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鏡中人(四十一)捉蟲 謊言 清醒 更……

86 鏡中人(四十一)捉蟲 謊言 清醒 更……

十七在昏暗的環境中醒來,沒有光。

他渾身沒什麼力氣,連抬一下手指都顯得費勁。

發生了什麼來着……十七用鈍感的腦袋用力想了想,終於想起在昏迷前的那些事情。

「時陸……」他嘶啞的嗓音叫着易時陸的名字,卻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應,連想要翻身下床都因為沒有力氣滾到了地上。

一聲輕笑,伴隨着門打開的聲音也帶來了微弱的光線,陸為謙的皮鞋踩在地發出冰冷慵懶的腳步聲,他走到十七面前,慢慢蹲下了身:「你在找什麼?」

十七沒有回答。

陸為謙心情很好的沒有怪他,語氣輕輕地好像漂浮在空氣中:「你不會是在找易時陸吧?」

十七的眼睛適應了微光,抬起眼眸:「他在哪裏?」

「你可能不太了解時陸,」陸為謙輕輕笑着:「他從小到大就是個沒種的。一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第一個念頭不是去解決,而是想逃跑,或者躲在我的身後面,小時候他和家裏關係鬧得很僵,一吵架就要和我一打電話,直到我把他逗笑才行……這些事情你應該很清楚吧,你不是時陸的鏡像人嗎?」

陸為謙不會是平白無故對他說這些話,十七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或許是炫耀,或許是警告,陸為謙自然有他的目的。

十七沒那麼容易被激怒,如果他現在可以走動的話他一定立刻就離開,可是……十七暗自動了動自己的手腳,軟綿綿的,像找不到支撐點一樣,完全使不上勁。

陸為謙輕輕打量着他,眼神像一隻爭奇鬥豔的雄性孔雀在看另一隻雄孔雀:「明明是和易時陸一模一樣的臉,怎麼你看起來就那麼讓人討厭。不過……反正現在,易時陸他不要你了。」

十七有所反應,他和頭顱輕輕抬了一下,下巴也隨之抬高,即便是處於弱勢地位,也沒有一絲怯懦。

手腕的青筋顯示出他正在用力撐住自己的身體,雖然收效甚微。

十七:「這些話,只有易時陸親自對我說,我才會相信。」

「不不不,你錯了。」陸為謙低低笑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在17的面前左右搖晃:「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不要聽別人說了什麼,要看別人做了什麼。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甚至連易時陸的話你也可以表示懷疑,但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你會慢慢體會到,什麼叫做『被拋棄』。」

他嘲弄地看着十七:「像你這種怪物,竟然還會妄想,易時陸能接受你。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願意,把你這種不穩定的怪物放在身邊。從這一點上來說,你真的不能怪他。」

十七沉默著藉著光線向四周看了一圈,試圖找到一面鏡子,但這個房間設計的十分巧妙,就像是故意為了困住他一樣,房間裏面沒有鋒利的器具,更沒有什麼能讓他逃走的鏡面。

十七緊緊抿著唇。

陸為謙說的都是謊話而已,他想要挑撥離間,時陸不會……不會就這樣拋棄他。

時陸真的不會嗎?

他清晰的記着昏迷之前時陸的眼神,驚恐的、充滿畏懼的眼神。他了解易時陸,因此又不得不承認陸為謙有些話是對的,時陸是軟弱的、總是帶着不安全感的人,很多年裏他都是躲在陸為謙身後這麼生活着。

正因為了解,十七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時陸……真的不會拋棄他吧。

陸為謙不喜歡看見有人在自己面前太倔強,這會讓他產生挫敗感。對於這種硬骨頭,他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更何況,他對眼前人充滿恨意。

陸為謙緩緩張口:「話說回來,之前在酒店那一次,打我的,應該就是你吧……我就說嘛,易時陸的拳頭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硬了。我養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現在易時陸不要你了,總算讓你落到我手裏。」

陸為謙叫了一個人名,穿着實驗服的實驗員們走了進來。

「開始吧。」陸為謙不無愜意地吩咐著。

當滾燙的酸液落在陸為謙身上時,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處。那些液體腐蝕衣服,同時也腐蝕他新生的皮膚。

他們對他做了什麼,讓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像一隻實驗室中的白鼠毫無尊嚴。

陸為謙享受地看着這一切。

「時陸,」在十七最痛苦的時候,他又提起了這個名字:「只要想到時陸把你丟給我的那副樣子我就覺得很開心。他實在是怕了你了,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像丟垃圾一樣巴不得我立刻就把你帶走。」

別相信他,十七默念,告訴自己,一個字也別信。

在他的視野里,手臂泛起焦黑,皮膚如灼燒般捲曲起來,像被愣生生拔了一層皮。他知道他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和手臂一樣。

