,全靠貴人資助才能繼續求學,他聽那人講過,說以前曾見到先皇后大發雷霆。」

「混賬話!混賬話!」老夫人端莊了一輩子,想罵人也不會什麼粗鄙話,又因為早亡的女兒被人造謠,一時悲從心中起,眼淚簌簌,「什麼貴人,哪年哪月哪日見得娘娘?娘娘因何大發雷霆?讓他出來與我說明白!」

夏清知被老夫人嚇著了。

對於長輩,不管私下有多少怨言,面對面還是尊敬的。

他噗通跪下來,扶著老夫人的膝蓋:「您別這樣、別這樣,他就是話趕話、隨口把兩件不相干的事情聯繫在一起了,我警告他了,他也賠禮了,以後斷不會再提。我又沒有相信他……」

夏清知越說越急,他也弄不懂,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

僅僅是雅間里幾句話,事情過了就過了,怎麼就鬧到了長輩這裏。

扭頭看向林雲嫣,夏清知問:「是郡主告狀?」

「什麼告狀!」老伯爺恨不得踹夏清知一腳,「郡主是來救命!話趕話?隨口說的?真是哪天被人賣了都幫人數錢!」

「我……」夏清知撇過頭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三公子,」林雲嫣緩緩開口,「你說你不相信他,那除了你之外,貴府還有什麼人會打聽先皇后是個什麼脾氣,罰沒罰過底下人?」

話音落下,夏家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自家裏頭狀況被外人得知,着實不是什麼有臉的事。

可也虧得是漏了點風、漏對了地方,不然等對方準備好了,氣勢洶洶發難,那他們才更應接不暇。

夏清知則是尷尬與羞惱,被人戳穿的感覺很不好受。

尤其是,祖父祖母、伯父父母都在,連夏清略都在看他被「三堂會審」。

屈辱與不甘在他心中盤旋,情緒上來了,忍不住,他就要把它甩出去。

「我早已不記得先皇後面容了,又豈會知她性情?」夏清知咬着牙,道,「我對她所有的了解都來自別人說的。她沒有罰過底下人?那麼母親,您為何說她『待人刻薄、殺氣騰騰』?父親,您又為何讓母親少提『陳芝麻爛穀子』,你們在隱瞞什麼?」

夏清知的父母愕然。

兒子惹事,他們做父母的被叫來一塊聽訓,雖是應該,卻也丟人。

更何況,一旁站着侄兒夏清略,另一旁坐着鄰居小輩寧安郡主,他們的臉皮真是臊得慌。

沒想到兒子幾句話,把水直接澆他們腦袋上了。

「你渾說什麼?我何時說過這話?」

「哎呀老伯爺、老夫人,你們千萬別聽這小子亂說,我怎麼會那麼說先皇后呢?」

兩人急切着想要撇清。

夏清知梗著脖子,照着老夫人的那一套「哪年哪月哪日」,把事情回憶了一遍。

這麼一說,夏二老爺還沒有印象,二夫人倒是勉強對上了。

「唉!」她一邊拍自己的臉頰,一邊連連與老夫人賠罪,「禍從口出、禍從口出!

有一回我那陪嫁丫鬟不懂事在先、做錯了事,娘娘當時還在府里,正好看到了就指出來了。

我那年也年輕,錯以為她為難我丫鬟,與她吵了兩句。

沒幾天事情弄明白了,我和娘娘也就說開了。

這事您記得嗎?」

老夫人皺着眉頭回憶一番,又看向余嬤嬤,兩人嘀咕兩句,對上了。

「至於清知說的那次,真是他聽差了!」夏二夫人喊冤道,「正好那陪嫁丫鬟放出去嫁人,我就想起舊事了,與老爺說當初不了解娘娘,看她教訓我丫鬟,幾句話把人說哭了,就以為娘娘殺氣騰騰,一準說了許多刻薄話,才會與娘娘吵起來。

哎呀都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您知道我和先皇后姑嫂感情很不錯,我怎麼會編造娘娘不實的話呢!」

夏二老爺也記起來了,罵夏清知道:「那年你才多大?聽個沒頭沒尾,又不弄清楚,現在渾說一團!」

「我去哪裏弄清楚?」夏清知根本不信父母的說辭,「她不是幾句話把人說哭了嗎?她若沒有病,為何一直點香?為何現在又不許姐妹們玩香?

我知道你們都想瞞着,先皇后若是有瘋病,我們恩榮伯府也要跟着倒霉。

可事實就是事實。

別人親眼所見!無冤無仇的,他為何要說先皇后的不是?」

幾句話,把一屋子人氣得仰倒的仰倒,拿雞毛撣子的拿雞毛撣子。

林雲嫣看着夏清知,嘆了聲。

這是急昏了頭,不管合適不合適的話都一股腦兒往外倒。

為了自己乾乾淨淨,身邊什麼人都能潑一盆水,沒有經過思考,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自私。

怎麼說呢?

與李邵挺像的,不愧是表兄弟。

眼看夏二老爺抓着雞毛撣子要打,夏清略還是站出來攔了一把。

「小五你別攔!不把他打醒,我們全家都別想好好做人!」

「打不醒,不如罵,」夏清略看着夏清知,「自家人說的,三哥一句不信,卻相信外人的話,真真可笑!親眼所見?無冤無仇?只要大殿下還能爭皇位,我們夏家在京城就不缺仇家!」

夏清知死死咬着下唇。

林雲嫣與老夫人道:「那書生叫龐楓,四年前的開春得了貴人資助,也是四年前,結交了三公子。」

「什麼意思?他故意接近我?」夏清知根本不信,「我這幾年與他往來不多,只從去年起才多交流學業。」

「急什麼?」林雲嫣笑了笑,「養個線人又不用多少銀錢,用得上了就用,用不上也不虧。」

恩榮伯理解這意思,便問:「那貴人是?」

「我既來了這裏,自然也有人去抓那龐楓,他願意交代多少就不好說了。」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龐楓其實也不知道多少。

他自述的家中狀況都是真的,他就是「多幾句嘴」,至於多嘴的真實背景、意圖,他不需要知道。

林雲嫣想到這兒頓了頓,視線從幾人面上劃過:「先皇后愛點香料不是秘密,但定國寺那夜大殿裏點過安眠香卻是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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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小院子、孤獨的大提琴的打賞,感謝書城書友celestial李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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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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