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第19章 chapter19

元南溪心裡不是滋味,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雲珂砸畫和質問的行為都讓她心涼了半截。

「南溪」雲珂聲音低下來,似有安撫意味。

元南溪沒回頭。

雲珂自覺沒趣也鬆了手,看著她走遠。

怒氣未消。

這時,站在一邊的梁新月囁喏著,心虛詢問:「雲總,您還好嗎?」

江潔淡淡瞥她一眼,略有深意,又轉頭對雲珂道:「你說你這是何必,不是要讓南溪開心過個生日,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南溪只是喜歡她的畫而已。」

「喜歡畫也不行,我的人怎麼能跟季斐然沾上關係。」

雲珂怒火更甚。

雲慧笳在一旁道:「小姨,你這是遷怒,南溪姐又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你剛才那樣對南溪姐真的太過分了,我都被你嚇到了。」

雲珂許久沒這麼心煩過,「閉嘴。」

小姑娘訕訕地抿緊唇,委屈巴巴上樓了。

江潔作為局外人看得清楚,她忽然想起什麼,含笑看向梁新月,「聽說你跟南溪以前是好朋友,應該很了解她的事,她跟季斐然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你詳細說說。」

梁新月忽然被叫很緊張,指尖攥緊裙邊,面色沉沉的雲總也朝她看了過來。

剛要開口,江潔又笑著提醒她一句:「對了,別說謊,不然被你們雲總查出來會很慘。」

元南溪和方遠遠走出雲珂的公寓,司機以為她們還有什麼事要出門,依舊替她們拉開車門。

元南溪說一聲「謝謝,不用了」,拉著方遠遠走出百米,才自己打車。

「南溪,你還好嗎?」方遠遠擔心地問。

「沒事。」元南溪默默把兩幅畫抱緊了些。

「有傳聞說雲珂跟季大佬是死對頭,看來是真的。」

元南溪腳步一頓,「我沒聽過。」她向來不關心媒體八卦,就連雲珂本人被媒體說得多爛,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真實感受。

「難怪季大佬給你寄畫也是寄到我那兒,應該也是擔心影響到你。」方遠遠嘆了聲氣,「但她沒想到你把她之前送的畫一直帶在身邊,還是被雲珂看到了。」

不過一般不會注意的,季大佬的印章很隱秘,方遠遠想,畢竟一開始她都沒找出來。

她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場面,很確定的道:「是梁新月。」

元南溪看見梁新月抱著自己的畫時也想到了。雲珂去過她房間,見過但沒怎麼注意那兩幅畫,應該是有人故意指出的。同窗四年,一個宿舍,梁新月知道季斐然給她送畫的事。

「不過,就算沒有她,今天這樣的事情可能還是會發生。」

「南溪,事情是你說的這樣沒錯,但你就這樣原諒梁新月了嗎?前腳剛借你的光升職加薪,後腳就給你使絆子,這樣的人你也能包容?」

「不。」元南溪搖頭,「遠遠,我真的沒那麼大度,只是客觀分析,以前覺得新月那麼拚命就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作為朋友心疼她,但是現在我看清了。」

「看清就好。」方遠遠嘆氣,「不是什麼人都適合做朋友的。」

「南溪,你和雲珂…」

「遠遠,今天我生日。」

「好,那先不想不開心的事了,我現在給你定個蛋糕,等到我家就可以吹蠟燭許願了。」

回到方遠遠家,蛋糕還未到。她讓元南溪先去她房間泡個澡放鬆一下。

元南溪很自然地去了,大學時,她就來過方遠遠家,方遠遠也去過她家。

客廳,方遠遠叫住方中信,「爸。」

方中信原本在看報紙,看到女兒帶好友回來想起上次的事有些心虛,想溜回房間,不料被叫住。

方中信猶豫片刻,還是坦白,「遠遠,爸上次沒怎麼幫到南溪。」

甚至南溪為了不影響他到會場后就跟他拉開了距離。

「嗯。」方遠遠料到了,如果她爸幫上了,雲珂怎麼會有機可乘。

方中信沒有完成女兒的囑託,有些站立不安。

想到一件事立刻開口轉移話題道:「對了,遠遠,你義大利那邊的包裹到了,放在你書桌上。」

方遠遠聞言有些意外,竟這麼快。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浴室門關著,沒傳出什麼水聲,應當是南溪泡在浴缸里,可能在發獃,也可能在想今晚的事情。

走到書桌旁,她看著桌面上精緻的包裹,彩色的四方體,其上卷邊的流雲條紋細緻又漂亮,內外多層防護,還在義大利時,她就一直強忍著沒打開。

元南溪洗完澡,蛋糕也到了,兩人盤腿在鋪了地毯的地面坐下,圍著一張圓形的木製小矮桌,方遠遠為她點上蠟燭,關掉室內的燈,在她閉上眼睛許願時對她說:「南溪,24歲生日快樂!」

元南溪閉著眼睛,虔誠地許了一個簡單又奢侈的願望。

睜開眼,方遠遠開始給她唱生日歌,中文版,英文版,義大利語版,還有法語版,很努力為她營造熱鬧氛圍。

元南溪笑著拍手打節拍。

唱完歌,方遠遠把自己的生日禮物拿出來,這是南溪離開義大利后,她一個人在佛羅倫薩晃悠偶然在珠寶店面看見的一條銀制項鏈,鏈子很細,到鎖骨處,吊墜是雪白晶瑩的一雙小翅膀。

