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更堵心!

第505章 更堵心!

第505章更堵心!

聽到張幼於的感慨,王稚登對張幼於迅速比劃了幾個手勢,張幼於看到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他人看得一臉懵逼,你們這倆死對頭還有這種默契?

青少年時,這兩人一個是文徵明的關門弟子,一個是文徵明推許的少年天才。

十幾年前,這兩人爭奪蘇州文壇領袖位置,然後結了仇。最終張幼於敗北,變得瘋瘋癲癲。

沒想到,真的就是死對頭之間反而最為了解彼此。

不知道王稚登的手勢里蘊含了多大代價,反正張幼於終於拿出了師長態度,對高長江喝道:

「林泰來為何不出來見我?難道成了九元大仙,就不想認老師了?還不把他叫出來!」

張幼於不發話還好,若以老師身份說這話,林泰來不出面都不行了。

高長江身為一位半吊子文人,難得同時與幾位本地文壇大佬平起平坐,心裡有點捨不得退出舞台。

他還想繼續享受一下與幾位文壇大佬坐而論道的感覺。

便苦口婆心的勸道:「林坐館最近性情很煩躁,招惹不得,各位老先生還是與在下談吧。」

張鳳翼奇怪的問道:「攜九元之榮耀衣錦回鄉,乃是人生一大快事,有什麼煩躁的?」

可以說張幼於瘋,可以說張幼於癲,但不能說張幼於傻。

「真是稀奇罕見!幼於老師和老登先生竟然會同席而坐!

高長江便又解釋了幾句,「靈墟老先生有所不知。

明窗淨几的花廳並沒有讓林大官人心情變好,他掃了一圈后,開口就是老陰陽人:

前陣子我去南京拜訪海青天,順便去南曲替你們看望舊相識,也沒聽說馬湘蘭和趙彩姬和解了啊?

其二,隨著林氏集團壯大,內部之間存在的紛爭也越來越複雜,全都需要坐館協調和解決。

隨後高長江去了最東邊的跨院,請林泰來了。

所以你要記住,混文壇也不能沒有武力,文壇在形式上和社團堂口沒多大區別。」

高長江心裡不由得暗嘆一聲,自己還是鎮不住場面。

是什麼風讓你們老兩位放下十幾年恩怨,坐在一起了?

但其後卻聽到張幼於對著王稚登和文元發說:

王稚登額頭青筋直冒,張幼於卻非常突兀跳了起來,看著像是氣得起身,準備以老師身份訓斥林泰來。

但是魚市乃是黃夫人的情感所系之處,她堅決不肯搬走,這就矛盾了。」

林大官人罵罵咧咧,又從黑社團人士切換到令他煩躁的文人模式,去中院客廳見人。

見高長江來喊自己,林大官人批評說:「你還行不行?講數都講不了?」

已經無法再靠輾轉騰挪、投機取巧來謀事了,需要的是真金白銀,以及從上到下的支持。

其一,林氏集團的攤子越鋪越大,所需要投入的資源也越來越大。

意思就是,你們看,我老高都能和林泰來鍾愛的外室夫人鬥法。

話音未落,張幼於便拖著破草鞋,疾步走出了花廳。

高長江嘀咕說:「我又不是九元仙人。」

眾所周知,為了安全因素,林府大門並不對著中間主院,而是對著東跨院。

瞅著文元發就說:「真是稀奇罕見了!文家家主竟然也去別人家拜見了!

是什麼風能讓文家家主不要矜持,登我林府的大門?

對了,馬湘蘭托我向老登先生傳個話,伱到底還娶不娶她?」

「如今已經召喚出林泰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告辭諸位了!」

張幼於這個名義老師不在屋裡,林泰來就更沒什麼顧忌了。

其餘眾人:「.」

斗完了還能繼續活蹦亂跳,坐在這裡與你們談笑風生,這就叫業界地位。

聽到最後,眾人算是明白了,高長江這是在刻意在眾人面前,顯擺他自己的地位。

別人不給面子,他高長江大爺也不伺候了,便甩了臉色說:

「好言相勸卻不肯聽,老先生們自討苦吃后不要後悔!」

而在東跨院裡面,則駐紮著大量護院家丁和家屬。

心急的文元發再次忍無可忍的開口:「我兒都被林九元捉了!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堵心?」

