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面

第21章 第二十一面

周六的天氣很好,多羅碧加公園人流如織。

新開業的遊樂場宣傳到位,不少情侶與家庭都選擇在這裡度過愉快的一天。

比約定的時間還早,工藤新一買好票,等在入口處。

從昨天知道柳原也會過來時,他就有一種幾乎從未有過的心情。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催促感,不是平時遇到案件后迫不及待揭露真相的急切,也不是遇到危險命懸一線之時的緊張,而是隱秘的,宛如蟄伏在心室之中的種子等待著發芽,不斷鼓動他的心臟,緩慢而又野蠻,讓他束手無策。

他尋遍一切可用的文字去匹配,最終只找到了唯一的契合詞——它叫做期待。

短短十分鐘,手機已經被他掏出來無數次。簡訊的界面不斷被打開又關閉,那串熟悉的號碼更是已經倒背如流,但最終也沒有發出詢問的信件。

——因為他看見了結伴而來的等待對象。

毛利蘭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厚外套與天藍色的牛仔短褲,遙遙朝他招手。

她身邊的女生穿著一條淺綠色的長裙,裹著米白色的大衣,難得地將長發綁成馬尾,銀白色的緞帶垂在烏黑髮間,流光溢彩,比平日顯得更有活力。

視線有了落點,連浮躁的心也隨之靜了下來。

她好像很怕冷。

她穿的也是綠色。

工藤新一無意識地想到。

「新一,你在發什麼呆啊?」毛利蘭走到他身邊,將他手中的票抽走,主動肩負其帶路的重任,「月醬,別管他了,跟我走吧!」

-

多羅碧加公園的項目繁多,毛利蘭明顯做了功課,一個下午過去,最火爆的幾項都被他們玩了一遍,只剩下最後一個雲霄飛車。

三人走進隊列,毛利蘭跑到最前方去尋找空位。

工藤新一與柳原月落後一步,前者的推理慾望再一次高漲起來,自顧自地將一位女性遊客的職業分析一通,惹來對方朋友的不滿。

他尷尬地道歉,扭頭又一臉興奮地對著柳原月聊起福爾摩斯也曾經憑藉握手推理出了華生的職業,接著後知後覺地想到——他也曾經這樣對眼前的女生做過。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聲音弱了下來,不確定地問道:「會不會有些無聊?」

似乎他說的這些,不論是福爾摩斯還是推理技巧,都是柳原已經知道的。

「不會啊。」柳原月笑著望向他,稱讚道,「說起偶像的工藤君,真的很耀眼。」

又這樣。

她又輕而易舉說出了這樣令他難以招架的話。

工藤新一竭力抑制住內心的羞窘,將藏在心裡許久的疑惑提出來:「你之前說過,我在你眼裡,像是福爾摩斯在我眼裡一樣。」

他頓了一下,眸光閃動,接著道:「你真的是這麼想我的嗎?」

把他當成偶像……什麼的。

「沒有噢。」出乎他意料的,女生連思考都沒有,直接否認了。

還沒等他感受到心底的失望,就聽到對方的聲音繼續:「工藤君之於我,可是比福爾摩斯之於工藤君還要重要呢。」

完蛋了。

工藤新一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埋下的種子頃刻破土而出,隻言片語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繁茂的葉片化作喜悅的因子融入他的血液,被送往四肢百骸,使得他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來。

