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二:順遂
聶可蓁六歲的時候被薛洋帶出去與曉星塵宋嵐一道夜獵,說是夜獵更像是遊山玩水。一路上帶她認識了不少妖獸凶屍,還給她講故事削兔子蘋果。
出去了兩個多月,聶蓁蓁回來膽子大了不少,穿着狐狸皮製成的衣服去綻園嚇孟瑤。
「舅舅!」孟瑤假裝被嚇到捂住了眼睛,藍曦臣也很是配合的閉眼低笑起來。
「是我是我,舅舅別怕。」她摘下頭套,開心的不得了。
「長高了一點,也晒黑了一點。」孟瑤心裏抱怨,就知道薛洋這個混蛋不會照顧孩子,非要帶人去夜獵。
「舅舅,魏叔叔教我怎麼把花用靈力催開,你看…」她拿出了一個花苞,藉著靈石注入靈力,慢慢的花瓣舒展開,在手中盛放。
「是不是很厲害!魏叔叔說阿娘以前想學這個,他還給了我一個鈴鐺,說裏面有阿娘和爹爹的頭髮。」鈴鐺上面佈滿了微縮的護身符咒,一看就是精心雕琢費盡心思做的。晃一晃鈴鐺還能聽到孟妍的聲音「不算,我和哥哥一樣都是老虎。」
孟瑤愣了一下,一遍一遍的晃着鈴鐺,就為了再聽一遍妹妹的聲音,在聶可蓁面前他總是一副笑臉,此時卻痛哭起來,伏在藍曦臣肩上哭得像個孩子。
「舅舅,你聽到什麼了?」她還沒有結丹,只能聽到鈴鐺的清脆響聲,卻也隱隱猜到了什麼「是聽到阿娘的聲音了嗎?舅舅別哭,有我陪着你呢。」
聶可蓁越大,聲音容貌性格就和孟妍越像,孟瑤看着她時常會恍惚,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她也喜歡吃糖醋小排,也喜歡去買辣椒糖吃,很喜歡開在天上的花,也很喜歡看話本子。這些從來沒人向她提過,她天生就喜好如此。
「舅舅,我這次夜獵途中見到了蘇涉蘇叔叔,他給我買了澄沙團,還說我很像我娘親,我和阿娘長的像嗎?」像極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和你阿娘很像。」聶可蓁起身照了照鏡子,仔細端詳起自己的臉。
「舅舅,我阿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小的時候不敢問,現在能告訴我了嗎?」她並不太清楚自己阿娘的事情,人們大多諱莫如深,她對阿娘所有的了解都是從閑言碎語和辱罵中獲得的。
比如知道阿娘小時候過得苦在思詩軒長大,比如父母實際上並沒有成親就有了她,比如她的阿娘和很多人關係都很好,這幾個世家大族的長輩其實都很寵愛她。就連去夷陵,都會在醫館被大夫關照,會有一個靦腆的叔叔過來搭話,送給她一個竹編蜻蜓。秦愫姨母更是每年都會來看她好幾次,像一個母親一樣關懷她教導她。
她的阿娘雖然不在,卻一直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從未缺席。
「等你長大了再和你說。」又是這句話,聶可蓁沒再追問,轉移了話題。
抱着孟瑤的胳膊撒嬌道:「我明年要去雲深不知處聽學啦,舅舅要很長時間見不到我了。」
「沒事,我會常常去雲深不知處看蓁蓁的。」藍曦臣在一邊看着聶可蓁撒嬌又想起了當年孟妍的樣子。
聶可蓁哼了一聲打趣道:「是去看我嗎?怎麼感覺是去看藍叔叔?夜獵途中薛洋叔叔都告訴我了,說你們是道侶。」孟瑤臉都黑了,與藍曦臣對視一眼,心裏痛罵薛洋,就知道孩子跟着他學不了什麼好。
「當然是去看你。」
雲深不知處吸取教訓學堂合併,男女一起聽學,中間只隔着一道帘子。
聶可蓁到雲深不知處的時候,江珠珠在和藍景儀說話,她身邊圍了一大群人,看到聶可蓁的時候高興地跳了起來。
「這是我妹妹聶可蓁,以後誰要是欺負她就是和我過不去。」這群人男女都有,年歲相當,都與江珠珠打的火熱。
「你妹妹就是我們妹妹,以後誰敢欺負她,不用你動手我們來揍。」他們吵吵嚷嚷恨不得掀翻了天。藍啟仁皺緊了眉頭,心裏感嘆學生是一年比一年難帶。
這些孩子功課都不錯,除了儀態舉止根本沒有可以罰的地方,藍啟仁鬍子都快被自己薅禿了,更加堅定了明年不再講學的想法。
孟氏今年派來了六個弟子,除了聶可蓁,都是孟氏下一任的候選接班人,也是她未來議親的首選。
這些孩子出身清白從小就被長安教養,最敬重的人就是孟瑤。他們從小就被灌輸各種聖人名言,修為秉性都是孟瑤和聶懷桑千挑萬選上來的,即使將來不能繼任孟氏宗主之位,他們也會一心一意對聶可蓁這個小妹妹好。
聶可蓁十九歲的時候定親,試穿嫁衣一出來,聶懷桑就失手打碎了杯子,站了好幾次才站起來,囁嚅道:「阿妍,是你嗎?」
聶可蓁笑着回他「爹爹,我是可蓁。」
聶懷桑仔細望了望才回過神來,然後後退兩步掉了眼淚轉身不忍再看。
「舅舅,好看嗎?」孟瑤眼眶紅了點點頭,整理了一下她頭頂垂下來的流蘇,聲音哽咽道:「好看,蓁蓁最美了。」
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妹妹穿嫁衣,現在也算是了了遺憾。
聶可蓁又照了照鏡子,人人都說她和阿娘長得像,所以她自小無論傷心還是高興,都會對着鏡子多看一會兒,彷彿能從鏡子裏看見她的阿娘。
新郎是長安孟氏的下一任宗主,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成親那天,大半個玄門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長輩們睹人思人,小輩們開懷暢飲熱鬧的不得了。
