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霸道王爺俏王妃(29) 陳年舊事

121 霸道王爺俏王妃(29) 陳年舊事

建平二十一年秋,燕帝崩逝,傳位於三子瑾年,改年號永清。

先帝離世,按規矩應罷朝七日,藉此機會,燕瑾年開始處理寧王謀反一事。

涉事的大小官員及蘇氏一族全部梟首,三日後行刑。餘下犯事較輕的、連同賢國公府的老幼婦孺一同貶為庶人,發配遠疆,永世不得回京。

此舉恩威並施,朝野上下一片讚譽之聲。

先帝老年昏庸,留下的爛攤子不少,燕瑾年陀螺似的連軸轉了幾天,才堪堪處理完。

由於登基大典還在籌備中,內亂后的皇宮也需修繕,燕瑾年懶得搬來搬去,乾脆沒挪窩,還住在原來的府上,只是出行少不了一串小尾巴跟著。

好不容易騰出時間,立刻馬不停蹄地來了靖王府。

他還是沒學會隱藏情緒,至少對謝瀾來說,心裡藏沒藏事,一眼就能看出來。

燕瑾年換了個姿勢坐在椅子上,茶盞端在手中,不著痕迹朝屋外看,「將軍呢?」

他繼位后,欲將兵權交還於蕭明之,靖王府也改為將軍府,雖被拒絕了,稱呼卻沒改回去,還和往常一樣。

謝瀾替自己斟了杯茶,露出的腕骨上印著幾枚吻痕,赫然是昨晚某人咬的,「將軍疲累未起,陛下若有事,不如讓瀾代為轉告。」

燕瑾年莫名鬆了口氣,準備起身道別,「既然如此,我還是下次再來……」

話未說完,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

君臣有別,哪怕他們曾是盟友,該有的禮數卻不能落下。簡單行禮后,蕭明之在謝瀾身側落座,神情微動,「陛下有話要說?」

事已至此,似乎沒了隱瞞的必要,燕瑾年遲疑一瞬,開口時不自覺坐正了身體,「將軍可還記得……慕容紹這個人?」

蕭明之眼神一凝,虛搭在杯壁上的手倏然收緊,竟將瓷盞攥裂了,滾燙的茶水沿裂隙湧出,他卻彷彿感知不到痛,任由其澆了滿手。

姝曲心細,飛速跑出去打了盆冰水來,謝瀾把碎瓷小心取出,一面抓著他的手浸在冷水中,一面叫人去請項大夫。

他看著被燙紅的掌心,責備的話也變了味道,「將軍以後該當心一些,切莫拿身體出氣。」

那日終結叛亂,謝瀾與他一同回府,路上惡人格雖皺著眉,卻沒撇開他的手,不知是為了偽裝還是別的什麼。

回屋前,他看著抬出去的叛軍屍首,突然出聲詢問,語氣篤定,「你是故意的。為什麼要來?」

謝瀾望著他,眼裡有脈脈溫情,不輕不重把這句疑問擋了回去,「我與將軍的心是一樣的。」

蕭明之有想保護的人,他亦然。

蕭明之,或者說惡人格定定望著他,時間在這一刻像是靜止了,過了會兒他轉過頭去,什麼都沒說,唯有幸福指數悄悄上漲了百分之五。

而這好不容易增長的數值,在燕瑾年接下來的話中悉數降了回去,並開始劇烈波動。

儘管事情並非燕瑾年做的,但在蕭明之面前,他還是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臉色漲紅,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大牢關著的人中有他昔日同僚,審問時不小心說漏了嘴……他說,你父兄當年誤入埋伏不是意外。」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當年參與其中的知情者都被先帝下旨秘密處死了,但總有那麼幾個親人朋友了解內幕,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真相。

死亡面前,功名利祿、萬貫家財都成過往雲煙,不知誰先起的頭,為求保命恨不能把死對頭踩進泥里,誰家的陰私都敢往外說,一不小心就把這件本該爛在肚子里的醜事帶了出來。

西戎未向燕稱臣前,近乎年年來犯。他們雖有萬頃草原,牛羊美酒,卻也有夢魘般的荒漠戈壁,因此格外羨慕中原萬里河山,肥沃稻田,像一群盯住獵物的餓狼,抓住時機便傾巢而出。