比如說我們橫塘學院覺得橫塘魚市太影響辦學,希望魚市遷走。

在場的都是頂尖文人,閱讀理解能力不說滿分也是九十分。

沒錯,林泰來這時候沒在主院,而是在最東邊的跨院。

啥時該留,啥時該溜,心裡門清

張家大哥張鳳翼連忙叫道:「二弟別走!否則他日悔之晚矣!」

此刻林大官人還在對馮夢龍諄諄教導說:「如果沒有我動手,他們又怎麼肯招供,就是受了指使,才故意欺凌和羞辱你?

張幼於疑惑不解,往常自己丟人現眼的時候,大哥都恨不得自己趕緊滾蛋消失,今天怎麼反常了?

便又停住了腳步,順勢坐在外面台階上,「我在這裡晒晒太陽好了。」

最後高長江總結說:「總而言之,若把林坐館叫出來,老先生們只會更堵心。如果氣壞了身體,那就不值得了。」

林大官人抓了人回來,就全部臨時安置在東跨院,並且進行友好問話。

十六歲的馮夢龍並不認為,跟自己同齡的文震孟能有這份心機。

高長江到了時,看著鼻青臉腫的三名秀才,心裡就知道,坐館這次友好問話一定卓有成效。

這可壞了你祖父的創下的雅望啊,聽說當年你祖父連嚴嵩都不去拜見!」

要不說在文壇混,只會死記硬背抄襲都沒用,還要明白人情世故。不然的話,別人說什麼都聽不明白。

當初文徵明晚年一直活到了九十歲,可謂是年紀又老,輩分又高,又很有聲望。

所以在蘇州文壇,晚年文徵明「隱居」石湖,很少去別人那裡拜見,或者說只有別人來拜見他。

當時有兩個典故,一是當時寧波還通航,外國使節北上路過蘇州,都要望文家大門而拜,以示仰慕。

二是權相嚴嵩路過蘇州,文徵明也沒去拜見,讓嚴嵩很不爽。

後來因為文徵明徒子徒孫非常多,文家在蘇州文壇地位超然,文元發秉持祖父「門風」,也不怎麼去拜見別人。

所以林大官人才會調侃說,文元發登林府門稀奇罕見,或者是嘲弄。

文元發不禁恍恍惚惚,林大官人這段話到底是譏諷文家,還是罵他自己是嚴嵩呢?

張鳳翼不得不打圓場說,「九元聽我一言,你與我等同為蘇州文脈,有何事不能說開?」

林泰來冷哼道:「你們文家為了推文震孟上位,就指使別人在文壇打壓和羞辱同齡人馮夢龍,意圖將比文震孟更出色的馮夢龍排斥出文壇!

我林泰來從出道開始就反抗文壇霸權,最看不慣這種事情!

更何況馮夢龍乃是我的小兄弟,我若不為他仗義出頭,世人又如何看待我林泰來?」

文元發立刻否認,「絕無此事!我們文家從沒有指使過別人打壓馮夢龍!」

林大官人輕笑了幾聲,「看來文先生還是來林府太少了,與我林某人打交道也太少了,不知道我林某人的規矩。」

文元發頓時接不上話,什麼規矩?難道是社團規矩?

