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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洛陽城,最熱鬧的地方當屬那元寶酒樓,你若這個時候走進去,一眼就能看見坐在偏角的嚴挺,大口喝著極烈的女兒紅。

倒不是因為只有他那一桌有空的位子,而是他全身都流著血,裸露的胸口布滿觸目驚心的傷口。

若是尋常的酒樓自然不會讓這麼一個人進來喝酒的,但元寶酒樓不一樣,什麼人都可以進來,也絕不會有人敢在這裡打擾你。

酒能麻痹人的痛覺,嚴挺喝的很急,一整壇酒很快就見了底,嚴挺大喊一聲:「再來一壇,要最烈的。」

「他這壇我請了,再拿個酒杯過來。」

嚴挺醉眼微睜,說話的是個剛走進酒樓的年輕男人,穿著名貴的絲綢衣袍,左手擁著一位身材婀娜的女人,男人毫不客氣的在嚴挺身邊坐了下來,彷彿沒有看到嚴挺身上的血跡,笑著說道:「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坐在這裡。」

嚴挺也笑了,待小二端來一壇女兒紅后給這個男人倒了一杯,道:「有人請我喝酒我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介意呢?」

男人接過酒並沒有立即喝,而且問道:「無論誰請你喝酒,你都會喝?」

嚴挺道:「當然不是,有一種人的酒是絕不能喝的。」

「哪種人?」

「求我喝酒的人。」

男人一愣,隨即大笑,道:「我正好與你相反,若是有人求我喝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為什麼?」

「一般求我喝酒的人,都是我惹不起的人。」年輕男人緩慢搖著酒杯,笑容更甚:「他們的酒我若是不喝,恐怕會有麻煩。」

嚴挺突然有了興趣,問道:「你惹不起的人反而會來求你?」

男人得意的笑更甚:「沒錯,那些你想象不到的人物都經常來求我,因為我精通一種其他人都不了解的技能」

「什麼技能?」

「殺人。」

「殺人?」

「不錯,殺人!」男人摸了摸懷中的女人,漫不經心的道:「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而殺人之後留下的痕迹也有很多種,有時候屍體上有那些大人物的痕迹是種很尷尬的事。」

嚴挺道:「所以他們求你殺人,更多是為了讓你抹除死者的痕迹。」

男人道:「與其說是抹除,更多時候是偽造。」

嚴挺道:「但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能做到的人不少。」

男人道:「能做到的人確實不少,可能做到如同我一般天衣無縫的卻沒有。」

嚴挺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男人道:「你說。」

嚴挺道:「像你這樣的人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應該是非常謹慎的,可你現在卻主動對我說這些。」

看著金鳳兒焦急的面容,馬成空感到有些愧疚,伸手撫摸妻子的臉龐,勉強擠出溫柔的笑容:「夫人不必擔心,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金鳳兒點了點頭,但眼中慌張的神色依舊,馬成空揉了揉她的頭髮,對跪在地上的眾人喊道:「你們不必擔心,已經沒事了。」

眾人為首的一位白髮老人緩緩起身,正是馬成空的大伯馬化龍,他用虛弱的語氣問馬成空:「空兒,你不必因為丟失一個物件自責,對馬家來說,你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的多。」

馬成空點了點頭,馬化龍長舒一口氣,轉身向眾人擺了擺手:「當家的已經無礙,各位散了吧。」

眾人這才陸續起身,馬成空的二叔馬程遠待眾人離開后,才走到馬成空面前,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最終還是輕嘆一句:「你想通就好。」

「是我考慮不周,讓二叔擔心了。」

馬程遠餘光瞥了祠堂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只留下金鳳兒留在此地,金鳳兒正欲說話,馬成空抓住她的手說道:「跟我進來。」

金鳳兒頗為意外,馬家門規格外森嚴,女人是不能進祠堂的,可現在馬成空卻無視門規要帶她進入祠堂,不知所措的跟著走進屋內,卻看到祠堂中央正躺著一個極美的男人,更是驚訝不已:「夫君,這是?」

慕輕鴻也十分驚訝,他也沒想到馬成空會將金鳳兒帶來見他,急忙起身向金鳳兒行禮:「鄙人慕輕鴻,嫂夫人莫要驚慌。」

「慕輕鴻?」金鳳兒驚訝更甚,兩根手指下意識輕微翹起,神盜慕輕鴻的名聲她當然聽說過,親眼見到卻是頭一次,慕輕鴻注意到金鳳兒的手指,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絲毫不敢亂動,馬成空按住金鳳兒的手,對她笑道:「夫人不必驚訝,慕輕鴻是朋友。」

「朋友?」

「不錯,他特來幫我們調查殘本失竊之事。」

慕輕鴻也附和道:「嫂夫人應該聽說過我的名號,這世上還有誰會比賊更懂得如何行竊?」

金鳳兒聽罷有些緩和,但仍抱有一絲戒心,對慕輕鴻問道:「話是如此沒錯,但你何時成了馬家的朋友?我印象中神隱門的人是不會和任何外人做朋友的。」

慕輕鴻也不生氣,笑道:「嫂夫人何必去信那些江湖流言,事實上神隱門的人並不都是獨來獨往。」

「她若真想殺我,我一定活不到現在。」

男人臉色僵住,沉默不語,將手中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突然又一口噴了出來:「好烈的酒。」

