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鬼殊途(1)

第44章 人鬼殊途(1)

若要討論當今娛樂圈的幾大未解之謎,就不得不提起謝瀾和溫寒英的關係。

兩人相識於一場戀愛綜藝,互相探過班,見過家長,關係曖昧親密,粉絲剪輯的cp向視頻熱度經久不衰,播放量至今仍佔據各大平台的首位。

只是她們等啊等啊,始終沒有等到公開的消息。

眾說紛紜,數十年過去,終於有家名為《人生訪談》的節目找到了溫寒英,打算做一期人物專訪,地點就在南方某度假山莊。

記者敲響莊園大門時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謝瀾。歲月似乎格外偏愛於他,不曾在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笑起來的樣子還是會讓人臉紅心跳。

謝瀾為幾人倒了杯水,主動招呼道,「先坐,他還在睡午覺,稍等會兒吧。」

這個「他」指的誰不言而喻。

小李忙說,「不著急,是我來早了。」

溫寒英早年傷了根本,息影的最大原因就是體力精力跟不上了,他個人又不願妥協降低質量,便乾脆退居幕後。

謝瀾見小李雖坐得端正,視線卻總忍不住往自己這看,眼裡寫滿了好奇,心中不由覺得好笑,「想問什麼就問吧。」

小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您在這裡是……」

「度假」,謝瀾餘光瞥見自房間內出來的人影,很自然的過去扶了一把,語氣與方才有細微的不同,「怎麼沒多睡會兒?」

溫寒英穿著家居服,因為保養得好,笑起來時才能發現眼尾那幾道細細的紋路,「下午有採訪」,說完注意到沙發上坐著的一行人,「抱歉,等很久了嗎?」

「沒有沒有,我們也剛來」,小李從小看著他的戲長大的,發自內心的尊重他們這些老戲骨,略顯正式的鞠了一躬,跟在他後面坐下。

採訪正式開始前,謝瀾自覺退出了拍攝區,在對側沙發坐了下來,拿起一份報紙打發時間。

小李:「很榮幸溫老師同意參加本期的人生訪談,不少粉絲都很關心您退休后的生活,可以跟我們簡單描述一下嗎?」

溫寒英:「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旅遊下棋,讀書看報,大部分老年人會做的事情我都會做。」

小李:「您這次也是來旅遊的嗎?」

溫寒英不著痕迹的看了對面的人一眼,眸中暗藏的情誼經年未變,「對。」

謝瀾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年輕時說早早退休四處旅行,後來也的確這麼做的。當妥協成為一種習慣,最初的計劃里有沒有溫寒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是幾乎每一次的旅行都是結伴而行。

小李:「近十年關於您的爭議越來越少,主流媒體都以讚美居多。但其實據我所知,您早些年的演藝生涯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每一次低谷期后的沉澱,都為我們帶來了更精彩的作品,但那段時期會不會特別難熬?」

溫寒英:「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問題,我不介意其他人指出來我的錯誤,一個只願意聽自己想聽的話的人,是沒有辦法進步的。

有段時間經常看到有評論說,我不是一個足夠幸運的人,拍戲也好其他工作也罷,經常跟好劇本好導演擦肩而過,其實我覺得還好,因為人生就是這樣有起有伏,全看你如何看待。有句話說得好,人在最低處才清楚世界是什麼樣的,我曾嘗遍人情冷暖,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能有人陪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幸運。洲哥也好……其他人也好,我都記得,也很感激。」

謝瀾的臉被報紙擋得嚴嚴實實,無意識勾起唇角。

【小謝,你在偷聽嗎……?】

【什麼偷聽,我怎麼可能做那種幼稚的事。】

【可是你報紙拿倒了……】

謝瀾在心裡嘖了一聲,悄無聲息的調換過來,【你看錯了。】

【而且】,謝瀾不服氣的補上一句,【我是光明正大的聽。】

小李:「對您來說,他們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回首青春,您會用怎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

溫寒英笑了笑,「充實、美好,還有就是勇敢吧。我一直在嘗試不同風格的角色,每部戲都是種全新的嘗試,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好在結局是好的。」

小李似乎想到了什麼事,跟著露出一點笑意,「印象中,您出道以來只參加過一場綜藝。」

溫寒英點頭,眼神帶著回憶,「對,那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

小李:「的確很勇敢,您和謝先生的那幾期至今仍有人不斷回顧,我記得一整季節目,所有嘉賓只有您在單人採訪里大方承認,『我是來談戀愛的』,這句話還被不少人詬病過一段時間。」

溫寒英有些無奈,「可能實話總是不容易被相信的吧。」

當時不少人都在指責他作秀、虛假,演技下滑后只能靠立新人設恰爛錢。

小李:「那您遇見真愛了嗎?」

錄製中不便發出聲響,謝瀾略顯不自在的換了個姿勢,有些後悔留在這裡了,無論再過多少年,他也無法如溫寒英一般在人前坦然談論這樣的事。

謝瀾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把溫寒英帶回訂好的房間,對方冷的打顫,卻拉著他的衣袖不肯鬆手,淚眼朦朧的樣子至今記憶猶新。

他的問題比李姓記者的更有攻擊性一些,直直戳進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他問謝瀾:這麼久了,你難道一丁點都沒喜歡過我,沒有真正關心過我嗎?