「老高!你告訴他!」林泰來對身邊侍立的高長江吩咐。

高長江不帶一絲情感的說:「在林坐館面前,你覺得事實是什麼樣並不重要。

林坐館覺得事實應該是怎樣,那就是怎樣。」

「真啰嗦。」林泰來批評了高長江一句,然後對文元發說:「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

高長江自愧不如,自己說話水平比坐館確實是有差距的。

「荒謬!」文元發不知不覺又動怒了,「難道完全拋開事實不談么?」

張鳳翼今天只充當打圓場角色,說了句:「九元不要太多疑了,文家是不會做這種事的,畢竟有從文衡山先生傳下的門風在。」

向來非常難說話的林大官人一反常態,狐疑的說:「馮夢龍被霸凌當真與文家沒關係?也就是說,文家沒有指使別人去做?」

無論文家到底有沒有做,張鳳翼這時候也只能說:「沒有沒有!」

也算是報答文衡山老先生當年提攜自己的恩德了。

林泰來對張鳳翼回應說:「對於靈墟先生,我還是非常相信的。既然靈墟先生說文家沒有做,那就沒有做。」

有林泰來這句話,講數講到這裡,屋裡的氣氛終於開始鬆弛了。

按正常套路,後面無非就是討價還價,怎麼補償馮夢龍的問題了。

「九元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張鳳翼試探著問道,這意思就是有條件就提。

比如你林泰來不是想著重排文壇座次、稱霸文壇么,現在可以提了。

畢竟文家在蘇州文壇地位特殊,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林泰來卻說:「既然馮夢龍被霸凌這事與文家沒有關係,那你們就走吧!」

連旁邊高長江都驚了,坐館居然很罕見的大方了,完全沒有提條件!

文元發差點就應聲,話到嘴邊才想起來,走什麼走?

好像林泰來剛才只說讓他們幾個走,沒說放自己兒子?

「九元這是何意?犬子可否一併放了?」文元發疑惑的問道。

林泰來答道:「我的意思是,這事既然不是你們文家做的,那就是令郎私自做的!

也就是說,大概是令郎私自指使了一些讀書人霸凌馮夢龍。

而你們文家完全不知情,算是不知者不怪!」

文元發:「???」

讓前途無量、凝聚文家未來希望的文震孟背黑鍋,那不比指控文家更嚴重么?

你林泰來這又是什麼神奇邏輯?如果文家不認賬,那就變成文震孟私自行為?

本來一直像打醬油一樣打圓場的張鳳翼,這時也緊張起來了。

如果讓文震孟背上這種名聲,他怎麼對得起文徵明老先生的栽培?

「九元別說笑了,太嚇人了。」張鳳翼連忙說。

林泰來笑了起來,「那三個秀才已經招認了,他們就是受到文震孟指使的。

而且還有白紙黑字的口供以及簽名畫押作證,怎能是我說笑?

當然,在法律意義上,這種單方面口供沒有效用。

不知你們介不介意,我把口供發給別人鑒證鑒證?」

眾人:「.」

這麼明顯的屈打成招,還能是法律問題嗎?

你林泰來簡直就是強行往別人臉上扣屎盆子啊!

有本事將栽贓陷害沖著文家來,不要為難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文元發的內心一片冰涼,萬萬沒想到事情性質變成了這樣!

你林泰來將朝堂鬥爭里的骯髒手法,用到了一個十六歲孩子身上,實在不要臉!

就是降維打擊,也沒有用大炮去打蚊子的!

高長江搖了搖頭,貌似很同情的對文元發說:

「我剛才就說過,你們跟我談就行,不要把林坐館招惹出來,只會讓你們更堵心!

江湖人都知道,講數最好不要與林坐館直接講!

可惜你們自視太高,看不上我高長江,又不懂江湖規矩,現在只能追悔莫及了!」

眾人真想一起毆打高長江,這能怪他們么?

林泰來一會兒按文壇規矩,一會兒按江湖規矩,隨機來回切換,誰能跟得上思路?

此刻室內一片沉寂,就是打圓場的張鳳翼也不敢輕易說話了,生怕哪句說不好,就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在屋外曬太陽的張幼於忽然把腦袋探進了門口,指點說:

「你們文家也別解釋了,直接開出一個讓林泰來無法拒絕的條件!

說到底,林泰來也只是漫天要價而已!你們文家答應了就完事了!」

林大官人:「.」

有的時候,張老師真是令人討厭!還泄露自己預備的裝逼台詞!

文元發冷靜了下來,問道:「九元你到底想從犬子身上得到什麼?」

林泰來淡淡的說:「很多,比如文壇盟主和文壇座次,不只是蘇州的,還有全國的。」

張幼於像是被什麼關鍵詞觸發了,嗖的從外面竄了進來,連聲問道:「你說什麼?盟主?座次?文壇要重啟了?」

十幾年前,張幼於就是爭奪蘇州本地文壇盟主失敗,才變得瘋瘋癲癲

林泰來沉聲道:「今天人這麼齊,就把事情定下!高長江去關門!」

蘇州本地文壇盟主王老登的臉色精彩萬分,沒想到救人救出個自己被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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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話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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