她替她帶上后說:「南溪,希望以後不管你到哪裡,遇到什麼,永遠不會困住自己。」

「希望你永遠是我認識的那個勇敢明媚的少女。」

大多數人看元南溪都會覺得她清冷,高貴,不可接近,是生長在比溫室更舒適安全地方的嬌花,但方遠遠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熱烈鮮活。

猶記得第一天到大學宿舍,正值盛夏,蟬鳴喧囂,方遠遠第一個到宿舍卻不敢進去,站在外面等待室友救援。

元南溪是第二個到的,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妹妹元淼陪著她。

當時元淼朝宿舍看了一眼,嫌棄道:「太破太臟,姐,我在校外給你租個房。」

元南溪說:「不用,環境再怎麼不至於比野外差。」

一臉激動要進去。

「哎-」方遠遠那時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叫了聲,元南溪回過頭看她。

「有蛇」她害怕地說。

元南溪似乎並不怕,還幾分驚喜問她:「哪裡?」

她吸了吸鼻子,覺得元南溪的行為跟外表反差太大,「就門後邊。」

那條蛇很快到了元南溪手上。方遠遠目瞪口呆。

元南溪笑著安慰她:「別怕,是寵物蛇,無毒。」

她現在想起來,那條蛇淡黃色,纏繞著南溪纖細的手指和手腕,吐著粉色蛇信子,還有點可愛。

她聽到她妹妹元淼驚喜地說:「姐,你現在不怕蛇了?」

元南溪說:「暑假去原始叢林探險,見到很多毒蛇和其他兇險的動物,這條小蛇我只覺得它可愛。」

寵物蛇是上屆學姐偷偷養的,走時不知道為什麼沒帶走,一個暑假過去還活著是個奇迹,元南溪讓妹妹元淼妥善安置了,事情解決,三人一起去吃飯,方遠遠才真正脫離恐懼,認真打量她,為她漂亮的外表驚艷了很久。

成為朋友后,方遠遠跟著南溪探索過學校各處角落,農學院的試驗田尤其得她偏愛,她喜歡看萬物生長,包括到了國外,也始終保持著與大自然的緊密接觸,她想這是南溪藝術天賦和靈感不會枯竭的源頭,她熱愛這個大世界,也保有自己小世界的純凈。

方遠遠思緒拉遠,恍惚回神,問她:「南溪,你回國后還會像以前那樣去探索世界嗎?」

「會,就是有工作,假期短,走不遠啦。」

她笑笑,像以前那樣可以十天半個月在原始叢林跟著隊伍徒步,沒有舒適的物質享受,也失去跟外界的聯繫,那種純粹的,單純地跟生命力旺盛的,野性的存在的鏈接現在被客觀條件局限。

方遠遠點頭,心裡忽然湧起淡淡的失落感。

元南溪自己很坦然接受了這種變化,大概在還清所有債務之前,她沒有停下工作,只是單純去體驗,感悟世界,純粹投身藝術的條件。

心裡有點悵惘,又有種落地的真實感。

沒有了昔日輝煌的元家做後盾,她獨自背負很多,也經歷很多,遇到一些她以前根本不會接觸到的人,收到一些以前很難有機會感知的惡意,同樣會面臨棘手的困境和刁難。

她想這是她跟這個多遠世界的另一種值得欣賞的鏈接。

方遠遠望著她恬靜美好的笑顏緩緩舒出一口氣,南溪美麗柔弱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好像脆弱得讓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想要保護她,但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南溪可以做溫室的花朵,也有翅膀可以高飛。

吃蛋糕中途,南溪收到雲珂的信息,去了趟門口,方遠遠不放心跟到客廳,沒過一會兒南溪進門,帶回來雲珂送的生日禮物,裝在首飾盒子里,南溪打開看了一眼,是一條金色的細腳鏈,默不作聲把盒子合上了。

睡前要關燈時,方遠遠才想起差點忘了季大佬的畫,掀開被子下床,把精緻的四方體盒子拿過來。

「季大佬的畫,南溪你拆開看看吧。」

元南溪怔愣片刻,坐起身來,抱著盒子有點無從下手,這包裝是市面上從未見過的,十分獨特,也漂亮得過分。

設計是獨一份,製作也絕對是私人訂製。

方遠遠之前在義大利的時候其實就研究過怎麼拆,還發現了一點奧妙。

「扯那裡。」她提醒道。

元南溪聽她的輕輕一扯,盒子似有機關觸動,一下子打開了。

一層白霧漫開,帶著淡淡的馨香,極其雅緻好聞。

元南溪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什麼時候在哪裡聞過。

白霧很快散開,顯出成形的幾個字,不到一秒就散去。

是元南溪和方遠遠兩人都看不懂的文字。

元南溪深吸了口氣,繼續看畫。

熾烈陽光下,大片向日葵瘋狂生長。

然而,金燦燦的花盤沒有統一朝向高高掛在天邊的太陽,而是全都凝望著中心一朵不知道為什麼長在向日葵花田裡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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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絲花飛向了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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