嚴挺笑道:「酒當然要喝最烈的。不然還喝它做什麼?」

男人擦了擦嘴,道:「你不該喝這種酒,至少現在不應該喝。」

嚴挺道:「為什麼?」

「因為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男人輕嘆口氣,緩緩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何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裡,你明明可以躲的遠遠的不被任何人尋到。」「因為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男人輕嘆口氣,緩緩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何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裡,你明明可以躲的遠遠的不被任何人尋到。」

嚴挺倚在桌子上,用手撐著頭笑眯眯的道:「回來又如何?」

「你會死。」

「誰要殺我?」

「我。」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整個熱鬧的酒樓都彷彿流轉著一陣寒風,就連空氣似乎都帶走一股肅殺之氣。

嚴挺打了個酒,嗝依然笑眯眯的問道:「你認為你殺得了我?」

男人道:「你現在渾身是傷,也沒有武器。」

嚴挺點頭,道:「我確實傷的很重,劍亦被城九酒絞斷,但你若僅憑這點就認為你能殺得了我,那你就錯了。」

男人道:「你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可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嚴挺道:「你是誰?」

男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通體血紅色的匕首,匕刃上雕刻著精美的龍紋,男人道:「你應該認得這個。」

嚴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語氣不自覺加重幾分:「這是……燕雲胡天王密寶赤血河?」

男人道:「不錯,這確實是赤血河。」

「這件東西為何會在你手上?」

「胡天王跪在地上,求著讓我收下。」

「笑話!」嚴挺不屑輕笑:「這世上有能讓胡天王跪下的本事的人,絕不超過五個,你絕非其中一個。」

男人重新露出了笑容,笑容說不清的詭異:「我自己確實沒有這個本事,可那時他的妻子即將臨盆。」

嚴挺的笑容頓時僵住。

男人對嚴挺的反應很滿意,緩緩道:「我說過,我比所有人都要精通殺人之道,殺人並不一定非要用武力,能讓對手主動放棄抵抗也是方法的一種。」

嚴挺沉默,男人接著說道:「城九酒沒能殺了你,在我看來是情理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一個沒有殺人之心的殺手,就如同被封鎖在劍鞘中的神劍,再鋒利也是發揮不出她應有的威力。」

嚴挺不得不認同這個男人所說的話,可他還是不明白,問道:「就算是這樣,你仍然沒有能制住我的手段,我若想走你還是留不住我。」

男人笑道:「我一人自然無法將你困住,所以我特意為你編製了一張網,一張你絕對逃不出的天羅地網。」

嚴挺道:「那麼執網之人都有誰?」

男人笑意更甚:「你為何不向四周看看?」

嚴挺搖頭道:「我看不出,只想聽你說。」

「在你身後正啃著竹筍的那位是李亂情,你一定知道他的劍。」

滄南神劍李亂情,握劍不到十年就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嚴挺並沒有回頭去看,而是點了點頭道:「他的劍確實比任何人都要快,但還不夠要我的命。」

「不夠?那你為何不回頭看看他身邊那位?你見他的腰牌就該認得。」

嚴挺回過頭望去,那位衣著華貴身材魁梧的大漢腰間掛著一塊黑色的腰牌,上面刻有金色的鐵字。

「是洛陽鐵王爺的人?」

男人搖了搖頭:「他就是鐵王爺本人。」

嚴挺握著酒杯的手略微一顫,在這洛陽城,沒有哪個男人不想為鐵王爺做事,也沒有哪個女人不想爬上他的床。

可這還不夠,嚴挺依然有把握不死。

男人注意到嚴挺微小的肢體動作,接著道:「鐵王爺身邊那位,是大內的東方神威。」

「據我所知,東方神威是用刀的,他手中無刀。」

「他殺你不需要用刀。」

嚴挺閉住了嘴,這個男人說的沒有錯。

「你之前喝下的那壇酒是沒有毒的,但你用的杯子上卻有。」男人邊說邊掏出一個小玉瓶:「金二娘的金蘭花毒你應該清楚,這是唯一的解藥。」

世上絕沒有人能對上這三位高手不落下風,更何況還是中了金花世家金二娘的毒。

好一張天羅地網,無論誰來看嚴挺都已入死局,根本沒有破局的可能,可嚴挺依然沒有慌,仍舊保持著微笑。

男人見嚴挺沒有意料中的慌亂,好奇道:「你不怕?」

嚴挺笑道:「怕,我已經在想怎麼對你求饒了。」

「你現在的生死,全在我的一線之間」男人見嚴挺沒有意料中的慌亂,正色說道:「我有件事需要問你,我可以給你解藥,我甚至可以放你走,只要你說出來,並且之後你會銷聲匿跡絕不在江湖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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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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