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是何酒，甚香

「晦氣...」

寧不語心裡冒出兩個字，這臉特么的太知道是誰了，尤其是下巴上的那顆大痣，還有兩根長毛。

不是唐磊還有誰。

好傢夥，身上穿著紅色的褂，方方正正，像是個大紅包。

也不知道咋想的，他的助手則是穿了一身綠。

紅配綠，賽狗屁不知道么？

心裡在腹誹，臉上還得帶著笑容：「董老師，這麼早？」

董磊瞅了眼桌上吃了一半的炒麵，嘖嘖了幾聲。

「老於太不夠意思了吧，你可是你們節目的大功臣，現在好轉，一大半功勞在你身上。

這人不見，就算了，吃個炒麵像什麼話，讓別人以為咱們電台的員工都窮呢。」

「隨便先對付一口，我和於老師家不在一個方向，所以...」

「哎，沒事！」

董磊一撩褂子，然後在邊上坐下，轉過頭，在攤子上巡視了一圈，愣是給寧不語加了個雞腿。

看樣子，暫時不打算結束談話了。

「你這身衣服不錯，也是老賈那借的吧？」

「對。」寧不語埋頭吃面。

董磊掏出煙，好煙，好像一包得大幾十塊錢，自己老爹過年都捨不得抽。

「小寧，我記得你前幾天剛畢業對吧，雖然，現在《老於夜談》好像有了點起色，不過，前路艱難。

你還年輕，在一個看不到未來的節目，是浪費時間和能力。」

寧不語抬頭，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董老師的意思是？」

「你是聰明人，」董磊放下手臂，一臉真誠：「來和我干吧，排名第一的節目，進來，就讓你做導播助理，我保證，一個月內，轉正。

在這期間，我私人每個月補貼你兩千塊錢，一直到轉正為止。」

「董老師，我感動了。」

寧不語雖然剛出社會，但還能分清到底咋回事。

「這麼好的待遇，應該有條件吧...」

董磊笑得臉上的痣都在抖：「我直說吧，如果你再能請到木以柳小姐來當一期的嘉賓，我直接打報告，讓你轉正，並且培養你當主持人。」

「這個嘛...」

綠衣服的助理幫著勸說。

「小寧，你認識大明星，那就屬於你的資源，不利用，便是浪費。

可惜你當初不在董老師這裡，否則，現在肯定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要安排什麼？」

寧不語還沒回答呢，身後傳來老於的聲音。

綠衣服頓時有些尷尬，董磊老神在在站起身：「安排晚飯，還有什麼，看看你手下幹將，只能在街邊吃炒麵，太可憐了吧。」

說著，拍拍寧不語的肩膀，不再多言，走開了去。

「狗東西！」

寧不語小聲罵了一句。

「咋了，惹你了？」

寧不語指著盤裡的雞腿。

「他給加的，特么的沒付錢。」

老於：...

華燈初上，參加詩會的陸陸續續到來，寧不語也跟著老於進了會場，很快，找到了屬於他倆的位置。

場地，在公園的噴泉進行。

中間是舞台，四周擺放著有十幾張桌子，除了單位外，一些還有銘牌，大概是領導坐的。

寧不語數了數，有三台攝影機，外圈部分，是提供給市民觀看，也不收門票啥的。

只不過，來的人不是特別多。

好不容易放假，許多人都是一家人出去吃吃飯，看看電影啥的，大概有個二三百人。

靜海衛視屬於大單位，放在了舞台邊上，電台則是配角，處在最外圈。

寧不語挺喜歡這裡，不受關注嘛。

一桌子十二個人，包括台長也會來，不過這會還沒到。

葡萄，香蕉，花生瓜子，擺的都挺漂亮。

「老於，老於！」

「怎麼了？」老於轉過頭問道。

寧不語努努嘴，指著桌上的零食啥的。

「能吃么？」

「吃啊，擺出來就是給吃的，要不，」老於抓起上頭的白酒：「我給你打開？」

「不不不，我不會喝酒。」

寧不語這會有點像跟著大人去吃席的孩子，別人不說，不敢動手。

拿了個牛肉乾，放在嘴裡嚼著，眼光則是放在舞台邊上那輛車上。

自己會開車，老寧在大一的時候，就給他報了駕照。

大學期間，經常蹭嚴寒的車開，技術還不錯。

八萬塊錢的車，可能對於在場多數人而言，太普通了，根本看不上。

對他而言，挺不錯的。

誰敢想，住在靜海花園的主，家裡居然沒有一輛車。

不過也只能看看。

吟詩作對，寧不語是一竅不通，古人寫的詩詞很美沒錯，但自個想要作一首，腦細胞死完了，也整不出。

「老於，今兒過來，等會要上個台咯？」

等待期間，還是挺自由的，要是沒有董磊就好了。

同一桌，老於也不能假裝被沒聽見，這麼大場合，別讓人看笑話。

關起門怎麼吵都行。

「我沒那個實力，就不嫌丑了。」

「怎麼會！」董磊見他接茬開心的不行：「你節目里可是一套一套的，花點心思，應該能寫出首好詞來。」

「這麼說，你要上去？」

董磊就等這句話呢：「必須的，雖然才華比不上其他老師，不過一年就一回，獻醜也無所謂了...」

至於其他人，紛紛附和，不知道的，還以為拿了冠軍呢。

不過，董磊的腰，在台長到了之後，又立了起來。

詩歌會硬性規定，每個參與的單位，必須拿出一個以上的作品。

電台工作又特別忙，哪怕有些人有這個才華，不一定有時間來創作。

他，成了電台的獨苗。

就這樣，月夕節詩歌晚會，正式開始。

主持人自然來自電視台，一身的旗袍落落大方，氣質絕佳。

老樣子，先介紹由頭，再介紹領導，接著是各界的參與者，最後歡迎來到現場的觀眾。

這麼一會功夫，外圍坐了近一半，四五百人有的。

而直播，也同步開啟，直播間里，也有個萬把人在觀看。

很快，第一位選手上場，來自市文聯。

「月夕，月夕，

日落而現，日出而隱，

喜怒哀樂，你只是靜靜地觀望，

浮於俗世之上，

卻又灑下片片光芒...」

嗯...

寧不語總結了三個字：「聽不懂。」

這大概就是現代詩的魅力吧，聽不懂，也不覺得很牛逼，但是，念完之後，還有人鼓掌。

台上的作者似乎特別滿意，臉通紅，對著四方行禮。

「咔嚓！」

正在神遊的寧不語忽然抽了抽鼻子，直愣愣地看著綠袍子手裡的酒瓶。

「這是何酒，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