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老房舊事

第七十三章 老房舊事

老人這突然提高的音量嚇得我手一哆嗦,嘴唇被熱粥燙了一下。

我抬頭看向他,懵著點了點頭。

誰知那老人的表情更加怪異了,像是極度的驚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隨後搬著凳子坐的離我更近了一些,開口道,「孩子,我看你年紀不大,趕緊從那地方搬出去吧!」

我不明就裏的問他為什麼,老人環顧一圈看四周沒人,緩緩湊到了我耳邊。

「那地方……鬧鬼!」

儘管是大白天,可老人極其緊張驚恐的語氣還是讓我心頭一緊。

看樣子,我這頓飯是來對地方了。

「怎麼可能呢,您快別說笑了,這世界上哪有鬼啊!」

要是我直接問他別墅里究竟發生過什麼,恐怕他不會告訴我,還是這招百試百靈!

果不其然,老人看我不聽勸,倒是比我還要着急。

「就你住的那個別墅,十四號!我記得清清楚楚!幾十年前,那別墅里可死過三任主人吶!」

我眼珠一轉,裝出一副聽故事的模樣,誘著老人仔細說說。

老人打開了話匣子,倒了杯熱水就著,說「我已經在這片地方生活了好幾十年了,對這兒發生的事情那叫門清兒!你別不信,這可都是真事兒……」

接着,老人將自己知道的事兒悉數說了出來。

最早時應該是在清末,長安城來了一對外國夫婦。

那時候洋臉已經不稀罕了,也沒人願意跟他們打交道。

本來以為他們待不多久就走了,誰知道倆人卻尋摸著在開源路蓋起了樓。

這樓足足蓋了有四五年,一蓋起來就是一棟精緻的三層洋房。

不過就是位置不太好,附近就他這一棟高樓,顯得有些突兀。

能勉強稱得上是鄰居的,就是住在離別墅四五十米左右的方家,也就是老人的家。

老人名叫方連德,那時年紀雖小,但這些事卻記得明明白白。

他屋裏的小窗正好對着那棟別墅,門口誰停誰走也能看出個男女來。

一天夜裏,方連德被一陣馬車聲吵醒,聽着輪子就是往開源路去的。

他好奇,就趴着小窗戶看。

只見兩輛馬車停在了別墅門口,上面陸陸續續下來了十來個披着長袍看不清長相的人,那對夫婦就站在門口接應他們往別墅里鑽。

沒過一會兒,又從別墅里走出來兩個人。

方連德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出來給錢的,誰知道出來這倆人竟毫不猶豫直接割斷了馬夫的喉嚨,把屍體拖進了屋!

眼前這一幕嚇得方連德趕緊捂住了嘴巴,不敢再看了。

不一會兒,他家門前就傳來了馬車漸行漸遠的聲音。

這事兒他誰都沒敢說,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又去看那棟別墅。

原先別墅只有一樓開着燈,可經過昨晚,二三樓居然也亮了。

那時方連德就知道,肯定是昨晚馬車上下來的那些人沒走,而是住進了別墅里。

過後的幾天那別墅像是熱鬧起來了,每天都會有人找上門。

開門的總是那個外國女人,來者跟她聊上幾句后就走了。

那個外國男人出去買吃喝的次數也別以前多了,除此之外再沒見有誰從別墅里出來。

然而沒過幾天,方連德卻發現二三樓的燈不亮了。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他常聽街坊鄰居說洋房裏住進來了一家子滿清貴族,這兩天怕暴露偷偷跑了。

那時的方連德還小,整日貪玩,沒過多久就把這事兒忘了。

然而在這之後卻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那天他準備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秋天夜晚來的急,當時天已經黑了。

方連德一個人順着開源路往家走,老遠就看見別墅二三樓點着燈。

他心裏還納悶,心說滿清貴族不是已經走了嗎,二三樓怎麼還住人呢?

想着想着,方連德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幾眼。

可這一看,他倒真的看見二樓有兩個人影!

燈晃得實在看不清楚,方連德怕爹娘等着急了,也沒仔細看。

誰知到了半夜,方連德被屋外的亮兒晃得實在睡不着,就趴着小窗看了一眼。

這下可不得了,別墅外面圍了不少人,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議論什麼,就連方連德的爹娘也湊熱鬧去了。

一看出事了,方連德趕緊也跑了過去,看到的卻是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離得近了,他清楚的看到那對外國夫婦正吊在房樑上,渾身已經發紫了!

倆人的舌頭吐的老長,眼睛中滿是血絲,正直勾勾的盯着地上。

微垂著的頭就那麼掛在白綾上,臉上的表情猙獰又痛苦。

可方連德分明看見這倆人是笑着的!嘴角也是往上挑的!

