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楔子：
過去的，
從未以瀟灑的姿態向我們揮別；
未來的，
卻也從未在等待中焦急地破繭而出；
唯有現在的，
你我都懂的……
正文：
我彎下腰，用手扶住他的肩膀，他站起身，將我的手從他肩上拿下，順着他的胸膛滑下，放開。
我感覺他溫暖的手掌重重按在我的肩上，我抬頭，卻被他炙熱的眼神灼傷，慌忙低下頭，心裏卻是一陣狂浪般的震顫。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他的聲音竟然像只受傷的小獸，令人痛心的呻吟著。
「什麼事？」我問著，卻沒有抬頭。
「答應我，不要愛上我。」他說着，用手指勾起我的下頜，我被迫與他對視。
他受傷的眼，他憂愁的心，為何現在，卻像加之在我心底的炮烙，焚燒着我的意志。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能再看了！！！
我掙扎著從他的圈固中逃出，過於激烈的動作，竟然讓我的淚腺翻雲覆雨。
「呵呵呵，你好可笑！」我一面擦著淚水，一面放肆地笑着，「我幹嘛要愛上你啊，才認識一天，怎麼能說出愛呢！呵呵呵……」
我的心，就如現在我的眼睛一般，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濕意。
一張純白色的紙巾驀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抬手接過，胡亂在眼睛上擦著。
「對不起。」我抬頭，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同剛才的受傷不同，卻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兒，踟躕地站在那裏，等待我的審問。
「呵呵，沒事，是你講的太好笑了。」我笑着掩飾心裏的那陣酸楚。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他認真的望着我。
「好啦，好啦，我也認真的答應你，絕不愛上你，好嗎？」我說着，一把將用過的面巾紙塞在他手裏，「替我扔！」
他愣愣望着手中皺皺巴巴的紙，抬頭，卻是滿眼明媚的笑容，「好……」
我望着他，忽然覺得，做個優秀的男生，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吧……
隨着他的腳步，我緩緩挪動，環望四周，才發現，四周的景色真是優美。雖然，太陽已經下山，留下漫天火紅的雲朵，卻將這四周的山水變得寧靜而芬芳。
「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問著，剛才心裏的陰霾早已一掃而光，只留下新奇的愉悅。
「這裏是學校的花園，被我們稱為月忘灣，你來……」說着，他說拉起我的手，引我爬上旁邊的一座假山。
「看，這個湖是不是月牙形的？」他指著身下的湖水，我順勢向下望去。
果真是一個彎彎的月牙形。
原本應該是滿滿的圓形的湖泊，卻因建起一座水上涼亭，變成了內陷的月牙狀，四周楊柳依依。風過，浮起一片綠意。
站在假山上，看去，是別樣的美麗。
「真的是月牙形，」我驚異地望着林蘇，「那，『忘』字是什麼意思？」
「這還用問嗎，身處這樣的景色中，你還會記得煩惱嗎？」他點點我的腦袋，一副什麼事情都通曉的樣子。
「也是，也是！」我笑着點頭，再回首望去，那一片彎月狀的湖水，微風下波光粼粼。
真的是月忘灣啊……
夜幕降臨的時候，林蘇送我到宿舍樓下，懶懶的向他擺擺手，轉身走進樓內。
沒有什麼舍不捨得，所以，也沒有回頭再忘。
只是，總覺得那道熟悉的目光緊緊追隨着我，直到，電梯關閉。
走出電梯，一轉彎，遠遠的便看到在宿舍門口「遊盪」的果果。
她見到我，飛快地向我跑來。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果果急切地上下打量我，握起我的手，亂摸著。
「沒事，沒事……」我一邊安撫果果驚慌的心，一面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出，這樣的親熱，讓我驀然有些不習慣。
「真的沒事？！？」果果竟然擺出一萬個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就這麼希望我有事啊！」我笑說着，推推她。
「沒有，我是怕你傷心。」果果說完，接過我的書包，「等我一下。」說完，開門進屋。
只是一瞬間，她便抱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走出來。
「我們出去走走吧。」她說着，挽起我的手臂。「給，餓了吧。」
遞給我一包薯片后，果果又為我打開一聽可樂。
「哈哈，薯片加可樂，全是增肥的食品啊！」我笑着接過可樂，狠狠塞了一把薯片在嘴裏，瘋狂的嚼著，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飢腸轆轆。
「你怕胖嗎，怕胖就別吃了。」果果說着，有些猶豫地望着我。
「怎麼會，我可是怎麼吃都不會胖的身材啊！」一面吃着薯片，我仰頭驕傲地說。
「我也是，呵呵……」果果說着，笑起來。她笑的時候，會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起來就像鄰家小妹一樣舒服。
走了很久，都不見果果再說話，她只是一個勁兒的盯着腳下看。想了想還是由我引入正題，便開口道：「什麼事，非要和我單獨談？」
