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珍貴

第67章珍貴

如願瞧見他眼中的錯愕,以及錯愕之後的乍然極喜。

色令智昏。

她在男人動唇前抬頭。

比之那句話更大的衝擊,是臉頰上掃過的馨香。

「說你喜歡我,梁予衡。」拽住折領的手指用力,季曉擦過他的臉,「在我清醒之前。」

身子被狠狠按下,是男人收緊她的腰。

梁予衡的聲音維持不了最基本的淡定,似是嘆息。

「我愛你,季曉。」

男人力道不輕,季曉被按在他懷中,掌心還蹭在他脖頸下。

有些硌手。

季曉想起那年銀色衛衣下露出的一截黑色項鏈。

她細緻地摸上去,下一秒就被男人逮住了手指。

梁予衡將彷彿恢復了年少孤勇的女人控制住,握了她的肩頭低沉看去。

「季曉,你還沒回答我。」

如果漫天的煙花是他們意動的喝彩,那麼此時,季曉便就像是踩着這鼓點的戰士,驕傲地,又不失風格地微笑。

「你知道我們會面對什麼嗎?」

「知道。」

「現在,不打算逃避了嗎?」

「從來沒有逃掉。」

「那你……」

剩下的戰歌,卻已經被男人半道打了劫。

梁予衡吻住了她,不是淺嘗輒止,青澀的,卻毫不掩飾情動。

長睫落在她眼下。

季曉閉眼。

世界彷彿靜止。

男人的掌心從肩頭往上,捏住了她的后脖頸。

季曉終於描摹出了那吊墜的形狀。

她咬住了他的舌尖,等他淺淺退出些許罅隙。

「戒指。」她說,一雙眼已經通紅。

「嗯,你送的。」梁予衡將她重新輕輕抱住,「這是我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天邊的煙火漸歇,季曉被他抱着,突然記起Emi領着她一字一字念過的話。

Ich——liebe——dich。

他說,我愛你。

SUV停在公寓樓下,梁予衡熄了火。

車內的暖氣充足,女人的長發散在椅背上,偏頭熟睡的側顏是記憶里的溫軟模樣。

他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端著排骨出現在門口的少女,她好奇地盯着自己,然後狀似無意地拽了拽壓皺的睡衣裙擺。