「娘……你看……他們是不是在笑啊!」方連德拽了拽他母親的衣角,他母親一看他也跑過來了趕緊把他趕回了家裏。

回到家的方連德越想越害怕,原來他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兩個人影竟然是那對外國夫婦的屍體!

膽戰心驚的一夜過去后,第二天他就聽說了外國夫婦的屍體被運走了,由於這房子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就交給了地方公開售賣。

至於其他的,他倒是沒聽說了。

不過那外國夫婦慘死的模樣,倒是讓方連德一連幾天沒睡上好覺。

時間轉瞬即逝,那空房直到方連德到了說媳婦兒的年紀才住進來人。

這次來的是一家姓馬的,聽說他們是從外地來的富商,花了不少錢買了這麼一處地方。

來的時候一家人開着小汽車,個個狐裘錦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

他家一共五口,長輩叫馬友乾,祖輩是做生意的。

他的兒子是戰場上下來的軍人,身子又高又挺,長的十分英俊,就是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很是駭人。

兒媳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模樣一看就是大家閨秀,還是個讀過書的。

剩下的那倆就是比方連德小個幾歲的一雙兒女,男兒叫馬天浩,女兒叫馬茹雪。

這家人或許是買房的時候就聽說了別墅里死過人,住下的第二天就請了人過來。

方連德依舊趴在小窗看着,只見幾個身上披着破褂子,頭上帶着高帽的人在別墅院子裏又唱又跳,香火燒了三天三夜,那些怪人也跳了三天三夜。

那時的方連德也不知道怪人是幹嘛的,只是覺得這些人身上都透露著詭異,無論是唱的曲還是跳的舞,都跟尋常的不太一樣。

又是聽別人說,知道了那是這一家人專門從外地請過來的大巫師,叫薩滿。

直到方連德成了家,這一家子人還住在這,生活的倒是不錯,空置了十幾年的別墅也終於有了人氣。

可第二年,馬家的兒子兒媳就因為工作調動走了,這一走就是好些日子。

他家的小兒子馬天浩原本是好好一個小少爺,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邪風學會了賭,整天都喝大酒拿家裏的錢賭。

十賭能有九輸,還都是大數,短短一個星期就敗光了家裏的錢。

方連德的媳婦兒田芳還與馬茹雪交好,也為她有這麼個哥哥感到愁。

眼看又要入冬了,田芳特意給馬茹雪織了條圍巾打算送過去,倆人一想,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那別墅里有人出來了。

這天田芳織好了圍巾,叫着方連德一起打算送到別墅里。

可好巧不巧遇上了上門討債的,一打聽才知道,馬天浩這小子欠了賭場不少錢。

幾個人就在別墅前敲起了門,可敲了老半天卻仍是無人應答。

「哎?他們不是跑了吧!」催債的那幾個沒好氣的問方連德,而他哪知道人家家裏的事,只是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半天也沒人開門,一個催債的有些急了,直接翻窗進了別墅把門打開了。

幾人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直衝天門的臭味,倆催債的跟方連德夫婦對視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小雪?你在家嗎?」偌大的別墅空空蕩蕩,田芳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聲音在別墅里轉了幾個來回也沒人答話。

四個人頭一回進這富麗堂皇的別墅,眼睛也收不住了,胡亂的瞟著。

這一瞟,田芳率先發現了不對勁。

她噔噔噔上了二樓,只見馬家剩下的馬友乾、馬天浩和馬茹雪三人正吊在二樓的迴廊上,早已沒了氣,連屍身都開始發臭了!

田芳嗷的一聲尖叫暈了過去,兩個討債的見此場景也嚇得屁滾尿流的趕緊跑了。

方連德也被這場景嚇的呆站在原地,渾身篩糠一樣的顫抖著。

惡臭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直叫人連連作嘔。

這三人均是吊在了房上的橫樑上,脖子上纏着一圈白綾,身上還穿着白色的睡袍。

裸露在外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的,勒了這麼多天,這仨人的眼珠子都凸的像快要掉出來了似的。

隨着視線往上,方連德看見這三人的嘴角詭異的上挑着,就像是在笑……

多年前的記憶重啟,那對外國夫婦的死狀瞬間充斥在方連德的腦海中。

他越看越覺得可怕,越看越頭皮發麻,到了他也沒能撐住,直接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以是一天後了,方連德只覺得渾身酸痛無比,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暈倒之前的恐怖畫面仍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趕緊起來問自己的老娘田芳怎麼樣了,又問別墅的死人怎麼樣了。

方母嘆了口氣緩緩道,「田芳沒事,別墅那馬家三口已經死了半個多月了,今早叫人拉走給燒了。」

聽到這話,方連德才鬆了口氣。

此時田芳正好從外面回來,她的臉色依舊不好看,雙眼通紅,嘴唇也是毫無血色。

一進門她就支走了方母,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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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屍詭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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