「月醬!新一!前面有空位,快來吧!」毛利蘭在雲霄飛車旁朝他們喊道。

工藤新一連忙轉身應道:「馬上!」

-

雲霄飛車一趟只能載八個人,工作人員抱歉地告知他們目前只剩兩個座位了。

柳原月聽到

之後,主動提出自己可以在一旁等他們。

「這怎麼可以呢?我們等下一趟吧,月醬。」毛利蘭建議道。

另一側的工作人員卻提醒說:「小姐,這趟之後機器需要進行維護,下一趟可能要在一個小時之後了。」

毛利蘭從來時就想要玩這個項目,惦記了一天的她有些失望:「欸?怎麼這樣?」

她轉向柳原月:「月醬,那你和新一去玩吧,我等你們就好。」

「就讓我在這裡休息一會吧,蘭醬。」柳原月了解毛利蘭的性格,知道這樣說服不了她,語氣也軟了起來,「我好累了,而且雲霄飛車吹起風來也很冷,我真的不想玩。」

看出來柳原月不是騙她,毛利蘭體貼地替她攏了下大衣:「那月醬你先等我們一會,玩完這個項目我們就回去。」

目送著車輛啟動,柳原月微合上眼,擋住驟然湧入的氣流。

連飛梭都習慣了的她對這種低空低速的娛樂項目的確提不起興趣,只是覺得十分新鮮,才每一項都嘗試著玩玩。

現在體驗了整整一個下午,她感覺已經足夠了,安靜地靠在牆邊休息,甚至開始考慮起今天的晚餐。

雲霄飛車單程不過三分鐘,聽到車輛飛馳而入的聲音,柳原月心情愉快地迎上去。但她沒想到,等來的不僅僅是毛利蘭與工藤新一,還有一具無頭屍體。

……

警官來的很快,現場迅速拉起警戒線,同一輛雲霄飛車上的五位嫌疑人也都被要求等待問話。

柳原月輕輕抱住蘭,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在心裡嘆氣。

中午吃的咖喱飯好像已經不足以提供給她能量,她感到沒有更多的腦細胞去思考。但好在有某位偵探在,也的確不需要旁人太多的幫助。

只要耐心地等待就好了。

不過……

貌似還有人和她抱有一樣的心理。

柳原月看向那位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帽檐下的銀髮冰冷,臉上寫滿不耐。

甚至不需要太努力分析,他連遮掩的打算都沒有,煩躁的情緒傳遞給每一個人。

大約是她打量的視線太過明顯,男人側眸,與她對視了片刻。

他的眼神凌厲,如淬毒寒刃般切割向目光所及之處。柳原月不躲不閃地迎上他的目光,平靜地回望過去。

像是一場無聲的戰爭,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交鋒之中先行落敗。

直到另一個黑衣微胖的男人喊了對方一聲,這一眼才算是結束。

「月醬,怎麼了嗎?」毛利蘭察覺到她的走神。

柳原月沒把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沒事。」

見到同一趟雲霄飛車的乘客突然之間頭身分離鮮血四濺,給人帶來的衝擊的確很大,但毛利蘭已然收拾好了心情,牽著柳原月去聽工藤新一的推理。

少年被圍在人群之中,如同站在舞台之上。

「兇手是你吧,這位女士!」他伸手指向身著藍色短裙的女人,自信而堅定,「在之前練過體操,並且能夠在雲霄飛車上做出這些動作的,只有你!」

在女人反駁辯解之時,他拿出了作為決定性證據的珍珠。

看到對方一臉震驚,工藤新一的語氣低下來,輕微帶著些遺憾:「還有一點,是你的眼淚。」

證據確鑿,就連手法都被人一絲不差地復現,女人徹底崩潰,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都是他的錯……是他先拋棄我的……」

-

案件的落幕令人唏噓,毛利蘭被觸動,邊走邊抹著眼淚。

柳原月輕聲哄她,工藤新一卻彷彿完全讀不懂空氣地描述一些更加殘忍的殺人現場,惹得毛利蘭生氣地瞪他。

好在她的

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路過一家蛋糕店時還拉了柳原月一下:「月醬,我想買點麵包帶回去,你陪我一起吧?」

沒有任何一個飢餓的人可以拒絕這樣的邀請,柳原月當即點頭:「好。」

工藤新一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主動將空間留給她們:「那我在這裡等你們。」

遊樂場的甜品店與外面的不同,許多款式都是按照玩偶造型設計,十分精巧。柳原月本就對新奇的食物很有興趣,挑挑揀揀十分專註,毛利蘭也對可愛造型的甜品動心不已,與她沉浸式地逛了起來。

等到結完賬,她們才想起來還有個人在外面等待。

「新一!」毛利蘭驚呼一聲,隨即看到剛才少年站著的地方空無一人,猜測道,「新一是等太久,自己回去了嗎?」

她覺得對方不是這樣的人,低頭撥打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毛利蘭有些擔憂:「新一去哪裡了?」

她走動兩步,打算在周圍找找,但鞋帶卻突然斷開,阻止了她的前行。

柳原月扶了她一把,皺眉看了眼不再便於行走的鞋子,將頭上的髮帶拆下,擰成細繩狀遞給她:「先用這個代替一下吧。」

她知道毛利蘭仍不放心,加上那位偵探的冒險精神的確惹人擔憂。

於是她說道:「我去周圍找找,蘭醬你先回家吧,我找到工藤君會給你發信息的。」

毛利蘭雖然有心留下,但此時的狀況的確並不方便,她也只好同意了柳原月的建議,並囑咐道:「月醬你也不要太晚回去,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柳原月朝她揮手道別。

-

多羅碧加公園很大,又沒有具體的方向,柳原月只能跟著直覺尋找。

她想打個電話試試,拿出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

越走越暗,路燈與炫彩霓虹燈光都漸漸消失,只剩下微弱的月色映亮前路。

轉過一面牆壁,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奔跑的人似乎很輕,落地的聲音很小。

烏雲飄過,將最後一抹柔光遮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跟前。

來人只到她的大腿高度,柳原月感覺奇怪,彎腰問道:「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是和家人走散了嗎?」

這裡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她想湊近看清孩子的臉,卻被對方靈活地逃脫。

等了一會,她沒有聽到回答,又問道:「怎麼了?你叫什麼名字,需要幫忙嗎?」

「不!我、我是……」他猶豫著,吐出幾個簡短的字句。

男孩的聲音有些沙啞,柳原月輕輕蹙眉,努力適應這片黑暗,細細看過去。

恰有一道月華穿破雲層,落在那張沾滿灰塵血跡的臉上。

臟污之間,她撞見了一雙澄澈至極的湛藍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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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句話俘獲工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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