他們都是一起玩樂過的,看着聶可蓁出嫁比自己家妹妹出嫁還激動。
孟瑤所有的謀划都落到了實處,十萬座瞭望台庇佑了無數百姓,為外甥女擇的也是良人,沒過幾年自己也卸任住進了雲深不知處,不再理會俗事。
小輩一個個的成親生子,聶可蓁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一晃又是二十年,聶懷桑六十多歲的時候,人已經糊塗了。
修仙之人本來比普通人壽命要長,藍曦臣比他大保養得宜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同輩之人只有聶懷桑滿頭白髮比聶明玦看起來還老一些。
他這麼多年全靠一口氣活着,看着孩子過的平安順遂總算放了心,這一泄氣人也不成了。
聶可蓁在病床前服侍,小心的喂葯,可總是喂不進去,人急的哭了起來。
「阿妍,不哭。」聶懷桑抬手拭淚,輕聲哄著,他又把聶可蓁錯認成了孟妍。
聶可蓁泣不成聲,小聲道:「爹爹,我是可蓁啊。」
聶懷桑又糊塗起來,帶着哭腔喃喃自語道:「阿妍,我錯了,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再和我說一句話?」
年年問靈,年年都沒有回應,聶懷桑早在孟妍死的那一天就已經跟着去了,此後活下來的只是一個軀殼。
聶可蓁把腰間的鈴鐺解下來晃了晃,然後交到聶懷桑手心「爹爹你聽,是阿娘的聲音。」
「不算,我和哥哥一樣都是老虎。」
「阿妍…」
「不算,我和哥哥一樣都是老虎。」
一旁的貘香爐點着香,聶懷桑緩緩閉上了眼睛,意識回到了當年的某個夜晚,孟妍散著頭髮,趴在床上托腮看着他,言笑晏晏道:「懷桑,你忙完了嗎?我困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衣物走了過去把人摟在懷裏,愛憐的親吻了幾下「忙完了,以後我都陪着你,再也不離開了。」
駕鶴西去夫妻合葬,聶可蓁跪在陵前痛哭,江珠珠把人扶了起來,溫聲開解「好了不哭了,你爹爹自苦這麼多年,你就當他去找你娘親了。」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
江珠珠把人抱在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撫著人的後背「那就哭吧,哭完了就不許再傷心了。你的孩子們還在家裏等你。」
孟宗主慢慢走過來,江珠珠把人交到他手上叮囑道:「你好好陪陪她。」
葬禮孟瑤沒去,在靜室翻看話本子,他以前從來不看這些,聶懷桑走後卻也忍不住翻了翻。這是聶懷桑親筆寫的,在孟妍死後戛然而止停了筆,連個結局都沒有。
孟瑤看到最後一頁忍不住掉了眼淚,這麼多年聶懷桑尚且可以苟延殘喘的活着,他不可以。他必須要籌謀一切,為自己的外甥女奔一個幸福的前程。
「阿瑤。」藍曦臣給人披上衣物,坐在一邊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補充結局。
「二哥,你說我百年之後能不能見到阿妍,她會不會還在怪我?」
藍曦臣把人攬在懷裏低聲道:「不會的,阿妍那麼愛你,怎麼會怪你呢?」窗外吹來一陣風,帶進來了不少雨絲,藍曦臣起身把窗戶關好,坐在一邊撫琴。
如今都是小輩們的天下了,他們這些人也是時候歸隱了。
藍忘機和魏無羨找了個林子蓋了幾間竹舍,之前他們去做客的時候小住了幾日,體驗感好的不得了。
回來兩人就買下了姑蘇的一個小院子,裏面搭了一個鞦韆架,平常的時候兩人就在裏面彈彈琴作作畫時不時身體交流一下。
許久后,夜獵
途中遇見了一對異族打扮的兄弟,其中一個和為孟妍診治的巴修像的不得了,那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吻纏綿,被發現了之後壯碩的那個人瞥過來了一眼,把人用衣服罩住閃身進了不遠處的山洞。
孟瑤藍曦臣尷尬的不得了,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許久,然後孟瑤忍不住笑了起來「二哥,你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是很熟悉。」這尷尬的情境,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還又開了一次門。」
「還說呢,大哥臉都綠了。」兩人相視一笑結束夜獵御劍回了姑蘇小院。
藍曦臣在沐浴,又不記得帶毛巾,在屋裏含着笑意喊道:「阿瑤~」
「二哥,你是不是故意的!」毛巾帶了進去,人也被拉進了浴桶「我說當時為什麼非要買這麼大一個浴桶,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
藍曦臣關起門來與人前的澤蕪君判若兩人,語氣帶着點危險的意味「阿瑤不喜歡嗎?」
「喜歡,只是二哥你還折騰的動嗎?」
藍曦臣撩了撩水把人胸前的衣服全部浸濕,挑了挑眉道:「試試才知道。」
一旁還有不少助興的小玩意兒,一件一件整齊的擺着,孟瑤瞥了一眼忍不住笑道:「二哥你可真是...這又不是年輕的時候了!」
「唔~」溫柔鄉總是那麼惹人沉醉,抹額綁在手上,嗚咽聲隨着水面晃動溢出,濺的滿屋都是。
誰說神勇不比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