自然不是。若非真的關心,謝瀾何苦耗費精神力做那些事,但他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溫寒英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含笑瞥了謝瀾一眼,又重新看向鏡頭,「遇到了吧。」

小李:「但您似乎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

溫寒英垂眸抿了口杯中的茶水,難得開起了玩笑,「可能因為我們倆都是不婚主義?」

小李直覺對方並不太想深入談論這件事,很快轉移了話題。直到觀看回放時她才發現,攝影師給了他執杯的手一個特寫,那雙手依然修長漂亮,腕上系著被廣大粉絲稱之為定情信物的手鏈,除了拍戲一次也沒摘下來過。

多年來大眾從未停止過對他們二人關係的猜測,這期採訪播出后立刻引發軒然大波,不多時便上了熱搜。

網友都是火眼金睛,他們注意到溫寒英拍攝時曾屢次朝某個方向看去,眼神溫柔異常,【對面的人,絕對是謝瀾啊啊啊!!】

【不管了,沒結婚又怎樣,這麼多年了他們還一直在一起啊!】

《人生訪談》的製作人左思右想,決定放出那天錄製的一段花絮。

負責採訪的一行人千里迢迢趕來,出於禮貌,謝瀾請他們留下一起吃晚餐。

飯後兩人下了盤棋,小李眼睜睜看著溫寒英趁謝瀾起身倒水時偷偷放上了好幾顆棋子,一轉攻勢,將黑子殺得片甲不留。

後者早就發現了,竟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坐回方才的位子上笑著搖了搖頭,「你贏了。」

溫寒英把手裡剩餘的白子扔進棋罐,看向他的眼裡含著光,至少粉絲從未見過他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先欠著吧,要什麼我還沒想好。」

他們約定好誰輸了便要答應對方一個不過分的要求。

因為這場臨時安排的花絮,評論里留下的尖叫聲一如當年。哪怕曾經真情實感追過這對cp的人已經老了,她們也可以指著視頻里的人驕傲的告訴自己的孩子,看,這就是媽媽當年磕過的cp。

溫寒英的身體的確已經不太好了,只是坐在那聊天後期眉眼間也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幾分疲態。

謝瀾竭盡所能的幫他調理,最終也沒能抵過歲月的侵蝕,就像一朵開敗的花,花期一過,便抵擋不住凋零的命運。

一個很尋常的夜晚,謝瀾被系統的提示音驚醒,【未知錯誤已修復,傳送通道開啟】

謝瀾冥冥中察覺到什麼,掀開被子下床,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溫寒英的房間外。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一動不動,許久后才緩緩推了下去,借著淺淡月光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謝瀾一直知道,溫寒英的睫毛很長,眼睛靈動好似會說話。而此刻他輕輕用指尖戳了戳,那人也只是靜靜睡著,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這就是他避免與小世界原住民乃至任務目標產生羈絆的原因之一。

一個昨天還笑意盈盈向你說,早上想吃什麼的人,轉眼間靜悄悄躺在床上,沒有呼吸,身體失了溫度,再也不能睜開眼睛看你,朝你笑跟你說話,這樣的反差任誰也受不了。

謝瀾也受不了。

因為溫寒英,他得以體會到許多從前沒有經歷過的情緒,而對方教會他的最後一種是難過。不是幼時練劍輸給師兄的那種傷心,而是一種更為濃烈的感情,心臟彷彿破開一個洞,空蕩蕩的感覺。

謝瀾在他床邊站了一會兒,隨即面無表情的打通了護工的電話,又給何洲發了條微信。

安排好一切後續,他最後瞧了溫寒英一眼,低聲道,【走吧】

【滴!已與本位面斷開連接,開始結算……結算完成:初步評估任務完成度ss,懲罰世界積分獎勵降低,任務一發放積分六十萬,任務二發放積分五十萬。共計一百一十萬積分已到賬,另發放特殊獎勵,請做好準備。】

謝瀾本以為特殊獎勵又是一段住在摘星崖時的回憶,沒想到卻是一個人,準確來說,是曾經在他夢裡出現過的人。

越霜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此複雜難辨的情緒,頓了頓才遵循慣例問,【這次要留在系統空間調整一下狀態嗎?】

謝瀾竟出統意料的拒絕了,甚至沒問申請轉部門的結果,「不用,直接去下個世界吧。」

越霜無法憑自身意願選擇某個世界,只能在所有符合條件的界面里利用數據篩選出對宿主最有利的那個。

這次卻出了意外。

【已開啟傳送……檢測到高位面系統,正在調取許可權……調取失敗!】

當同一位面出現兩套系統,將以許可權更高的那套為準。

越霜聲音難掩焦急,似乎想說些什麼,【小謝……!】

一陣龐雜的電流聲后,世界歸於沉寂。

謝瀾脫離本位面的瞬間,溫寒英卧室內的空氣微微扭曲,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憑空出現一人。長至腰際的霜白色髮絲被玉冠束起,一襲緋色衣衫繁複逶迤,更襯得他膚白似雪,眼角的硃紅色小痣異常明顯。

