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董老師

《老於夜話》包括寧不語在內，導演，編導，導播一共六個人。

真正話事人，是老於。

資歷不談，這節目根本沒人願意來。

之前應聘的時候，寧不語有幾個競爭對象，了解了情況之後，就剩下他一個。

有能力的導演根本看不上，所以，老於基本一言堂。

呼嚕嚕，喝了口茶。

老於摸了摸只剩下一半頭髮的腦袋。

「畢業了？」

「對！」

相處了近三個月，也算熟悉，寧不語從邊上搬來張椅子坐下。

「挺好，現在真正意義算是進入社會。」老於放下茶杯，目光放在桌上列印好的材料，伸出手點了點：「都看見了？」

「嗯。」

「那去寫一篇檢討吧，角度還是和我說的一樣，沒有資金，找不到好的故事，人手也不夠。」

「明白了。」

寧不語屁股都沒坐熱，正打算起身。

「等一下，」老於稍作考慮：「晚上找個地方，一起吃頓飯，一來祝賀你畢業，二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

「小黃要走了。」

「黃姐？」

寧不語其實不大驚訝，黃姐是編導，也是過來幫忙而已，走，是時間問題。

「找個好點的地方。」

「行，我知道了。」

雖然老於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獎金了，可對於手下幾個人，那是一點都不小氣。

至於檢討，寧不語已經相當熟練。

檢討的同時，哭窮，要錢要人，寫了好幾次了，只是沒什麼效果，收聽率決定一切。

其他人到齊之後，開會。

說的基本是這一周工作的安排等等。

總的來說，氣氛還算輕鬆。

黃姐的去處，大夥都知道，是排名第一收聽率的《靜海之音》。

要不說老於大氣呢，靜海之音的主持人董磊與他同一時期進入電台，兩人年紀也差不多。

三十年河東。

原本風光的老於換成了對方。

只不過，他走紅的時候，並沒有如董磊一般，給人難堪。

每次開會的時候，領導沒說啥，先站起來一番陰陽怪氣，場面老尷尬了。

看著一臉愁容的老於，寧不語也沒啥辦法。

很快，例會時間到，各樓層節目的主創人員都前往了會議室。

往常和老於一塊的，都是黃姐，今天沒來上班，便喊上了寧不語。

其他人都知道面對啥，根本不願意來。

偌大的會議室里，人不少。

領導還沒到，同事之間都在聊著天，寧不語認識的人不多，拿著個本子，乖乖地坐在那，時不時縮腿，讓他人路過。

「董老師！」

看到一群人起身，寧不語知道，主角來了。

董磊，一看就不簡單。

大熱的天，哪怕有空調，大夥穿的基本比較涼快。

他呢，一身正裝，甚至裡頭的襯衫最頂上的扣子都繫上了。

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不過看的出春風得意。

他的節目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佔據第一的位置，哪怕現在電台沒落，收聽率在全國來說，還算拿得出手。

寧不語來了一段時間，也了解一些。

董磊自然有點本事在手，但，更多的是整個電台，電視台的支持。

靜海市人口雖然不多，畢竟是沿海城市，經濟比較發達，有錢了，面子工程不能落下。

電視台比較牛，屬於一線衛視，電台，花不了多少錢，養著唄。

於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每周六，都會固定請一位歌手過來現場交流演繹，時不時還有歌手來打歌。

然後還有抽獎，送禮物，各種吸引人的環節。

有人說過，主持人隨便換台里的其他人，第一都沒問題。

不過，人家能在這個位置呆著，肯定有獨到之處，暗地裡說什麼不管，見到人，肯定客客氣氣，一哥嘛。

連位置都是台長右手第二，副台長邊上。

看到董磊，老於眼角抽搐，裝著沒見著，依舊和旁人談笑風生。

「來了！」

寧不語心裡暗道，董磊打著招呼，走的方向顯然是自己這。

「哎喲，老於哦，挺難過的吧。」

一邊走，一邊收斂笑容，做出關心的表情。

「我看了收聽表，嘖嘖...」

說著還搖搖頭。

「第九位...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要不和我說說，我幫你與領導溝通溝通，早上都在一塊喝茶。」

周邊幾人都不說話了。

都是大前輩，就算老於現在混的不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餘威還在。

再者平時他人挺不錯，大夥更多的是覺得可惜。

為了給老於留面子，主動走開。

可是，董磊顯然是有備而來。

「哎，小張，上周第九的收聽率是誰，大概多少？」

後邊的助理還裝著想了幾秒：「陸導的《民聲》，0.27，這周上升了不少，第六了。」

太壞了吧！

寧不語都覺得忿忿。

陸導就是和老於聊天的男人，這特么...

「你到底想說什麼？」老於想要結束談話，看了看手錶：「要沒事，我坐下了。」

「哎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事，晚上我正好歡迎新成員，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卧槽！

寧不語心裡一驚，不會吧。

顯然老於也沒想到，新成員，肯定是黃姐。

她今天沒有來上班，說是有事。

原以為...

殺人誅心啊。

老於鐵青著臉，回到了位置上，董磊也不敢逼的太急，要是真是動起手來，場面不好看。

還好，這會領導進屋，會議正式開始。

作為實習生，裡頭99.99%的內容，與寧不語無關，閑著也是閑著。

負責人們坐前頭，嘍啰們後頭。

左邊的哥們豎著筆記本，偷偷玩著手機，右邊的姐們正在刷化妝品的視頻。

寧不語忘帶手機了，於是，在筆記本上瞎畫。

好的，得誇。

作為第一的董磊自然又成為全場焦點。

站起來，那話說的是一套接著一套，既誇讚了自己，又體現出領導的作用。

寧不語表示學到了。

本以為結束了，董磊忽然撇了眼老於，接著看向台長。

「領導，有個事，我順便提一嘴行么。」

得到允許后，他輕咳了一聲。

「原本《靜海之音》明天安排的嘉賓，是歌手付琪，而且，她人也來到靜海了。

不過，出了點岔子...」

說完，還賣了個關子。

「經過我們團隊一起的努力，終於，聯繫上了黃友達，明天一早，將會飛到靜海市，參加電視台節目的錄製。

溝通之後，能抽出十五分鐘，過來溝通交流。」

好傢夥，原以為出事了，沒想到是炫耀啊。

他提到的兩位都是歌手，只不過，前者大概是三線，後者妥妥二線，而且排名靠前。

「董老師厲害啊。」

「黃友達都能邀請過來。」

「他好像就一天的行程，牛啊董老師。」

邊上幾個都在拍著馬屁。

「行，這事你自己看著辦，不過，要處理好付琪那邊，不是說人已經到了。」

「所有我有個想法！」

董磊轉頭。

「付琪已經來了，肯定要安排好。

不過，機會難得，不能放棄採訪黃友達。

老於不是說需要嘉賓么，要不，我和付琪一方溝通下，讓她參加明天晚上的《老於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