一樁陳年舊事,隔著漫長時光,重現於眾人面前。

明,珠寶也。日月光輝是為明;太平盛世,鄴京城千家萬戶燃起的煌煌燈火亦為明,簡單一字,蘊含著父母對未來的企盼。

蕭明之幼時非常幸福,雖有嚴父,但母親慈愛,兄長包容,每每闖了禍總有人護著,稱之為泡在蜜罐里長大的也不為過。

兄弟二人皆是習武奇才,兄長蕭琮天生神力,曾以十歲稚齡拉開父親慣用的黑羽弓,把天上飛的大雁射了下來。

蕭明之的能力則更多體現在排兵布陣上,九歲時各家兵法倒背如流,兩年後參與戰前議事,提出略施薄利,步步誘敵深入之計。

被採納后,一舉殲滅西戎鐵騎近萬人。

建平九年,蕭明之的父親蕭懷雍提出,大燕國力強盛,可主動出擊,趁西戎休養生息之際將其一舉殲滅。

帝允,封蕭懷雍為鎮北大將軍,率五十萬大軍出兵西北,捷報頻傳,上書燕軍已深入草原腹地,不日將取西戎王首級。

帝心甚悅,當日夜宴群臣,提前慶祝這場戰役的勝利。

觥籌交錯間,那時還是尚書左丞的賢國公向燕帝進言,燕軍大捷本是好事,但蕭氏一族自高祖起就頗受重用,待蕭懷雍回朝,已然封無可封,北敵既平,手握重兵、且生有二子的將軍一躍成為皇權最大威脅。

緊接著,他又以前朝五侯之亂舉例,勸皇帝收回兵權。

朝臣各執一詞,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對,就這樣在宴席上吵了起來。

左丞的話對沉浸在喜悅與自得中的燕帝來說,不亞於棒喝,冷水兜頭澆下,他心中忌憚,面上卻不咸不淡地斥了幾句,將此事按下不提。

宴后,帝密宣左丞前往無極殿面聖,許是酒意上頭,兩人暗中擬定出一個堪稱毒辣的計劃。

次日,燕帝下旨,命蕭懷雍回京述職,並派人與西戎議和。

然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蕭懷雍禦敵多年,深知蠻夷人脾性,今朝放過,得到一絲喘息,便要捲土重來,加倍從大燕百姓身上討回來。

他不勝其擾,叫人把喋喋不休的監軍捆了去,關在營帳里好吃好喝的招待,隻字不提撤軍之事。

此舉恰中燕帝下懷。

同月,燕帝再下密旨,而領旨之人,正是蕭懷雍的副將,慕容紹。

建平九年冬,蕭懷雍接探子來報,稱西戎王親率五千精兵埋伏於浮駝山下。

臨近歲首,眾將士都想回鄉過個好年,蕭懷雍反覆確認消息無誤后,決定趁夜兵分兩路,在副將慕容紹帶領下繞路至黑水,前後夾擊,一舉殲敵。

蕭明之年紀小熬不住夜,在母親的輕哄聲里酣然入睡,翌日卻見將軍府眾人面色沉重,隱有哀痛之色,幾番逼問才知道,父親徹夜未歸,入山後與大軍失聯,至今已有三個時辰。

時至正午,再也坐不住的蕭琮攔下蕭明之,率親衛沿父親行進路線找人,遇襲后同樣音信全無。

一天之內,蕭明之接連失去父親與兄長,連母親也因驚聞噩耗、急怒攻心昏了過去,作為蕭懷雍僅剩的兒子,他只能暫替鎮北將軍一職,頂著無數壓力,一面尋找父兄蹤跡,一面制定對敵之策,追擊西戎。

