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吻

是夜，蘇珵到村口送孟秧回去。

臨別之時，孟秧無語的拍了拍她的肩：「你自己在這兒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到時候又要讓我過來給你送東西。」

「放心，我可不敢再讓大小姐過來找我了。」蘇珵笑道。

「行了行了，別和我在這兒演感情戲了，我先走了。」孟秧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腰，隨後跟著司機一起上了車。

車子發動后，很快就駛離了村子。

蘇珵望著天色，一時半會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蘇記者。」

許一拉著苗諾的手，來到了她的身後。

蘇珵轉過身，驚訝的問道：「許老師和苗諾怎麼來這兒了？」

「你不是說要來送孟秧回去嗎？」許一道。

「剛剛送走了，你們來晚了。」蘇珵解釋。

許一倒也完全不遺憾，反而對她提議道：「今晚村子里有花影戲的表演，就在花鼓樓那邊，一起去玩吧？」

「花影戲？」蘇珵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就是相當於城裡的皮影戲，要不要去看看？」許一和她耐心的說道。

「蘇姐姐，一起去吧？苗諾也想看花影戲，想和蘇姐姐一起看。」苗諾稚氣的上前扯住了蘇珵的褲子。

蘇珵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好，蘇姐姐和你一起去。」

花鼓樓在塘圩小學的背後，早在很多年前由當地的政府撥款給村民建起的，有十幾米高。

一進樓里，蘇珵就看到了布滿綠色的爬山虎的牆面。牆內有個橢圓形的洞，上面刻著「花鼓樓」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裡間的正中央已經搭起了影台，於檯子前方高桌上設一長方形的白色幕布，幕布後上方掛著影影綽綽的照明燈。

耍線的影匠在幕布上耍弄影人，表演故事。照明燈把皮影人照在幕布上，一場栩栩如生的皮影戲就這樣展開了。

「遠看燈火照，近看像個廟，裡頭人馬喊，外面哈哈笑。」影匠用著當地的曲調唱著戲曲，樂器和弦樂的聲音也跟著此起彼伏，一股濃厚的鄉土氣息撲面而來。

燈火朦朧，人影綽約。小小的剪影，經一雙雙巧手擺弄，在方寸之間演繹出了好一幕人生百態。

「太震撼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影戲。」蘇珵目瞪口呆的站在了後排，腦子裡全然被這出精彩的戲目給填滿了。

「喜歡嗎？」許一盯著她的神情，當下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她開心起來。

蘇珵樂了：「喜歡的不得了。」

「村子里的娛樂休閑活動還是蠻多的，」許一為她介紹，「這下，你的文字素材可以積累起來了。」

「這一趟真的不虛此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有鄉土風情的花影戲。」蘇珵驚奇的開口。

「那……想不想自己玩？」許一看了她一眼。

蘇珵不解：「啊？」

十點過後，外頭的鐘樓響起了厚重的鳴鐘聲。花影戲也在大伙兒的驚嘆中落下了帷幕，村子里的人也帶著自家的孩子分別散場回家。

村長拉走了苗諾后，把一枚古銅色的鑰匙交到了許一的手裡，又用八卦的眼神看了一眼蘇珵：「許老師，記得鎖門。」

「好的，多謝村長。」許一接過了鑰匙，對蘇珵眨了眨眼。

花鼓樓一下子人去樓空，整個裡間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靜到可以聽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你過來吧，我給你看看。」許一邁開長腿走上了影台。

蘇珵頓時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連忙找了個前頭的位置落座。

「我講的這個故事，叫梨莘，」許一生疏的拿起了兩個人形剪影，「很久之前，有一個男孩，他喜歡上了一個漂亮的姑娘。」

「有一天，他和姑娘說出了自己的心意，沒想到姑娘也同意了他的表白。就這樣，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是沒想到，因為一場意外，男孩被迫要放開女孩的手。那天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窗外的梨花卻依舊開了個滿園。女孩說，待梨花滿堂時，他能不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來。」

「許一，明年春天，梨花盛開之時，我等你。」

蘇珵的耳畔又一次響起了五年前她說過的那句話。

記憶中的那個堅毅的女孩與面前這個滿臉愧疚男孩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時光境遷，物是人非。

可是她的心，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受。

「男孩其實有一句話，一直想對那個女孩說，」許一拉著皮影停在了原地，目光卻好似隔著車水馬龍的沸騰，溫柔而又炙熱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我愛你。」

這一刻，蘇珵的眼淚如決堤的水壩一般，潰不成軍。

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著面前的男人走了過去。

昏暗的燈光細細碎碎的打在她的臉上，時間如靜止一般，圍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縱使相隔萬千，她還是清楚的聽見了許一的心跳聲。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思念，俯下身來隔著一層淺薄的幕布，準確無誤的貼上了對方的唇。

冰涼的淚水浸濕了幕布，她閉著眼，輾轉的捕捉著男人的柔軟。

下一秒，幕布被輕輕的拉開了。

蘇珵困頓的睜開雙眸，望著許一的眼。

許一輕笑起來，抬起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帶到了自己的懷中。

「剛剛那個不算，」她聽見男人笑道，「現在這個才是。」

隨後，許一帶著熱烈的氣息，猛烈的吻住了她的櫻唇。

在得到了她的默許后，他進一步的探索進去，捕捉到了更多的蜜意和芳香。

蘇珵緩緩的闔上雙眸，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花影如琢，燈火曖昧。

天地混沌之間，只剩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