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那是否應該是我？

侍女已經離開，房間內安靜了下來。

三年前，房俊去吐蕃，建造瀾滄城，回來之時在成都府見到她。

那時候，房俊多少猜測她也想上吐蕃。

只不過那時，房俊不想理會這些事情。

他那種情況，如果不是想要早點死，根本不可能娶兩位公主。

從成都府回長安的路上，房俊儘可能的減少與她的接觸，即便是有事情，也是讓其他人傳話。

或許正是如此，回到長安之後，高陽立即就出家。

當時！

房俊心中不在意，因為在她的記憶之中，高陽並不是這樣的人，她應該忍受不了出家的寂寞，用不了多久，高陽絕對會還俗。

但是，事情的發展大大的出乎他的預料。

高陽不僅僅出家，而且足足出家了三年，不願意還俗。

這三年，她幾乎都是在吃齋念佛中度過，鳳來樓已經不去，其他詩會之類的事情，也不再參染。

說出家，她就真的出家！

房俊除了從成都府回到長安，見過她幾次之外，已經足足有三年未見她，高陽確實消瘦了許多，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圓潤鋒芒。

這三年，房俊偶爾會聽說她的消息，時間越久，房俊越覺得感慨，這高陽，究竟算是什麼樣的人？

史書上說，她乃是與辯機和尚一起，害的辯機和尚被腰斬，後面，她似乎與辯機和尚沒有什麼瓜葛！

又有史書說，她乃是潑婦一個，為了爭奪房玄齡的爵位，挑撥房遺愛與房遺直之間的關係，後續又讓房遺愛造反，被李治賜死，房俊心中其實頗為警惕。

然而如今一看，她卻是一個遠離紅塵的小尼姑。

頭髮，都已經剪短，帶着帽子。

房俊裏面非常安靜，高陽沒有繼續出聲。

她也沒有轉頭，而是背對着房俊，一隻手握著念珠，一隻手敲著木魚。

房俊坐着無聊，喝了一口茶，也沒有說話。

敲了好一會兒，高陽敲木魚的聲音，才停止。

不過她並沒有放下佛珠，也沒有轉身，輕輕地開口：「聽皇妹說，房尚書很快就要上高原？」

房俊看了他一眼：「祿東贊正在襲擊瀾滄城，估計瀾滄城堅持不了多久，玄甲軍早已經開始點兵！」

「吐蕃……恐怕難以解決！」高陽的聲音繼續冒出來。

「先帝駕崩之前，曾經叮囑過我這些事情！如今，只怕是不得不上去！」

「晉王，其實有很多人可以用，未必需要房尚書！」

房俊搖頭道：「他們沒有我熟悉高原，瀾滄城乃是我一手建造的，我上去最合適！吐蕃此戰頗為危險，陛下不願意看到戰損太過厲害！」

高陽沉默了，沒有說話，一隻手一直在握著佛珠，慢慢的轉動着，房間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錚兒……可好？」

房俊一愣，點頭道：「兩歲了，比較活潑，愛哭，需要他娘親事情抱着才行！」

「為何……不帶給我見一見？」高陽頓了頓，繼續開口。

房俊皺了下眉頭：「公主想見的話，可以通知晉陽，讓晉陽帶過來便是了！這小子，比較粘她娘親！」

「聽晉陽說，房尚書給錚兒講了許多東西，講演演算法，講天地理學，見植物生長！唯獨不教詩詞文章！」

「詩詞文章，也要教，只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年紀還小，還需要啟蒙！」

「啟蒙？」高陽詫異。

「不錯！其實現在講這些東西，對他們的意義不大，我大抵也就是無聊的時候，保證他們說一說！」

高陽沉默了一下，慢慢道：「那房尚書說過在大海彼岸，有金髮碧眼之人，與大唐的黃皮膚黑眼睛黑頭髮，大不相同！這個……可曾有？」

房俊神情複雜：「這個晉陽也跟你說？」

「說了一些！」高陽已經背對着他。

房俊想了想：「幽州最近正在打造船隻，很快就可以打造好！等到那時，大船出海，或許就可以知道有沒有了！」

高陽聽到此話，頓時安靜了，許久都沒有出聲。

房俊看着她想了想，嘆道：「高陽公主殿下，為何還不想還俗？」

「還俗又如何？」高陽聲音有些變化，顯得沙啞。

房俊頓時語塞，說道：「若是因為房俊，我覺得公主大可不必，房俊乃……」

「房尚書何必自作多情？」高陽立即打斷他，呼吸急促。

房俊一愣，頓時哭笑不得：「也對！可能是房遺愛自作多情，還請公主勿怪。那今日房俊打擾了……」

高陽呼吸似乎更加急促了，沒有說話，一陣沉默。

房俊想了想，抱拳說道：「公主若沒有其他事情，那麼房俊暫且告退了！房俊還有其他要事要辦！」

「如果當年……」高陽忽然出聲，頓了下，聲音變得嘶啞，帶着一絲絲哭腔：「我沒有喊晉陽過去，那是否應該是我？」

房俊一怔，皺起眉頭。

「當年應該是我，不是嗎？」高陽依舊沒有轉頭，房俊也看不清楚她的臉色變化。

房俊想了想，說道：「只能說房俊與公主無緣……」

「不，不是無緣！」高陽猛地搖頭：「而那確實應該是我，我不應該喊晉陽過去！如果不是我，那麼一切都是我！」

「……」

房俊有些無奈：「如今恐怕說什麼都晚了！這些年，公主殿下發生了變化，晉陽也發生了變化，我也發生了變化。」

「不，你和晉陽，並沒有變！」

房俊嘆道：「好吧！我們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變化，我與晉陽曆經過各種患難，豈能發生變化？再說了，這天底下，有如此性格之女子不多！晉陽，小兕子，本身就非常優秀！」

「那應該是我的！」

高陽開口。

房俊皺眉道：「都已經過去的事情，還請高陽公主釋懷，房俊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優秀，事實上，我乃是一個得過且過之人！即便是當上了這個戶部尚書，大多數時候也是尸位素餐！」

「聽說了！陛下說你多數不管事，當甩手掌柜！」

房俊聳聳肩：「所以，房俊也只不過是一俗人罷了！」

「俗人……」高陽吸了吸鼻子：「誰又不是俗人？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房俊怔了下，哭笑不得：「這些只不過是隨口一念！」

「我想上高原，不知道房尚書可否帶我上去？」

房俊一愣：「你想上高原？做什麼？」

「聽說高原乃是佛徒朝聖之地，我想上去看看！若是房尚書不願，那麼我便離開長安，自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