隨時間推移,兩人生存的幾率越來越渺茫,整整一月,蕭明之遍尋不得,他的兩位至親,永遠沉眠在茫茫大雪之中,屍骨無存。

當鄴京沉浸在新歲的喜悅中,蕭明之親手為父兄立下衣冠冢,於墳前枯坐一夜,落霜雪滿身,恍若一夜白頭。

某日傍晚,時隔一月,慕容紹竟然瘸著腿回來了,他臉上多了道疤,見了蕭明之後伏跪在地,未開口已是涕淚橫流,

「小將軍,那日我與將軍趁夜突襲,孰料中了敵方埋伏,我軍盡數被滅……屬下無能,未能護將軍周全,還被西戎蠻人擄了去,輾轉多日才逃回來報信,請小將軍責罰!」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情真意切的重複,「屬下僥倖逃生,無顏苟活於世,請小將軍責罰!」

一番話順利點燃諸將士怒火,恨不能連夜取西戎王首級,替將軍報仇。

然而,他說的話蕭明之一個字都不信。從乘勝追擊到突然遇害,整個過程處處透著疑點。

撇開蕭懷雍素來謹慎的性格不談,蕭明之和父親一同確認過消息真實度,甚至親自查探過,西戎王確在浮駝山,然後才定下偷襲之計。

他不知道中間哪個步驟出了差錯,唯一能確定的是,慕容紹在撒謊!

半大少年未經官場洗禮,哪能參透那群老狐狸的心思。彼時蕭明之仍對燕帝報以信任,連夜謄寫奏摺,懇求聖上查明真相,還蕭氏一個公道。

燕帝心如明鏡,卻裝作震怒的樣子,查清「真相」后,以通敵叛國罪將慕容氏抄家問斬,誅九族,孩童男者充為奴僕,女者賣入教坊,子孫後代均不得考取功名,入朝為官。

如此重罰,也難平息蕭明之心頭之恨,他帶著怒火,花費一年時間蕩平西戎,迫使其向燕稱臣。

餘下故事,便是眾人所熟知的了。

燕瑾年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下意識弓著腰,恨不能鑽進地底,把自己藏起來。

反觀蕭明之,他面無表情聽完,面色蒼白如紙,一雙眼卻紅的駭人,眸中暗沉翻湧,心中痛極恨極,卻流不出淚來。

罪魁禍首已經死了,此時挖出真相,除了徒增怨恨外,沒有任何作用。

儘管燕帝是被氣死的,儘管他們晚年狗咬狗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但這怎麼夠呢?

他的父兄,為國效力數十載,得知被親衛背叛、被遠在高堂之上的君主猜忌背刺的那刻,該有多憤懣絕望?

蕭明之發著抖,不敢繼續想下去。

若是早幾日知曉,他寧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把燕帝和賢國公的肉一片片剮下來,以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蕭明之一言不發的起身,大步向外。

謝瀾遞給燕瑾年一個眼神,示意他先行離開,而後用力拉住蕭明之,伸手攔在前面,「將軍要去何處,不如帶瀾一起。」

蕭明之把手抽了出來,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讓開。」

話一出口,他眸中有片刻失神,垂下眼睫喃喃自語,「你不能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建平九年,謝瀾不過四五歲稚童,養在西戎皇宮裡,恐怕連什麼是兩國爭戰都不知道,怎麼能把所有錯怪在他身上……

惡人格嘶聲笑了出來,一針見血的指出,「他們身上留著同樣的血!」

兩個人格本就是割裂的,同時出現,猶如把蕭明之生生劈成兩部分,他忽然抱住頭,只覺得連靈魂都要撕裂了。

謝瀾寸步不讓,腦中瞬間被刺耳的警報聲填滿,不經意抬眼,但見方才晴朗的天幕眨眼間陰雲密布,恐怕有場暴雨。

狂風四起,不多時,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恰落在謝瀾唇邊。

像眼前人落下的淚。

謝瀾見蕭明之眸低暗藏的情緒變來變去,心跟著揪了起來,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痛得人喘不過氣來。

眼下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又不能任由對方出去亂來,只好一記手刀將人劈暈,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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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無CP男主手握渣男劇本[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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