伸手去挽她的發,睡夢中的人睜開惺忪的眼。

「到了?」

「到了。」

季曉坐起來,然後,頭頂撞上男人的手。

而後,那隻手壓下來,將她額前的碎發順后。

「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季曉如臨大敵般緊張起來,甚至想替他按住車門。

男人架住了她伸長的手臂,感受到女人的長發垂落在手臂。

季曉鬆手:「太晚了,就幾步路,不用送了。」

梁予衡看她,彷彿將將古鎮里英勇的女戰士不是她。

此時的女人還帶着些許不好意思的可疑臉紅。

「嗯,那好。」他笑,「我看你進去。」

季曉從後座拽過外套穿上,撈上包開門,冷風灌進來,吹得人一個激靈。

雪花還在亂飛,沒什麼章法。

好在公寓前的路已經被清掃出來。

整條街上無人,季曉將棉服帽子套上,眼界便就被那一圈圓潤的毛領遮去了一大半。

聽見身後的關門聲,季曉費了些勁轉過全身,看見沒來及穿大衣,只套了一套海事線衫的男人。

「真的不用送了。」

梁予衡走到她面前,抬手從脖間摘下項鏈。

項鏈下那顆戒指鋥亮,被男人解了繩子取下。

一隻手被執起,尚有餘溫的指環便就戴上了她的食指。

季曉盯着那隻久違的戒指,半晌,才掀起眼皮問他:「這算什麼?物歸原主?還是借花獻佛?」

梁予衡將她的手插回暖暖的棉衣口袋:「都不是。剛剛接到回隊通知,這幾天就辛苦你替我保管了。」

「……」

「回來就跟你討。」他說,「戴了好多年了,捨不得。」

「捨不得?那還給我做什麼?」

「嗯,這樣才有真實感。」他答得認真,倒叫季曉語塞。

直到回家洗漱完躺下,多年乾淨的食指上多出的戒指突兀,黑暗裏,季曉緩緩轉了幾圈,摘下又戴上,摸出了內壁上細細的紋痕。

那一年,FK還是四人團,她被熱情的粉絲擠到了那家飾品店。

老闆娘告訴她,那圖案是銀葉。

昭示著永不凋零的愛。

也是她最初的愛戀。

現在,它回來了。

第二天季曉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

腦子還沒開始動,已經聽見手機歡快地歌唱。

好像已經響了很久,季曉拿起來的時候,對面已經掛斷。

翻了下來電,有秦女士的,有季學亭的。

微信上也都是他倆的消息。

只有一條,來自六個小時前。

【Give:已回隊,早安。】

這個早安,卻是季曉昏沉的一場大夢時。

抓了抓頭髮,季曉回【在忙嗎?睡過沒?】

兩多分鐘過去,沒有回復。

季曉洗漱了一頓,終於接到了季學亭的又一通來電。

「你睡覺就這麼死的嗎?!」季學亭嚷嚷,「你不是老說精神衰弱?請問你哪裏衰弱了?!」

「怎麼了?我看見秦女士說要跟簡叔叔今天要出去旅遊,」季曉咬着小麵包,「你又幹嘛呢?」

「被抓來做苦力唄!哎呦!」季學亭哼哼唧唧的,然後傳來秦女士的聲音,「我們剛下高速,你簡叔叔問你,是不是香樟路的那個錦卉公寓?我們導航一下。」

嘴裏的小麵包差點噎住,季曉脊背都挺直了些:「你們來J城了?!」

「是!」季學亭顯然很不滿意自己被親媽嫌棄,「你說你有良心沒的?幾個月沒回家了?!」

「……」季曉說不出話來,前幾個月到底過得捉肘見襟的,哪裏敢回去丟人現眼,免不得會叫秦女士心疼。

「心虛了是不是!你肯定有事瞞着我們呢!」季學亭囂張地一錘定音,「沒事,一會來了再說!」

「電話給簡叔叔!」

「幹什麼?還不叫說了?」

「給不給?!」

簡思卓笑:「喂,曉曉啊。我看這邊有好幾個錦卉呢,你是在哪條路上的?」

「對的,就是香樟路。」季曉停頓一下,「導航也許會錯,走二環過來,不然過節容易堵。」

掛了電話,季曉趕緊開始收拾家,好在學校忙得腳不沾地的,她回來基本就是洗洗睡覺,家裏還算整潔。

倒完垃圾去小區口接人的時候,口袋裏的大拇指又撫上戒指。

還不適應。

但是,她沒想摘下來。

季學亭說的沒錯,她有事瞞着他們。

瞞了好多年。

她放不下一個人,現在,她想開誠佈公。

或許,確實應該給他們說的。

一路秦穆瑤都在抱怨季曉,一會說她瘦了,一會說她邋遢,而後在簡思卓的笑容下忍了忍,轉移話題提起J城的房價,說是挺適合居住,環境跟槐隅很像,以後可以過來養老。

季學亭開始抗議,覺得他們厚此薄彼。

「你可拉倒吧,你巴不得我不在你眼跟前嘮叨你!」秦穆瑤呵了一聲,「不然我們去你們N市!」

「來啊!我求之不得!每天都不用自己做飯了!」季學亭信誓旦旦,被秦穆瑤敲了一巴掌。

簡思卓就在一旁跟着數落季學亭。

季曉低着頭就笑。

原來,一家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對啦,簡叔叔,簡婧姐什麼時候回來?」

簡思卓的女兒簡婧,年初出國,也許久不見了。

「快了吧,本來聖誕是要回來的,這不是學校實驗又拉扯住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一陣,柯遇的電話打進。

剛接起,就是柯遇的哭音:「季曉!季曉!出事了!他們出事了!」

「你說誰?」

「穆彥,還有梁予衡!」柯遇六神無主地喊她,「你看J城海事公眾號!你去看啊,我一直聯繫不上穆彥,季曉……怎麼辦……」

「什麼意思?」

「那天一起玩的同事說,現場有海事人員為了救援墜江,下落不明……穆彥就是昨晚被叫走的,到現在還沒回復我……」

季曉掛了電話就重新翻看梁予衡的微信,還停在自己的問句,杳無音訊。

公眾號,公眾號……她抖着手敲字,打了幾次才搜索進去。

「31日江上暴雪,臨江水域航道狹窄,造成擱淺碰撞沉船事故。」

「怎麼了?」秦穆瑤注意到她不對。

季曉張皇抬頭,開始抓起自己的外套:「我……我要出去一趟,有點事情,我……你們先自己玩,我去去就回……」

說着,就要去玄關換鞋,撞到了茶几。

季學亭一把拽住她胳膊:「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要去確認一下。」季曉慌亂地想甩開她。

「你要去哪裏?」簡思卓開口,「我送你去。」

「去江邊!去海事臨江大隊!」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季曉立刻應聲。

路上,季曉終於聯繫上樑予衡的同事,那個一起去KTV的女生。

「曉姐你先別急,你聽我說,衡哥之前是去救一個船員,船員斷了腿,沒有辦法……好在已經找到人了,現在在急救室……你……」

「哪個醫院!?」

「這裏調頭,不是……應該左轉……也不是,」季曉根本沒法集中精神回憶路線,只懊惱地摳著駕駛座的靠背,「簡叔叔,去軍區醫院,導航一下,要快一點簡叔叔……」

柯遇應該也已經聯繫上了穆彥,打來電話,一開口就哽住了。

季曉咬緊牙關:「沒事,穆彥沒事就好。他……我現在去醫院。」

「我聽說,是救人墜江,但是水溫過低,失溫之下,來不及遊走,撞到了過路避讓的船。」柯遇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別着急,既然已經入院了,一定沒事的!那些船員都沒事呢!」

「嗯,謝謝。」

知道他在海事,她便就查過資料。

她知道沉船之後搜救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是連人帶艇捲入旋渦,更別說救人了。救人,還是在這樣的冬季,失溫加撞船,水上的撞船,又與岸上的車禍有什麼區別。

心臟彷彿窒息,差點就此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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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偏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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