十七伏在地上抽搐著。

實驗員突然說:「行了。」

陸為謙愣了下:「這就行了?不再加點料?」

實驗員表示:「教授現在的研究領域是『生長液對鏡像人轉化成人類不同時期中的再生能力與頻次的影響』,陸先生,再繼續下去的話,實驗體會受不了。」

「好吧,」陸為謙雖然完全沒注意他在說什麼,但還是做出一副好心模樣地咧了咧嘴:「確實不能把他搞死,我要留着他,直到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是真的被時陸拋棄了。你看他的眼神,還那麼倔,就像……還保留着期待似的。」

陸為謙大笑起來。

實驗員們往十七的身體中注射針劑,很快,他就又恢復了昏迷狀態。

在他昏迷時期,新的生長液一點點進入血管中,被酸液腐蝕的軀殼奇迹般地修復,光鮮的皮肉重新籠罩住腐蝕后灰燼般龜裂的乾瘦四肢與凹陷面部,有些嚴重的好像只剩骨骼的地方被血肉重新組織起來。科林教授的助手們一邊記錄着這些變化,一邊在心裏嘖嘖稱奇。

這場研究或許看起來有些殘忍,但所有實驗員堅信,他們在做正確的事情。

易時陸下班之後就去了實驗室。

十七在實驗室旁邊一個小房間休息,他躺在單人床上,床上有乾淨的枕頭和被褥,看起來還算舒適。

易時陸走進去叫了幾聲十七,並沒有將他喚醒。

科林教授走進來:「他還在休息。」

易時陸:「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科林教授想了想:「這很難說,也許三五天,也許十幾天。鏡像人在這種階段是很脆弱的,他們需要大量的休息,以此來讓自己有充足的力量轉化成新生的人類。」

聽起來有點道理。

易時陸點頭:「那他什麼時候醒了,你就發消息告訴我。」

科林教授答應了。

在易時陸走後的幾個小時里,十七慢慢清醒過來。

他被藥物控制着,連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他現在躺在光滑的平台上,身上連接着各種儀器,身邊有幾個帶着口罩的實驗員和一個他從沒有見過的老頭。

他們正在調配着一些待會要用的液體。

「濃度夠了。」一個聲音說道。

十七動了一下手指,一旁的儀器發出了聲音。

「科林教授,他醒了。」

十七聽見其中一個實驗員叫着那個老頭科林教授。

科林教授。十七搜尋着過往的記憶,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哦,你醒了,小夥子。」科林教授在一些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個和善的老頭,但十七很明顯,並不吃他這一套。

科林沒有像和易時陸約定的那樣發消息通知,反而帶好膠皮手套站到十七身邊。

「雖然你動不了,但你的所有感覺都還存在,我希望你配合我一下,待會無論我問你什麼,都要認真回答,好嗎。」

十七偏頭看着他們,默不作聲。

科林做出勸導的模樣:「多配合一點,你就不會太難受了,如果一味反抗的話,我保證你會比現在更痛苦。」

裝着淺黃色溶液的玻璃器皿被放到了十七的身邊,十七的手被泡入其中。

「放心,現在濃度很低,疼痛等級只有三級。你感覺怎麼樣,有多疼?是不是就像被小狗咬了一下那樣。」

十七不做回答。

科林對他的不配合感到不滿,吩咐助手加大濃度。

隨着液體濃度的提高,十七看見自己的手指被侵蝕分解,森森指骨從指尖薄弱的地方露出。

淺黃液體,變成血紅了,一些細碎的肉掉落下去,連底都沒碰到,就消融在其中。

十七感覺到疼痛如附骨之疽,無法擺脫。

他抬起冰涼的眼睛:「易時陸。」

科林確定自己聽清楚了這個實驗體沙啞的聲音。

「你認識易時陸嗎?」十七問。

科林笑了一下:「不認識。」

十七沉默了片刻:「有人來找過我嗎?」

科林按照和陸為謙的約定回答:「除了陸先生,沒有任何人來過。」

像有毒蛇從他的指尖鑽了進去,沿着骨髓攀爬到了心臟處,一口一口,把蔓延的感情吞食殆盡。

在無望的等待中,他撐起唯一的希冀,在充滿謊言的地界裏,他努力保持清醒。

可在啞忍中,也終有東西會動搖。

沒有時間的概念,這一切變得更加漫長而難以忍受。

十七開口:「十級疼痛,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十級疼痛。」

科林對他突如其來的配合感到驚訝,他甚至結巴了一下:「我、我看看,對,你的感覺是對的。」

十七望向他:「我會更配合,只要你幫我見到易時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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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愛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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