果果終於抬頭，看向我，「就是……」果果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道：「我只是想問，你和流川楓是什麼關係啊？」
「哦，」我恍然大悟，「這個果果，也是喜歡著林蘇嗎，可是，明明她課上表現出的確實是愛慕林老師的樣子啊，這個……」
我搖搖頭，「算了，還是不管了！」
抬頭，看清果果驚異的表情，我瞬間就像敗下陣的小兵，沒了骨氣。
「呵呵，這個，我就是和他打了一場球賽而已，其他也沒什麼交流。你千萬別多想啊，我們最多只會是朋友！」我還記得林蘇的話，心裏驀然像針扎一樣痛。
「呵呵，這樣就好。」果果笑起來，像是輕鬆不少，她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嘆息道：「喜歡上流川楓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啊，不僅要和那麼多女生搶風頭，稍不留神就負傷而歸，最最重要的是，這位帥哥絕對是冰山裏的石頭……」
「嗯？！？冰山裏的石頭？！？怎麼講……」
「又冷又硬唄！！」果果一仰頭，無比帥氣地說。
「啊？！？」我恍然，「哈哈哈……」忍不住大笑起來，強烈的震動搖晃着手中的可樂瓶，可樂順着我的手臂流下來。
「哎，幹嘛這麼大動靜啊！」果果說着，摸出面巾紙為我擦着手臂。
「呵呵，就是覺得，形容的太貼切了，又冷又硬！」我好不容易才收起放肆的笑容，看着她關懷的動作，心裏暖暖的。
「你也喜歡流川楓嗎？」我小心地問著。
「當然不，誰和她們搶啊！」果果一樣揚頭，滿臉的自豪，「我有喜歡的人。」
「林老師？！？」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輕易便把答案說出來，空氣一下子停滯了，果果望着我的眼神，除了驚異，竟然還夾雜着恐懼。
我真想扔掉手中的薯片、可樂，狠狠地抽自己。
「你怎麼知道？」果果冷冷地問我。
「哎，」我輕嘆一聲，緩緩走到一旁的看台座位上坐下，此時，我才發現，我們竟然來到我同林蘇第一次打球的地方。
「其實，你上林老師課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我說着，抓一把薯片塞在嘴裏，拚命嚼著，這一次，卻是苦澀的滋味。
「那麼明顯嗎？」果果猶豫地走到我身邊，坐下來，抱着膝蓋，把頭埋在雙臂之間。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我只知道，我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發現，你是崇拜林老師的，又或者，可以說成是愛慕。」
「哎……」果果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良久，她回過頭來，帶着憂傷的表情對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變態，竟然喜歡那麼老的男人。」
「林老師不老啊，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二十八歲。」果果堅定地說。
「看，才二十八歲嘛，怎麼會老！」我笑着，搖搖頭，「不老，不老！」
「可是，他比我們大整整十三歲啊！」果果叫着，對於我無所謂的態度滿是驚異。
「那有什麼，這樣的人才有內涵啊，你看，林老師講課的時候多有風度啊，要長相有長相，要學識有學識，還有生活經驗，閱歷又豐富，很值得喜歡。」我吃着薯片，一面說着。
果果的眼神漸漸安靜，「你說的是真的，我的確被這樣的他吸引了。」
「我對你的觀光表示非常的欣賞！」我滿手是油，只好用手臂碰碰她。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過，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畢竟你是學生，他是老師。」我認真地對果果說。
「嗯，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把喜歡放在心底，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只要讓我能這樣天天看到他，我就心滿意足了。」果果笑着，滿臉的幸福。
「啊，你都沒跟他說過你喜歡他啊！」我抿抿嘴，心裏有些失望。
「對啊！」果果一臉天真的望着我，「喜歡，要怎麼說出口！」
「喜歡當然要說出口啦！」我搖搖頭，「不然，對方怎麼會知道你對他的心思呢？更何況，你不說出來，總有人說出來，這樣，林老師很可能就屬於別人啦！再怎樣，都要為自己爭取一下吧！」
「不要……」果果轉過頭，看向遠方，「如果我們的年齡差距不是很大，也不是師生關係，我可能會考慮同他說出真相，可是，現在的我們根本不會有結果，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就這樣埋在心裏，默默喜歡他就好。」
我看着果果，驀然發現，身邊的這個女孩是如此的動人與成熟，就如一隻快要破繭的蝶，在昭示着她未來的美麗。
「我想，你是對的。」我點點頭，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想法，「只是好可惜，等你長大了，或許，林老師早已有了歸屬。」
「哎……」果果嘆了口氣，竟是滿滿的憂傷四溢。
「算了，一切交給時間吧，未來會以怎樣的姿態出現，我們都不知道，又或許，並沒有那麼憂傷。」
我笑着回頭去看果果，她的臉上也是同樣的笑容，我從她的眼底看到一道明媚的陽光。
那個，就叫做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