除了那雙瀲灧的桃花眼中帶了點愁緒,長相分明與出現在謝瀾夢裡的人一般無二。

他一來,牆上掛著的時鐘、窗外的風乃至飄落的樹葉都彷彿被按下暫停鍵,整個位面的時間陡然停滯。

同一位面不可能存在兩個同樣的人,平躺在床上的軀體逐漸有消散的趨勢,著硃紅色衣袍的人指尖微動,那串紅玉髓手鏈便眨眼間落進手中。

他不敢耽擱,立刻循著謝瀾的氣息追了過去。消失的瞬間,室內一切恢復正常,窗外那片樹葉打著旋飄落在地,彷彿什麼都未發生過。

謝瀾睜開眼,一陣眩暈過後,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四周寂靜無聲,僅容一人通過的道路兩側被黏稠而濃郁的黑霧包裹,散發的氣息令人本能的抗拒。

他不過在原地停留片刻,那濃霧就有向前逼近的趨勢。

謝瀾操縱著輪椅順著石板路延伸的方向向前,視野里一幢巍峨的古堡漸漸清晰,還有若有似無的屬於女人的嗚咽聲。

灰濛濛的天空中忽然飄起了細雨,落在身上產生一種刺骨的涼意。古堡外聚集著不少年輕男女,一名扎著雙馬尾的女生趴在同伴肩上嗚嗚的哭著,幾人聽到輪椅吱呀吱呀的聲音時紛紛看了過來。

「又有人來了。」

看清道路盡頭的人影時,一位穿著骷髏衫打著一排耳釘的男人發出一聲冷嗤,「還是個瘸子。」

雙馬尾大概沒料到還有比她更慘的人,一時間連哭都忘記了,怔了怔和臨時組隊的女生緊緊貼在一起,睫毛上掛著一滴淚珠瑟瑟發抖。

謝瀾皺了皺眉,他的記憶一片空白,出於本能的謹慎,面對如此怪誕的現象也只是抿唇滑到了一旁,靜靜觀察。

古堡外連同自己在內共有六男四女,雙馬尾、波浪卷和穿著西裝的斯文男人站在一起,以骷髏衫為首的三男兩女與他們涇渭分明,一副十分不屑的樣子。

和他一樣被眾人排斥在外的,是一名穿著連帽衫的青年,察覺到謝瀾打量的視線,不閃不避的看了過來,頂著一張清風霽月的臉輕佻地朝他吹了聲口哨,桃花眼風流,連帶著眼角那枚小巧的硃砂痣也熠熠生輝,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色氣。

謝瀾別開視線,蹙眉思索,從波浪卷安慰雙馬尾的隻言片語里可得知,這似乎是一場逃生遊戲。

他不說話,配上蒼白而精緻的眉眼,瘦削孱弱的身形,再加上身下那台輪椅,只讓人覺得格外好欺負。

不一會兒,城堡里走出來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管家,拉開沉重的柵欄門,語氣倨傲,「你們就是新來的幫傭吧」,他清點了一遍人數,渾濁的眼珠最終停留在謝瀾身上,那目光怎麼看都十分不懷好意,「腿腳不好的人,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他招了招手,兩名表情木訥的男僕便走了過來,似乎只要謝瀾的回答稍有不對,就能找到借口把人拖向不知名的地方處理掉。

謝瀾飛快在腦中思索,正欲開口,卻聽身旁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我哥哥雖然身體不好,但有些活還是能做的,這鎮上誰人不知奧德里老爺最為慈善,知道你這麼趕人,恐怕會生氣的吧。」

老管家露出遺憾的表情,短暫思索后當真點了點頭,公事公辦道,「跟我來,老爺因為小姐失蹤的事心情不好,所以各位最好遵守規矩,否則我也不能保證會發什麼不好的事。」

他咧開嘴,聲音蒼老,卻能讓所有人聽清,「請大家記住,過來幫忙的七天里,分配的任務必須完成,不守時不聽話的人可是會被趕出去的。老爺平時在三樓休息,他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請各位幹完活早些睡覺,晚上十點以後禁止出門,也不要高聲喧嘩。」

臨近傍晚,日光慘淡,所有人的影子模糊成一團映在腳邊,那位自稱克拉倫斯的管家腳下卻什麼都沒有。

無數暗中窺視的視線令人不適,謝瀾甚至聽到一點吞咽口水的聲音。

環繞著古堡的灌木叢中藏匿著數不清的模糊黑影,與他的視線對上后發出桀桀怪笑。整片天幕逐漸染上血色,像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等待將眾人吞噬。

這種異狀似乎只有他一人能看見。

老管家說完該說的話,轉身朝古堡內走去,「老爺為各位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諸位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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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無CP男主手握渣男劇本[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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